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敬酒
那个叫做大嘴的黑衣女子很快就带着两个老年一个中年从楼上回来了。三个人都很有特点，那两个老年人一男一女，男的红光满面，头发稀疏，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的酒壶，走两步抿一口，邋里邋遢的，还没入座就给填了一屋子的酒气。女的倒是打扮平常，头发花白在脑后挽了发髻，只是手里的一杆旱烟袋很是吸引人的眼光。那个中年男子虽然手里没拿东西，但是那高大的身材跟个铁塔似的，楼梯被他踩的都咔咔作响，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最后一个小楼却是最先走到桌旁，走到檀玄身边搂住檀玄的肩膀就是一通摇晃，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这两年你跑哪里去了？” “哎，哎……四长老，你轻点儿，我这小身子骨哪禁得起你这力道啊，幸好你没老婆，不然和你一亲热都得被你勒死。” “你小子这么久不在，我不得把这段时间的力度给你补上啊，哈哈哈……” 中年男子又是将檀玄好一通蹂躏才放手。 檀玄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四长老，你这打招呼的毛病可要改一改了，不然等哪天你春心荡漾找个老婆，亲热的时候一兴奋再把人家给勒死。” “怎么的，你小子感觉刚才亲热的不够，肉皮还痒痒是吧？哈哈……”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重重拍了两下檀玄的肩膀，然后又看了眼萧笛，大笑着回到了桌子对面，坐到了对面第三个位置。 手拿烟袋的老妇人这时也坐在了檀玄的对面，将烟袋锅在桌子地下磕了几下，磕掉了里面的烟丝，然后将烟袋放到了桌上，看了看檀玄，又看了看檀玄身边的萧笛。 “小玄子回来了？” “三长老好。”檀玄站起来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同时也拉起来身边的萧笛。 “小笛，这位是三长老，旁边那个一身蛮力的傻大个儿是四长老，那位是二长老。” “二长老好，三长老好，四长老好。” 萧笛和对面的三人依次问好。 “嗯！”刚刚落座的二长老突然眼光一亮，看了眼萧笛后再次低下头。 而三长老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不错，小玄子也不错，出去晃荡了两年，还知道带回来一个，如果你是自己回来的，我都在楼上不下来见你了。” 檀玄嘿嘿一笑，“三长老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怎么能让你见我呢，我回来也得主动去楼上看你才对呀。” 三长老愣了一下后大声笑了起来，“哈哈，你小子，没想到还变得油嘴滑舌了，不错，不错，比他们这些闷葫芦强多了。” 主座上花姨咳嗦了一声，翘起手指拿起了面前的酒杯，“这么多年了，大家天南海北的辛苦，难得像今天这样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再加上小玄子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也算是一件大喜事，来，大家走一个，欢迎萧笛来到我们的大家庭。” 众人纷纷自己斟满酒杯高高举起，就连檀玄这个不喝酒的人也举起了面前的杯子，参差不齐的喊了一声“干”，然后喝了一口后都笑呵呵的坐下了。 萧笛很是诧异的看了看檀玄，没想到他也有喝酒不扭捏的时候，只是再看了一眼檀玄放下的酒杯没有任何的湿润后，萧笛瞬间明白檀玄是在骗人呢，而且看他面不改色，神态自然，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反正杯子也不是透明的，其他人也没人留意这些。 “好！”花姨撴了一下酒杯，刚刚一杯酒下肚，她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将她娇艳的神色又增添了一丝媚态，“大家今天不要有所拘束，放开了吃喝，酒不够就自己去拿，菜不够就和厨房说，只要喝多了别耍酒疯，我这里还有其它用途，其它的大家随便。” “好，没问题呀。” 没用别人搭腔，四长老先是痛快的答应了，然后便笑呵呵的将矛头对向檀玄了。 “玄子，带着女朋友回来的，是不是挨个介绍一下，然后再反而给大家敬杯酒啊？这么多年你糊弄也就糊弄过去了，今天你们两个是主角儿，可别一直端个空杯子在这充数啊。” 檀玄呵呵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介绍什么，刚才不是介绍过了么，想让我给你敬酒就直说，让我们给你敬酒也可以，你准备见面礼了吗？这酒不能白喝吧。” “这个……”四长老明显是没想到还有敬酒掏礼物这一说，愣了一下后悻悻地坐了回去，“你小子给我等着，等我下次准备好的，我看你还能有什么借口。” “你还是先回去给我准备准备礼物吧，不然我结婚的时候都不让你上桌。” “黑，你小子可真行，你那意思我的礼物如果准备的不好的话，你还不一定给我敬酒呗。” “你说呢。”檀玄一脸坏笑的说道。 