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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第147节

    她说乱了,她说的是自个儿听到有官员压价的消息后想的主意,没有考虑内务府要挣多少银子的事儿。

    玉格实话实说道:“奴才原本想着,内务府划出道儿来,愿以三折价收购商人们的猩猩毡,这样商人们就不会、咳,就不会太过贱卖了自个儿手里的东西,内务府的账大约就能、好些。”

    “可是,”玉格烦恼的皱起眉头,“是奴才想岔了,内务府如今要挣银子以备赈灾,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收购商人们的东西。”

    八贝勒却顺着她的话意想了下去,“也不是。”

    八贝勒细想了想,“内务府不过放出一句话去,商人们见有朝廷托底儿,未必就愿意以三折的价卖给内务府了。”

    八贝勒大约是边想边说,说得很慢,“你觉得内务府把猩猩毡的价格调高一成怎么样?”

    玉格笑了一下,顺口接道:“那商人们大约会怀疑这一场都是朝廷的、咳,奴才不会说话。”

    八贝勒笑道:“没事儿,你说。”

    “是,”玉格含糊着说了两个字,“把戏。”

    八贝勒眼底闪过一阵笑意。

    玉格接着道:“商人们大约就更不舍得把手里的东西贱卖了,内务府以六折卖,内务府多了利,商人们能以五折卖,也不至于亏损太过。”

    “但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却不是唯一的结果,”玉格认真的分析,带着些慎重的提醒道。

    八贝勒正色问道:“还可能会如何?”

    玉格垂眸道:“既然觉得是把戏,那商人们可能会大量收购内务府放出来的东西。”

    八贝勒眼底微亮。

    玉格捧着茶杯,指尖微微泛白,八贝勒来得太突然,他说的事也太突然,她也不知道自个儿说得对不对,又该不该说。

    如此,内务府倒是能更多更快的出手一批猩猩毡,但商人们、商人们手里压的货就更多了,这违背了她的本意。

    她原本看不上朝廷不把商人的利益放在眼里的行为,没想到今儿她也选择了牺牲商人。

    突然、说起来,她今儿说话有些乱糟糟的,心里好似有股她压不下去的烦躁,这是怎么了,她中暑了?还是、因为这个‘突然’?

    玉格的眉心越皱越紧,抬手一口茶灌到了嗓子眼,转身生理性的干呕起来。

    第164章 、误会了

    “怎么了?”八贝勒紧张的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扶她,他一走近,他身上的香味也更浓了。

    玉格忙掩着口鼻退开三步远,“别,奴才没事儿,别脏了爷的衣裳。”

    八贝勒皱眉道:“一件衣裳有什么妨碍,倒是你。”

    八贝勒转头吩咐人去请大夫。

    玉格低着头缓和咳嗽和干呕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她误会了?

    八阿哥吩咐完,又看着玉格道:“就算差事要紧,你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前头问你冰够不够用,你说够,今儿来了我才知道,你哪里是够不够,你是根本没有。”

    八阿哥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取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凉茶送到玉格手边。

    玉格接过茶,微微点头倒了谢,她的怀疑让她这会儿对着他稍微有些歉疚。

    “八爷坐下说话吧,我大约就是天气太热了不舒服,喝水又喝急了,没有大事儿。”玉格让着八贝勒坐下。

    八贝勒点点头,也指了距离他更近的干净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玉格摆了摆手,实诚的告罪道:“还请八爷恕罪,八爷今儿身上戴的香囊,奴才闻着有些闷。”

    八贝勒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腰间的香囊,取下来边伸手示意另一个随从拿走,边笑道:“这是栀子香,你不喜欢?”

    他的神情态度都极自然而坦然。

    玉格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天热的时候闻着有些闷。”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

    玉格还是选了离八贝勒最远的、她原先坐的八贝勒的正对面坐下。

    见她坐下后面色恢复寻常,八贝勒微微迟疑后,又问:“你可好些了?要不要让大夫瞧一瞧?”

    玉格笑着看向他,他这话说得好似她怕见大夫似的。

    玉格笑道:“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不过八爷既然已经请了大夫,那就瞧一瞧,奴才也安个心。”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茶。

    大夫过来还要等一会儿,玉格又主动说回正事上头,“其实照八爷所说,三成价收购布商们手里的存货,六成价出售,或许是可行的。”

    八贝勒笑看向她,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就都是他的主意了,她这心也太细太谨慎了些。

    “只要内务府一直往外卖这些布料,以内务府的存货量来说,商人们很难投机;同时一倍的价差,商人们大约也不甘心三成价出手,如此,内务府也不会花用太多银子。”

    玉格喝了口茶,隐下了后半句没说,若是内务府停止外售这些布料,那这些布料的价格大概率又会猛涨上去了,不过猛涨上去对内务府来说是有好处的。

    玉格放下茶杯,“这商场、这价格瞬息万变,奴才也说不好,是涨是跌其实就看供求和、舆论,而朝廷的一举一动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某种货物的价格。”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见自个儿的随从带着大夫过来了,对玉格道:“我大概明白了,大夫来了,你先让大夫给你瞧瞧。”

