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家大都督比你家皇帝如何？
八月二十九日。 李存终于率领平南大军凯旋而归。 当六十二艘如小山一般的宝船率领千余艘大船出现在杭州港上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人们的视野当中时，人们立即沸腾起来！ 不怪杭州港上的人们如此激动。 实在是有如此威武又庞大的舰队，谁敢从水路来打扰他们安居乐业。 更为重要的是，这支舰队上还载着他们圣明神武的君主和横扫威慑住了中南半岛所有小国的军队。 民众虽然未必有多聪明，但绝不傻，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圣明神武的君主和实力强大的军队才是他们安居乐业的保证？ 不然就像隔壁那样，皇帝昏庸无能，军队战力五渣，好好的一个前景无限的王朝竟然被他们联手玩得就好像快要灭国了一般。 欢迎仪式场面搞得很宏大，鸣鼓吹笙，数万臣民众夹道欢迎。 刚刚到达杭州的李邦彦和吴敏也被吕将「请」来迎接李存和虎贲军将士凯旋。 不久之后，紧跟在那艘最大的宝船后面的两艘马船最先靠岸。 接着，从这两艘巨大的马船上下来了两千高大魁梧全身精良锁甲的虎贲军将士。 他们有的抗着七尺长的斩马刀，有的抗着磨盘一样的战斧，还有的脖子上挂着两柄怕不是得有十斤重的铁锤。 另外，他们左侧腰间都挂着短斧或手刀，右侧腰间则全都挂着神臂弓，背后背着一壶箭矢。 他们整齐划一的走下船，然后井然有序又不失礼貌的将民众挡在身后。 李邦彦和吴敏都是不懂兵的书生，见重甲步兵的将士如此威武雄壮，他们不约而同的心想：「难怪李贼能有今日之势，有如此劲旅，自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李邦彦和吴敏都这么想了，那些无知的百姓就更是这么觉得的了。 而殊不知，李存此次南下，其余诸军或多或少都立了些战功，唯独重甲步兵寸功未立。 嗯……这么说其实也有失公平。 毕竟，李存每到一个地方，都是重甲步兵开道和维护秩序，仪仗队的工作他们完成得还是很出色的。 所以重甲步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待重甲步兵将秩序维护好了。 李存的座船才靠岸，然后放下舷梯。 接着就有四个更加高大威猛的重甲步兵，押着一个穿绛黄袍的老者下船。 这老者穿着华美，却一脸颓然，浑身上下死气沉沉的，一幅行将就木的样子。 李邦彦和吴敏此次出使虎贲军，吕将照例安排了一个接伴使和一个接伴副使招待李邦彦和吴敏。 而这个接伴使便是当初接替田貌担任副使出使虎贲军的刘捷。 跟田貌一样，刘捷在对比过虎贲军和宋军以后，也觉得他堂妹刘琳是李存的妾氏，他跟李存是实在亲戚，实在没必要在赵宋王朝这边给童贯他们当个跑腿的小厮。 所以刘捷也找了个机会逃过长江。 不久之后，刘捷就在早已经投奔了李存的刘家人的推举下，在虎贲军入仕了。 后来，刘捷辗转到李存身边当了个机宜文字，帮李存写写画画什么的。 这次李存南下，刘捷也跟着南下了。 不久前，刘捷因为押运一批重要的宝物而先大部队回来了一步。 吕将考虑到刘捷有在赵宋王朝那边混过的经历，又熟悉中南半岛那边的人事，就让刘捷当了这个接伴使，并嘱咐刘捷找机会震慑一下宋使。 刘捷早就见识过了大都督是如何震慑中南半岛的各国使臣的，自然明白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此时，见大都督派人先将李乾德押下船。 刘捷跟李邦彦和吴敏说：「此人乃已亡李朝废君李乾德，便是此人，在你家治理广南西路之际，发动侵略你家的战争，攻破钦州、廉州、邕州等地，大行杀戮，在钦、廉、邕三州屠杀数十万人，并俘掳了数万民众而回，后你家与李朝邻近占城、真腊等国联合出击，亦未能擒住此人，使其逍遥了四十余载。」 刘捷这话基本上就等同于指着和尚骂秃子了。 你们赵宋王朝四十多年都没能报的仇，我们虎贲军刚接手广南西路就把罪魁祸首给捉回来了。 高下立判。 李邦彦和吴敏都不是那种特别有气节的人。 因此，尽管两人都极为擅长雄辩，甚至无理都能辩三分，可这是在虎贲军的地盘上，虎贲军又表现得这么威猛，他们哪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万一杀人不眨眼的李贼嘴一歪歪，就把他们给杀了怎么办？ 所以，面对刘捷的羞辱，李邦彦和吴敏不约而同的选择装聋作哑，假装没有听出来刘捷话中的含意。 接着又有四名高大的重甲步兵将士押着一个脑后髽髻，散披吉贝衣，胫股皆露，蹑革履的中年下船。 