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不拿豆包当干粮
“都谁动手了?站出来!”陈利华脸涨得通红。 史现不敢不站出来,唯唯诺诺往前走。 陈利华眼角就是一缩,这个完蛋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手一挥:“先关禁闭!” “局长,我错了,我不知道,我真……” 话没说完,人就被拉扯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同事劝他:“小史,你傻呀?看不出陈局在气头上?” 另一个也说:“局长大会小会三番五次的说要文明执法,这小子明显有来头,你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嘛!” 史现脸色煞白,伸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艹,这特么是谁呀?” 审讯室里。 周东北说:“陈局,我还有一个朋友,应该在隔壁!” “走吧,咱们先过去看看,有什么话,回办公室再说!”陈利华伸了伸手,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神秘的身份而卑躬屈膝。 看到杨历年以后,他的脸色又变了,因为眼前这人可不像姓周的那样,根本看不出来挨了打,他两个脸蛋子上有明显的掌痕,红的厉害。 “谁?”他立起了眉毛,怒气冲冲。 杨历年咧嘴一笑,抬手就指向了朱长友。 周东北大眼珠子就眯了起来,声音不大,字字诛心:“请问陈局,这个人是你们局里的吗?” “不……是!”这两个字他说的有些艰难,心里暗骂这个朱长友,怎么就不知道走呢?竟然又跟着过来了,这家伙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还有王兴学这头猪,竟然敢放他进审讯室? 朱长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然一定高呼冤枉,你陈老虎来了,不发话自己敢走吗? 周东北不依不饶,“既然他不是你们分局的人,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又怎么敢在这里动手打人?” 陈利华眼睛扫过朱长友,吓得他赶快低下了头。 “王兴学,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王兴学额头都是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滚!”陈利华大吼一声。 “等等!”周东北看出了他袒护下属的心思,问题是我认识你是谁呀?即使七哥没挨打,自己也不可能借坡下驴稀里糊涂了事。 “陈局,今天的事情,我要报案!!”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了他…… 报案? 一个小时以后。 周东北给徐辉打了个电话,陈利华带着局里几个副手,一直将两个人送回了张英英旅社,又一再抱歉后才离开。 两个人终于躺回了热乎乎的被窝里。 “疯子,这么一弄,这个朱长友和姓史的还不得被开除公职?”杨历年趴在枕头上,往地上弹了弹烟灰。 周东北说:“这不是他们自找的吗?还疼不疼?” “我皮糙肉厚的,这几下算啥呀?” “七哥,这个许大宝很有名吗?” 杨历年笑了起来,“这两年出名的,也是因为83年秋天该抓的抓,该毙的毙,新青才多大点地方,这小子就混起来了!” 周东北笑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嗯,有点潮!” 两个人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被敲门声惊醒了。 “谁?”周东北迷迷糊糊问。 “我,许大宝!” “我艹!”杨历年骂了一句,穿着秋裤就蹦下了地,伸手就把暖壶抄了起来,拉开门插销,扬手刚要砸,就发现门外只站着他一个人。 许大宝先是一愣,随后赶快往后退了一步,“别别别,七哥,我可不是来掐架的……” “那你干啥?”杨历年瓮声瓮气的问。 “你让我进去呗!”许大宝臊眉耷眼,一点昨天的气势都没有了。 周东北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脑子飞转,“七哥,让他进来吧!” 杨历年侧了侧身子,“老实点儿!” “嗯呐!”许大宝答应一声,唯唯诺诺进了屋。 “哥,抽烟!”站在炕沿边,他从棉大衣口袋掏出了一盒三五烟,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周东北还趴在枕头上,见这个明显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大块头一口一个哥,就笑呵呵接了过来,许大宝又马上划着火柴帮他点燃。 杨历年不高兴了,“哎,大宝咂,我的烟呢?” 许大宝手忙脚乱给他掏烟,杨历年翻了个白眼,“你他妈这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啊!” 说完,拿起炕沿上的葡萄,“我不抽你那玩意儿,呛嗓子!” 刚抽出一根,许大宝的火柴已经划着凑了过去。 “看七哥说的,你哪能是豆包呢?” “别他妈套近乎,我可不是你七哥!” 许大宝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干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东北两根手指夹着烟,依旧是趴着的姿势,懒洋洋问:“想救你姐夫?” 许大宝面相憨厚,听了他的话以后,大眼睛飞快地眨着,“你咋知道呢?” 杨历年问:“你说你是咋囫囵个活到现在的呢?” 许大宝又盯着他眨,明显没明白他啥意思。 周东北叼着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说话。 “哥,求求你了……”许大宝蹲了下来,两只手摇着杨历年的腿,“我妈死的早,我爸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瘫巴了,是我姐和我姐夫把我养大的,直到现在,我姐夫还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我爸……” 杨历年挣脱了他的手,坐在了炕沿上。 许大宝蹲着往前凑,又摇起了他的腿,“他要是没了工作,我姐家的天就塌了……我姐夫吧,其实人不坏,就是这几年让那些来追调木材的人惯出毛病了……” “哥,求你了,你就原谅他吧,我们错了,要不?要不我打自己一顿?” 说着话,他也不管两个人同不同意,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抽…… 啪! 啪啪! 这几下是真狠,眼看着脸就红肿起来,杨历年不忍心了,伸手扯住了他的手,扭头看向了周东北。 周东北一听他说是被姐姐拉扯大的,就知道七哥肯定得心软,因为他就是被几个姐姐养大的,所以有时候口头语总爱说:我大姐说了…… “七哥,反正他姐夫是没打我,原不原谅的,你说的算!” 听他这么说,杨历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扭头看向了许大宝,“让你姐夫来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了!” 许大宝先是开心地咧开了大嘴,随后又差点哭出来,“来、来不了啊,昨晚不是拘留了嘛!” 周东北笑了起来,话锋一转:“一会儿你请我俩吃点啥早餐?” 许大宝一脑门的黑线,咔吧了好几下大眼珠子,他这个脑子,实在是不适应这种跳跃性思维,瞠目结舌吭吭哧哧好半天才说:“老张头家的豆腐脑和椒盐烧饼贼好吃……” 南方人恐怕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室外吃饭,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路边支着白布大棚,大棚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一张张长条木桌,长条凳子坐满了人。 白花花的豆腐脑,浇上混合着黑木耳、黄花菜、鸡蛋花和肉丁的卤汁,端到桌子上以后,浇上韭花酱、辣椒和蒜泥,再配上几根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大果子,也就是油条,或者来两个椒盐烧饼、茶叶蛋、芥菜丝咸菜,一个个吃的热火朝天。 杨历年朝许大宝竖起大拇指,“好吃,就是这个味儿!” 许大宝咧开大嘴,笑的像个孩子。 周东北喝口豆腐脑,又咬了一大口金黄蓬松的大果子,感叹着世事玄妙,昨晚还动刀动枪打一脸的血,一夜过后,竟然坐一起热乎乎吃起了早餐……老贼的重回1985:东北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