檀玄一脸得意的时候，萧笛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四长老，您别听檀玄和你开玩笑，我敬您一杯。” “别，别！”四长老用大手捂住了酒杯，摇手说道：“我没准备好礼物，这酒我喝不了，不然被这小子惦记上，我那点家底不得被他倒腾空了啊。” “什么意思？”萧笛楞在了原地。 三长老笑了起来，“还能什么意思，是你这个老公让人害怕呗。小玄子对其他人不好意思下手，但是对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啊。在座都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儿，就怕欠你这老公的债。欠他的那不叫债，那就命。” “不过四长老不敢喝你敬的酒，我敢喝，来，咱们两个喝一个。” “好的，三长老。”萧笛向前探身拿起三长老面前的酒瓶给三长老倒了一杯酒，她没用自己的面前的酒瓶，因为她发现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好几瓶酒，而且每个人面前的也不尽相同，尤其是靠前的这几位，她怕这里有什么说道，所以她现在倒的就是三长老刚才喝过的酒。 “三长老，我敬您。” 萧笛双手托杯将酒杯递到三长老面前，三长老眼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好，好。” 接过酒杯，三长老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又笑了起来，“好酒，这酒喝着就是舒服。” 萧笛楞了，她刚端起自己的酒杯，人家却已经喝完了，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三长老放下酒杯，从烟杆上解下装烟丝的袋子，翻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玉质烟嘴递给了萧笛，“来，拿着，这个送给你。” “这……” 萧笛没敢去接，虽然她不懂玉石，但是也知道这个烟嘴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敬杯酒的事儿，她没真想要人家东西。 一旁的花姨摆了摆手，“萧笛，收下吧，你不收下那不是逼着三长老把刚喝下肚的酒吐出来么，赶紧收起来吧，这个疯婆子把这个东西给你，也是咬牙给的，赶紧收起来，免得她一会儿反悔。” “好的。”既然花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萧笛也不再推辞，伸手从三长老的手里接了过来。刚一入手，萧笛的心里更是一惊，因为她烟嘴上带有一些温暖，那种温暖不是被三长老拿在手里攥出来的，而是从烟嘴内部传出来的。 三长老笑呵呵地说道：“回头儿戴在身上，对身体有好处，慢慢你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三长老。”萧笛赶紧将烟嘴放进了口袋里。 “萧笛，这个疯婆子你都敬了，你不也得敬我一杯呀？” “好的，花姨，我敬您。”刚刚坐下的萧笛马上又站了起来。 花姨摆了摆手，“你坐下，起起坐坐的，你还没喝酒呢你就晕乎了，咱们娘俩儿喝酒没那么多事儿，主要是心意。” “好的，花姨您请喝酒。”萧笛为花姨倒了一杯满是果香的酒递到花姨面前。 “你也喝点儿这个酒吧，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味道还好，关键是不上头，喝多了不头疼。” 众人一片愕然，都眼神异样的看向她们这边。花姨抬头瞥了一眼众人，眼中虽然满是笑意却看得众人心里一激灵。 萧笛发现了众人的异常，悄悄回头看看檀玄，只是刚转过头就被花姨叫了过去。 “喝酒就喝酒，你看他干什么？他那一滴醉的酒量你还指望他给你挡酒啊？你放心吧，在座的，除了我和三位长老，没人敢让你敬酒。” “不是的，花姨，我……” 花姨根本不听萧笛解释，直接重新拿一个杯子给萧笛倒了一杯酒。 “来，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事，赶紧喝了吧，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萧笛没见过如此被动敬酒的，但是想到上次的情形，她没敢迟疑，赶紧客客气气的拿起酒杯。 “花姨，我敬你。” “好。” 花姨举杯和萧笛碰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和萧笛一起喝下了杯中的酒。 “嗯，有感情的酒喝着就是不一样，估计喜酒的味道一定更好，萧笛，你们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呃……” 萧笛红头胀脸的低下了头，这种话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呵呵呵，还害羞了。”花姨笑的花枝乱颤，“小笛，以后小玄子欺负你的话你就找告诉我，不管你们在哪里，你花姨我一定帮你出气。好了，酒也喝了，作为长辈我也要有所表示才行啊。” 