刘捷继续给李邦彦和吴敏介绍：「此人乃已灭占城废君杨卜麻迭，其人原是你家盟友，谁料我家刚接手琼州，他便派人来打劫，今引火烧身，活该至此。」 接下来，每从船上下来一个人，刘捷都会给李邦彦和吴敏介绍。 同时，也会有人向民众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和来历。 不仅仅是身份高贵的战俘。 还有金银珠宝、象牙、犀角、真珠、美玉、珊瑚、玛瑙、琉璃、花犀、玳瑁也络绎不绝的从另外几艘宝船上搬下来，在岸边堆积得像几座小山一样。 终于，李存在数百文武和护卫的拥护下出现。 刘捷说：「那便是我家大都督，比你家皇帝如何？」 李邦彦和吴敏已经看出来了，刘捷居心叵测，哪还能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 接着，二三百个年轻貌美各有千秋的美妇从李存身后出现。 刘捷又主动说起：「我家大都督身后多是已灭李朝和占城皇族、宗族之女及占城高级神女，如今她等皆被我家大都督所纳。」 李邦彦眼中羡慕之色一闪而逝，不过他和吴敏依旧没有说话。 刘捷见此，特意一指石红姑，说道：「那位便是打得你家都不敢在东南海域航行的疍家贼大当家红姑，今亦为我家大都督之妾，现已有两月身孕。」 听刘捷这么说，李邦彦和吴敏的脸真是再也挂不住了。 把他们大宋王朝的水军打得落花流水的人，竟然只配给李贼生孩子？！ 李邦彦和吴敏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他们大宋王朝的军队能够争点气，让他们不致于如此丢人现眼。 与此同时，李邦彦和吴敏这两个颇有文采的人，见到这一幕幕，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了《阿房宫赋》中的几句： 「六王毕，四海一。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迭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 民众没有李邦彦、吴敏这样的文才，他们只能是一个个将脖子伸得极长，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异域宝物和异域美女。 当一些民众看见，李存身后的一众美妇中，有金色头发的女人，还有棕色头发的女人，甚至还有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时，不禁大呼小叫。 不少民众又仔细看了看，这些美妇中，还有一些很精致美丽，浓黑的眉毛、 深邃黑色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的女人。 见识到了人还能长成这个样子，一些见识浅薄的民众啧啧称奇，进而更加佩服他们的君主，竟然能将这些长得跟鬼差不多的人给征服了，并且还敢睡鬼，真是太厉害了。 没办法，好多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接受不了欧洲人和阿拉伯人，甚至他们连印度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这也正常，并不是谁都像李存一样，爱好广泛。 当李存从舷梯走下来的那一刻，民众们自发的山呼万岁，并在李存走下宝船后，全都自发的朝拜。 如此一来，李邦彦和吴敏就尴尬了，因为整个港口上，所有人都在向李存朝拜，唯独他们两个是另类。 刘捷见了，厉声提醒道：「你二人可是不想促成你家皇帝交代之事？」 听刘捷这么说，李邦彦真的感到很为难。 如果是按照他们大宋王朝给李存封的爵位，李存确实要比李邦彦高些，但这也不至于让李邦彦朝拜李存啊。 而从职务上来说，李存只是节度使，李邦彦可是副宰相，比李存还要高出一些。 这种情况下，李邦彦按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向李存朝拜的。 可问题是，李存现在虽然顶着个吴国公的虚名，但那是他们大宋王朝一厢情愿的，你看虎贲军的人，有谁跟李存称呼过吴国公？ 怕只怕，虎贲军的人全都已经将李存和他们大宋王朝的皇帝赵佶当成对等的存在了。 关键，李邦彦这次可是背负着事关大宋王朝生死存亡的任务来的。 要因小失大吗？ 暗暗一咬牙，默念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李邦彦，到底还是冲李存拜了下去。 