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回忆
而唐德春听到这话之后心中一震，他以前可不知道这些，哪怕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虽然不知道今天他们阔别许久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苏云锦开口就会提到这些，但唐德春还是下意识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这问题问出之后，苏云锦才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而这一尘封许久的往事也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原本苏家在天津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有些钱财的，唐德春和罗盛的家里一个是苏家的管家，还有一个则是苏家的长工，只不过他们三个由于年纪相彷，所以从小便在一块儿玩，虽然身份有些悬殊，可毕竟是小孩子。 可是后来忽然从某一天开始，苏家的家主也就是苏云锦的父亲忽然开始咳嗽，而且身形也逐渐消瘦。 正值壮年的苏家家主原本是不该出现这种状况的，当时苏家众人还以为家主生病了，于是想要找大夫来看，可苏家家主却似乎对于大夫十分抗拒。 但就这样渐渐的苏家的人发现自家家主好像每天离开苏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有不认识的人搀扶着，整个人滑熘熘的就像是没有骨头的泥鳅一般。 再加上他的身上总是传来一些若有若无的气味，因此就在一天苏家家主离开家的时候，苏家便有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苏家家主每天出去哪里是什么遛弯儿，是去了大烟馆！ 大烟馆在这个时代那可是让人深恶痛绝的东西，早在清宣宗道光十九年的时候，林大人在虎门历时二十三天，销毁了19，187箱和2119袋的鸦片，总重量2，376，254斤！ 那个时候风头正紧，很多大烟馆和倒卖鸦片的人都因此破产被抓，可是直到现在大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种产业又有着死灰复燃的架势！ 而且正好让苏家家主给碰着了！ 在这个时代赌毒不管沾上任何一个都会导致家破人亡。 起初的时候苏家人也会进行劝说，而苏家家主也表示自己实际上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原本他没想着抽大烟来着，就是有一次吃了一块儿老朋友递过来的点心，从那天开始他每过一阵子就会感觉百爪挠心，后来他又找到了那位老朋友，结果对方直接将他领到了大烟馆。 苏家家主作为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大烟馆这种地方，过来之后他拔腿就想走，可这个时候他的瘾又上来了，再加上老朋友在旁边不断的劝说着。 “就一口……” “就来上一口就好了，这玩意儿嘛，抽一口不碍事的……” 然后苏家家主就因此而越陷越深。 众人知道后便想着去找家主那位老朋友的麻烦，可是当他们找到对方之后却拿人家无可奈何，因为人家此刻正在龙虎门里面。 龙虎门可是那个时候天津最新兴的武馆，势头极勐，武馆之内弟子众多，而且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他们苏家虽然也有不少家丁，可哪里是人家习武之人的对手，于是最后只得灰熘熘的回来。 但家主抽了大烟，他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能是将家主关在屋子里面，每天就只是送饭进去，任凭毒瘾发作之后有多难受，他们也只是在外面一边含着泪，一边不开门，因为他们一旦开了这个门，那就是整个苏家的罪人。 就这样差不多七天的时间过去，他们家主虽然每天还是会难受的百爪挠心甚至自残，可这迹象终究是好了一些，因此他们也就放松了些警惕，到了晚上只是将门紧锁，不再派人看着。 毕竟每天派人在这里看着也很熬人。 但就在这天的晚上，一位不速之客趁着夜色翻过墙头进了苏家的大门。 开了锁进入苏家老爷所在的屋子里。 苏家老爷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大烟馆的。 “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放下这东西了，以后不会再去你们那儿了。”苏家老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来人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而是自顾自的从后腰抽出一根烟枪来，然后又从一个小布袋里倒出一些黄褐色的沫子在烟枪的枪口里。 紧接着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味道开始弥漫……那大烟馆的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终于苏家老爷闻着这味道原本的烟瘾又被勾了上来。 “要不你给我抽一口吧。”苏家老爷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最后还是放弃了理智。 而大烟馆的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中的大烟递了过去。 就在一番吞云吐雾之后，那人直接提出了要求：“这玩意儿我知道很难戒掉，多少人为它生为它死，苏老爷我知道你为了苏家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老了，也到了享受的时候了，我可以让你从今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都在醉生梦死当中飘飘欲仙。” 