说着，花姨从身上摸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小笛，这个你拿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 “啊！” 小笛一惊，刚刚接到手里的钥匙就被她掉在了桌上。 花姨咯咯一笑，“怎么的，是这钥匙烫手，还是你不喜欢花姨的这个礼物啊？” 小笛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只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花姨脸色一沉，“你是觉得自己不值这个礼物，还是看不上我送你的东西？”“这……”小笛被花姨问的彻底慌了。 “花姨，你这礼物送的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和小笛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儿，你把这里送给我们了，那不是擎等着我们把这里给干黄了么，你忍心看着你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荒废了啊？。” 花姨眉头一挑，“怎么的，你也不想要这地方？” 檀玄嘿嘿一笑，“谁说我们不要了，长者赐不敢辞这个道理我师父从小可就教过我了，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如您也一起答应了吧。” “什么要求？” “不如这里您还继续经营，毕竟您对于这些都轻车熟路了，回头您把收益给我们就行了。” “什么！”没等檀玄说完，花姨就被气的拍了桌子，“你个小混蛋，怎么的，我把酒店给你们了，我还得给你们打工。” “不是打工，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我哪敢让你给我打工啊，我就是请您给帮忙。” 花姨抓起一把面前桌上的豆子打在檀玄脸上，“合着连工钱你都省下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比你师父还可气。” 众人幸灾乐祸的低下头，只能四长老在那嘿嘿傻笑出了声，结果脸上就挨了一支筷子。四长老没敢抬头，抓起面前的烧鹅就往嘴里塞，一个劲的猛吃，连骨头都没敢吐。 走到花姨的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 “花姨，您别生气啊，我就实话实说而已么，你总不希望这里真的砸在我们手里了吧。” “行行行，你放手，我把人都给你们留下，有时间我再过来看看行了吧。”檀玄那几下可不是简单的溜须，他知道这位局长的弱点是什么，别看她一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的身体非常敏感，最怕被人碰到身体。当然，这种软硬兼施的讨好方式也就檀玄用还可以，如果换做别人，此时早就横尸当场了。如果她没有手段，下面那些人怎么可能连她的眼神都不敢直视。 檀玄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客气，让萧笛将钥匙再次交给了花姨，不过一收一还，意义又不一样了。 “二长老，我……” “你打住！”萧笛刚要再次站起来，二长老马上抬手制止，眯着他那双昏花的醉眼说道：“你这酒太贵，我就先不喝了，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如果我还在，那时候再喝吧。” “呃……” 萧笛没想到自己主动敬酒竟然被拒了，而且拒绝的理由还如此的打脸，多少有些尴尬。 檀玄将萧笛拉回了座位上，“坐下吧，别让人以为咱们是乞讨来了，人家不差那一口酒，没看人家把酒看的比命还重要吗，喝咱们一口酒，人家就少喝一口他自己的酒，喝一口就少一口。” “檀玄！” 檀玄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口，结果就被花姨打断了。 “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这些战友，今天见面了，没什么想和大伙唠唠的吗？赶紧滚一边去。” “花姨，我还没吃东西呢。” 花姨将另一只筷子扔到了檀玄身上，笑骂道：“滚一边吃去，我现在看到你就恨不得把你吃了。” “你可得了吧，你还是把那胃口留着等我师父回来吧。” 檀玄嘿嘿一笑，在花姨还没找到打他的东西就跑到了桌子的那一头，然后就坐在了黑衣女子的身边。 “哎，大嘴，昨天的事情辛苦你了，想吃啥？哥帮你拿？” 叫作“大嘴”的黑衣女子双眼中流露出墨镜都遮掩不住的嫌弃，“你谁呀？我想吃啥用得着你拿吗，我没长手啊？” “嘿！和谁这么这么说话呢？”檀玄拍了黑衣女子的脑袋一下，“我拿的和你自己拿的能一个味吗？你想吃啥，我拿给你。”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你可得了吧，是不一个味，你那臭手拿完了还是好味才怪呢。如果你想感谢我，你把你那个女朋友叫过来给我敬杯酒，这个能做到吗？别忙活一回都不知道该感谢谁。” 檀玄哈哈一笑，从面前的盘子里抓了点吃的扔进嘴里，“这个好办，一会儿让小笛好好陪你喝几杯，怎么能冷落了我的大嘴妹妹呢，怎么样？这可比那几个老家伙待遇高啊。” “行。”