李邦彦这个副宰相都拜了，吴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再者说，这个赵宋王朝用秦岭-淮河以南五路跟李贼交换燕云十六州加上平滦营三州的计划是他吴敏提出来的。 若是此事成了，他吴敏肯定就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宋王朝的大功臣，若是不成功，那他吴敏没准就是大宋王朝的罪人。 所以，吴敏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不顾大局。 在臣民的朝拜下，李存骑着他那匹高大的照夜玉狮子返回到了杭州城。 回到自己在杭州城的办公地点，也就是原来的杭州府衙以后，已经有点住惯皇宫了的李存，真有点不太适应再在这种不大的地方办公了，尤其是当李存看见这里面挤满了人、门外也站满了人之后。 李存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没听大臣们的建议，先把已经废弃掉的吴越国的王宫好好修葺一番，搬进去暂住。 李存在心中自嘲了一句：「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晃了晃头，将这种不适应压下，李存开始大赏群臣。 首功，李存给了……吕将。 这是必然的。 虽然吕将的功劳不显。 但只凭吕将能帮李存把家给稳住了不出任何事情，而且，李存他们之前制定的那些国策全都能够得以顺利实施，这就是最大的功劳，别人根本就比不了。 没说得，李存给吕将赏赐了两个美人，一条自己系过几天的玉带，象牙一对、犀角一对、真珠十颗、美玉一对、珊瑚一对、玛瑙一对、琉璃一对、花犀一对、玳瑁一对，封吕将为少傅。 虽然李存将功劳第一颁给了吕将，但在赏赐和封赏上，李存却很克制。 而吕将见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极为高兴。 因为，聪明人都明白，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唯有赐死。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韩信。 功劳实在是太高了，高到皇帝都忌惮的地步，怎么办？唯有杀了这一条路可选。 而李存压制着吕将的升赏，正说明，李存还想用吕将，否则大可直接就给吕将封个太师。 如果真是这样，那等李存登基称帝了以后，怎么办，给吕将封王？ 君不见，有几个活着时被封为异姓王的，最后能有好下场？ 吕将一拜在地，礼数十足的谢赏道：「谢主隆恩。」 见吕将明白自己的心意，李存很欣慰。 次功李存给了张世。 跟赏赐吕将的原因相同，稳定大于一切，张世和吕将能帮自己把家里的一切都给稳住了，这比什么都强。 张世得到的赏赐，跟吕将基本上一样，只不过，最后李存给张世封了个少保，比吕将稍低了一点。 有吕将和张世在那比着，后面的升赏基调差不多就定了下来。 这次，李存的升赏，主要是以良田、荣誉徽章、美人、异域珍宝什么的为主，在升职方面则要慎重许多。 而真正得道李存大力擢升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代职，其余，什么良田、荣誉徽章、美人、异域珍宝，统统没有。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这次南平立功最大的吴玠，和这次剿匪立功最大的韩世忠，李存只是任命了吴玠为羽林军代都统、韩世忠为金吾军代都统，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世忠和吴玠等真正得到大力擢升的人绝大多数都很机灵——他们没有太过声张，就走马上任去了。 总体来说，李存对所有立功的人都进行了升赏，算是做到了让绝大多数人都高兴。 等李存升赏完群臣，又将特别重要的事情处理完，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这时，吕将才来跟李存禀报：「宋使已在殿外候了一整天，不知大都督今日可有时间召见？」 李存想都没想就说：「叫他们明日再来罢。」 说完，李存就站起身来。 吕将见了，也没为李邦彦和吴敏美言几句，就应了声：「诺。」，然后退下了。 离开府衙，李存回到后院，然后就见自己的一众妻妾和自己的那一大堆孩子全都在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家。 李存笑道：「我回来了。」 …… …… 求月票！任鸟飞的干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