苏家老爷虽然此刻神志都已经不大清楚了，但他毕竟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所以他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条件？” “把你苏家的产业都过给我们，这原本都是属于苏老爷你的东西，现在用它来换苏老爷你后半辈子的欢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苏老爷放心，你的家人我们绝对不动。” “好，都依你们，不过要说话算数啊……” 最后苏家没了，没的理所当然。 苏老爷死在了大烟馆，苏家的产业后来被龙虎门的人派过来接手，而苏家人还是刚知道这状况，况且来的人又是害了他们苏家老爷的罪魁祸首，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但大烟馆的背后是龙虎门，他们哪里敌得过人家？ 罗盛的父亲是苏家的管家，在争执的过程中被推倒了，脑袋撞在了台阶之上，当场一命呜呼。 唐德春的父亲虽然是罗家的仆从，但好歹苏家待他们也是极为宽厚，因此在这一刻自然要为苏家出头，直接抄着扁担上去，趁着龙虎门的人不备，一扁担重重的将一个人的脑袋打开了花。 结果也被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虽然最后没有被打死，但也在苏家最后被夺走之后，送入了监狱之中，最后因为伤势过重还是死在了监狱里。 而大烟馆的人也果真没有动苏老爷的家人，可到了这个地步，动不动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个时候唐德春、罗盛、苏云锦他们三人原本还都在外面玩耍，直到玩够了回到他们家所在的巷子里的时候，才发现苏家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 苏云锦的母亲一见这状况，当即跑到了几个孩子身边，将他们的眼睛捂住，然后推搡着他们转过身去，走出了巷子。 “走走走，别往那边看，快离开这里。” 好在苏夫人走的时候还是偷偷藏了一些首饰在身上的，因此在离开之后他们暂时住了一段时间的店。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罗盛偷偷的听到了其他人的谈话，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但他并没有声张，只是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就将这情况告诉了苏云锦。 但最后他们谁都没有将此事告诉唐德春。 因此一直到长大之后，唐德春都只是以为苏家出了些事情，在外面欠了债，然后被债主上门，而自己的父亲则是由于维护苏家所以将债主那边的人重伤才被关进了监狱。 可在家破人亡的状况之下，他们自然不可能住店太久，过了几天便回老家去了。 可回去老家的也只有苏云锦的母亲和他们一些苏家的人。 他们这三个孩子则是被送上了马车去往BJ城。 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的沉家。 因为苏云锦的母亲和沉家的儿媳妇是闺中密友，因此对方在得知了苏家的事情之后，便主动提出帮忙，而苏母也想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于是便将孩子送了过去。 结果苏云锦母亲的闺蜜好友正是沉三的妻子，那个时候沉三在武学上便小有所成。 而且他们也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眼见到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伶俐之后，便动了一些心思。 首先他将两个男孩收为了弟子传授他们武艺，以后若是留在沉家那倒还好，如果以后他们要出去的话，有些本事也好在外面闯荡。 而苏云锦他则是直接收为了干女儿，毕竟是妻子闺蜜好友的女儿，收个干女儿也正常。 所以在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里，沉三都一直悉心培育着这三个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沉文。 因此后来罗盛带着苏云锦在沉三大寿那天直接叛出津武门，沉三才会那么伤心，因为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决裂了一样，而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完全没有亏待这三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 每一个都视如己出。 若非有着这层关系，沉三也不至于因此事而受打击导致足足沉寂了两三年的时间。 可是关于这些往事唐德春虽然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到过什么，但他也大概猜得出来当初苏家的事情或许和龙虎门有些关系，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可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还要跟他……”唐德春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说到这里苏云锦便已经明白了唐德春心中的疑问。 “因为只有进了龙虎门才能够了解到他们的一切，罗盛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而龙虎门却不知道，龙虎门并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的身世如何，所以就在他们暗中联系罗盛的时候，罗盛直接就同意了，并且将此事告诉了我，把我带到了龙虎门之中。”