大嘴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有了笑模样，“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我给她灌多了你别心疼就行。” “心疼，怎么不心疼呢，你们两个谁喝多了我心里都难受啊。” “你可闭嘴吧，不知道你这两年死哪儿去了，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呢？”大嘴掀开口罩，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啤酒，然后指着被花姨和三长老问东问西的萧笛和檀玄问道：“你不去帮帮你女朋友？被那几个老家伙问来问去的，你不怕她被问疯了？” 檀玄笑着摇了摇头，“别的我担心，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小笛她们家都是当警察的，她见过最多的就是审讯。面对这些询问，那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呵呵，希望她能像你说的那样吧。” 其他人都在闷声吃喝，只有桌子两头有动静，在萧笛看来场面有些诡异，但是现场的人却没感觉出任何不适。 “好了，你们慢慢吃吧，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现在我们几个上楼喝茶去，你们尽情的玩吧，如果缺什么少什么的，你们找萧笛啊，她现在是这里的老板。” 花姨招呼着三个长老离开了席位，只是走到楼梯的时候还不忘招呼檀玄，“小玄子，你别想着提前跑，子时前到楼上来找我，今天的暮夜良人行你也露个面儿。” “啊！” 檀玄嘴巴咧的老长，似乎很不情愿，但是花姨没有再搭理他。 “哈哈……”大嘴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 领导一走，大厅内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有人大叫，有人大笑，更有人直接勾肩搭背，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什么叫做把酒言欢，当然是有酒有欢笑，他们缺的是酒吗？他们缺的是人。 萧笛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檀玄的身边，主动的和大嘴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萧笛，檀玄的女朋友。” “我知道。”大嘴很是冷淡的答应了一声，墨镜下，她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萧笛愣了一下，看了看檀玄后再次客气地和大嘴说道：“昨天多亏您出手帮忙，谢谢您。” “职责所在，用不着客气。”大嘴依旧冷冰冰的回答道。 “呃……”萧笛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聊天了。再看看檀玄，果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话都是这么不让人待见。 “唉呀！你们两个干嘛呢，又不是啥外人，说话至于这么外道吗？”檀玄一手拉住一个，朝着萧笛使了个眼色，“小笛，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妹妹，大嘴，整个良人局里和我关系最铁的，昨天大嘴为了咱们的事情跑东跑西的，你作为未来嫂子不得意思意思啊。赶紧敬大嘴一杯。” 萧笛秒懂檀玄的意思，故作惊讶的说道：“她就是你说的大嘴妹妹，你可真是的，刚才进屋的时候你也没告诉我，是我怠慢了，我这就去拿杯子。敬一杯哪够，至少要三杯。” 望着小跑着去取杯子的萧笛，大嘴有些疑惑，“她知道我？”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知道的不多，毕竟你的事迹她有些无法全部相信。”檀玄哈哈一笑，没办法，说谎还是不能信手拈来，必须要掩饰一下才行。 萧笛拿着酒杯回来了，表情有些尴尬地问道：“大嘴妹妹，你方便喝酒吗？” “什么叫不方便，你能敬我就能喝，你敬多少我就喝多少。” “可是你……” “没什么可是的，想喝就快点，这么多年了，檀玄都没和我喝过酒，既然你们是一家的，正好你替他了，别和他一样扭扭捏捏的。” “不是的，我说你戴着口罩，这能喝吗？”萧笛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心里的疑惑，好家伙，聚餐带墨镜就算了，还戴个口罩，这就有点过分了。 “你说这个呀？”大嘴一把摘下了脸上的口罩，“摘了不就完了？” “你的脸……” 萧笛望着大嘴的脸愣住了，大嘴的嘴并不大，虽然双眼在墨镜的遮掩下看不真切，但只看口鼻就能看出大嘴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只是她嘴角有一条直奔耳根的伤疤，那道伤疤在她嫩白的脸上格外显眼。彪罗汉的暮夜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