    “是。”玉格笑着应下。

    大夫先问了症状,而后把了左手又把右手,大夫诊脉其实都是要把两只手的。

    而男女的脉象也确实有所不同,不过她小时候没少看过大夫,她确实是女子的脉象又如何,有大夫亲眼瞧过她就是个男子啊,只是脉象,这世上脉象古怪的虽少可也不是没有,所以过来把脉的大夫脸上也没有任何异常。

    八贝勒笑着一点点敛下目光。

    把完后,大夫脸上带出些轻松的笑意,“回贝勒爷的话,回玉大人的话,玉大人只是有些中暑,所以才有些头晕气闷、犯恶心,没什么大碍,小人给大人开一方药去去暑气就好。”

    玉格笑着点点头,“好,辛苦了。”

    “大人客气了。”

    大夫说完提着药箱告了退。

    大夫走后,八贝勒又和玉格说了一会儿正事儿,说了些给她送冰过来的闲话,直到看到大夫送了药来,又看着她喝下,才起身道:“好了,你喝完药好好歇会儿,我先走了。”

    “是,奴才送贝勒爷。”玉格跟着起身。

    “不用,”八贝勒转过身来笑道:“我走了,就是想让你趁着药劲儿好好歇会儿,你再送我出去算什么,外头日头正毒呢,好了,你好好歇着吧,不用送了。”

    “是。”玉格笑着躬身行礼,但还是把八贝勒送到了门外走廊上,而后目送着八贝勒走远。

    不大会儿八贝勒就走到了楼下广场,马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临登上马车时,八贝勒又转身回头瞧向玉格,笑着点点头,而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屋休息。

    八贝勒今年有三十三岁了,但时光厚爱他得很,他身上除了与日俱增的亲和力外,并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尤其当他站在阳光里,微微笑着,暖黄色的光影模糊他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温和且温暖。

    玉格轻呼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八贝勒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

    送走了八贝勒的次日,玉格就收到了满满一冰鉴的冰块,并且是从那日起每日早晨都会收到一冰鉴冰块。

    又过了几日,内务府愿意三折收猩猩毡的消息传了出来,玉格原本以后此事多少会牵连到自个儿,特特让张满仓留心京城里的消息,但从内务府宣布三折收购猩猩毡、绝了不少官员压价之路,到内务府宣布要涨一成价出售猩猩毡为止,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玉格伸手摸上今儿刚送来的冰鉴,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是她不知道结果,如果她只是单纯的他,或许她也会真心实意的拥护他为储君。

    但是,没有如果。

    “把这冰送到食堂去吧。”

    “是。”

    玉格重新坐到椅子上,对付自个儿桌上的一大堆图纸、账本。

    时间很快滑到了六月末,六月末玉格收到了三阿哥诚亲王让人带来的话,皇上命他率庶吉士何国宗等人在热河行宫设立纂修馆,他让她帮他留意精通算学的人。1

    这是三阿哥送过来的人情,她知道。

    与此同时,前头八贝勒说过的江浙的台州和常山两地已有两个月没有下雨了,不知道那处的百姓会是如何艰难。

    七月的第一天,四姐儿乘着车进了金缕记厂房。

    “你让我问的事儿我已经问过了,不好买。”

    玉格蹙眉,“不是说安南和咱们交易最多的就是粮食吗?”

    四姐儿叹气,“平常无事的时候,他们和咱们交易最多的确实是粮食,但但凡咱们这里有了灾情或是战乱,安南就会收紧国内的粮食,不让往咱们这处卖了。”

    玉格眉头皱得更紧,小小的安南难道、

    四姐儿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安南才多大,咱们多大?他们怕咱们直接把他们国内的粮食全买完了。”

    玉格一愣,而后伸手揉了揉眉心,也笑了起来,还真是。

    他们这处有灾情有战乱,粮价必然高涨,而安南国内的商人见他们这里粮价高涨,必然会想要把粮食都卖到他们这处,而大清、就还真能没压力的全盘收下,如此,饿死的就是安南国内的人了。

    四姐儿道:“所以只能买到一些,还是人偷运过来的。”

    玉格道:“没事儿,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总归咱们的东西、很划算。”

    四姐儿笑着点点头,又问:“七夕的时候有没有空闲回家一趟?”

    玉格看向她。

    四姐儿道:“七夕是你的生辰,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唉,我还记得你最开始做买卖的时候才八岁,八岁,才那么高。”

    四姐儿伸手比了比,笑着道:“好像还是昨儿的事儿,转眼你就十八岁了。”

    玉格笑道:“七夕那日金缕记要上新品。”

    四姐儿的眼底闪过几丝落寞,玉格进了厂房,五姐儿到庄子上养胎,西四牌楼的院子里,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

    玉格见状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也不是头一回上新了。”

    四姐儿眼含期盼的抬起头来。

    玉格笑道:“这么些年来要么是做买卖,要么就是有别的事,都没能好好过几个生辰,今年过完七夕,我还得赶紧去木兰围场那边。”

    玉格说着一顿,木兰围场,玉格拍了拍额头,她就说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四姐儿有些紧张。

    玉格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一件别的事儿,没事儿,七夕节四姐可要腾出空来,好好给我过生辰。”

    “嗯。”四姐儿笑着重重点头。

    送了四姐儿离开,玉格便开始琢磨起木兰秋狝之事,她的骑射要怎么样个精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