苏云锦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你们实际上并没有背叛师父？”唐德春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好像被颠覆了，之前他一直都因为罗盛和苏云锦背叛津武门的事情感到不解失望疑惑…… 可现在苏云锦却说他们是为了复仇，所以才离开的。 但就在唐德春的话音刚刚落下，苏云锦便苦笑了一声：“开始的时候是的，我进入龙虎门之后经过暗中一番打听，发现龙虎商会和龙虎门现在在明面上已经洗白了所有的生意，可在暗中应该还操纵着大烟馆，所以我便想办法进了龙虎商会，然后一步一步到了现在的位置，也终于通过一些账目明细发现了龙虎门暗中的龌龊之事，而且现在手中已经有了证据。 但后来我发现罗盛好像真正的计划并不仅仅是这样，他想要的是荣华富贵，想要获得荣华富贵就只能站在龙虎门这一边， 不管是龙虎门也好还是龙虎商会也好，经过洪龙几十年的经营早已经变得铁桶一块，单凭罗盛是绝对不可能从他们手中将这一切夺走的，所以就只能是投靠他们。 原本我有很多次都想要开始搞垮龙虎门，但都被罗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搪过去，直到最近我发现他已经开始在试探我要不要先假意接近洪兴了。 而且他在得知我已经掌握到龙虎门暗中开设大烟馆并且通过这些肮脏的东西来获得一些家族财富的证据之后，就要了过去，并表示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要放在他那里，可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还好我暗中另保存了一份。” 唐德春一听这话怒从心中起，到这一刻他如何不明白罗盛是怎么想的？ “那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唐德春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开始问起了今天的正事。 “是啊，我现在也只能拜托你帮忙了，罗盛已经忘记了他父亲是遭了谁的毒手？可是我现在也没脸回去面见干爹，只能来找你帮忙。” 唐德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帮这个忙。 “接下来我会暗中向你传递书信，表面上是在对你进行收买，但实际上会告诉你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但我希望的是这一次的比武津武门会输给龙虎门，然后我还会让你们津武门现在的一个叛徒暴露身份，从而初步让龙虎门和龙虎商会的名望受损。”苏云锦说道。 “可你现在不是有他们开大烟馆的证据吗？如果把这个放出去的话，应该会对他们造成影响的吧？”唐德春忽然又问道。 可是苏云锦却摇了摇头：“不会的，你们不知道龙虎门对这种事情看得有多重，尤其是在洪龙还有洪兴负责把持的情况之下，他们绝对不会任凭这种事情发生，我前脚将这些东西散布出去，他们马上就能找到我，并且追回所有的资料。 顺便再将一切都推在我的头上，因为我现在很了解他们，他们真的是会这样做的，并且也有这个能力。” 唐德春点了点头：“好，那我听你的。” 自那之后便有了唐德春一系列鬼鬼祟祟的事情，当然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在怀疑自己和龙虎门暗通书信，并且还派了钱虎暗中跟踪。 也就是在后来，沉三在自己受伤躺在床上之后说起了这几封信，唐德春才发现原来一切师父都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唐德春害怕坏了苏云锦的计划，于是便梗着脖子将这件事情保密了下来。 还好沉三心中对于自己这个大弟子还是信任的，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逼迫他交出书信。 …… 唐德春躺在万国比武大会的会场之内回想着这些事情。 “云锦是打算趁着万国比武大会洪龙和洪兴都不在天津的这段时间将这些事情都捅出去，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龙虎门如果真爆出这样的丑闻的话，那还是相当危险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云锦有没有开始，如果开始的话进展到哪一程度了，但是看龙虎门那边的反应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现在唐德春的心里十分纠结，他又想让苏云锦成功，又害怕苏云锦因为这件事情同样被牵连下水。 俗话说的好，侠以武犯禁，在没事的时候习武之人开开武馆，打打比赛，自娱自乐。 可如果真的将他们逼到绝路上，那一个个可都是相当危险的。 “如果云锦能够成功的话，到时候我就和师父说明一切，相信师父一定会原谅云锦的，到时候云锦还能重新回到津武门。 大家还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让孙师傅和陈年多搞几个菜，最好把先前的什么芙蓉鸡片、文思豆腐、烤鸭之类的都安排上。 说起来云锦几年前就离开了，还没有尝到过陈年的手艺呢，云锦打小也是喜欢吃的人，而且虽然生长在天津，但却比较钟情于南方的口味。 相信她一定会喜欢陈年的手艺的。” 唐德春就这样不停的想着…… 与此同时，天津。 龙虎商会之内，洪龙和洪兴离开之后，这里虽然还有洪家的长辈在掌管着，但这些人对于苏云锦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有的是办法将这些人控制住。 看了看窗外，日头高照，一如她当初去玩耍的那天，那天她没了家…… 而且那天似乎也和今天一样，刚好是六月十七……爱喝陈醋的风味（美食从麻婆豆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