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冰箱里的薛定谔的尸体和猫（上榜加更）

    警车到来押走严经理，袁初和柯灵道别，又坐上姚元元的小电驴。

    “特案组这都两个案子了，还没回来？”袁初吐槽。

    姚元元无奈道：“他们真的没空，其他市特别缺人，只能我们顶着。我们得去那个姓严的家里先看看，再等法医来，接下来还要去死者妻子那儿，给她一个交待。”

    严经理从话语中泄漏了史磊已死，之后又闭口不谈，他们必须得去看看。

    “不过如果不是你这次拦着严经理，先开口，这个案子还不可能那么快破，太紧急了，我一想到刚刚的情景还心有余悸，这要是运气差一点，人真的不是他带走的，就这么个跨国大公司施压下来，我们还真的有点吃不消，那个经理估计就是仗着萨朗波集团一定会给他压下来才有底气来报案，没想到居然被留下证据了。”姚元元说，“虽然是新手，你破案速度还是很可以的嘛。”

    “这不还是得靠咱姚姐惊人的电脑技术。”袁初戴上头盔，再坐在姚元元后座。姚元元成绩一直很好他是知道的，但当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还没有身怀绝技，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特训才蜕变成现在这样。

    一个留守的姚元元就如此强悍，他对特案组是越来越好奇了。

    姚元元直接调取了严经理的家庭住址，小电驴一路开到高档小区。出示警察证后，两人一路奔向小区内部，这里是独幢公寓形式，保安开了外圈的门，又将大厅的门打开，大厅里坐着一个温婉的女人。看到姚元元一身警服过来，迟疑地问：“请问你们是？”

    “你是？我是警察。”姚元元再出示了警察证，女人的神色有些惊慌和茫然，还是回道：“我是屋主的女朋友……”

    “女朋友啊……”姚元元听到这个，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你男朋友在外面做0，想嫖人家有妇之夫结果把人电死了，现在在警局……我劝你还是别和他结婚的好。袁初，找尸体，应该就在这，这屋子挺热的，说不定有大功率电冰箱。”

    女人一听到这超出常理认知的话，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震惊。

    “好嘞。”袁初刚应下一句，就问女人：“那你平时和严先生交往，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么？”

    女人惴惴：“不，我并不常来……”

    “你可以先回去了，有需要会通知你到警局做笔录的。”姚元元补了一句，安慰地对女人点点头。

    女人和保安都回去之后，姚元元才环顾了屋子一圈：“客厅挺宽敞的，没什么装饰。”

    这是有名的高档小区，空间极其开阔，一幢别墅有三层大。姚元元说：“分开找，先找大功率冰箱，大的找不到再找垃圾桶啊马桶啊池塘啊花园啊这些地方。”

    她已经相当熟练了。

    她从一楼往三楼找，袁初就先上了三楼往下找。刚踏上三楼的地面，袁初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电机的嗡嗡响声。

    这层楼很热，出人意料地热。即使热，依旧有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窜入心脏，袁初对这种寒意相当熟悉——无论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废弃实验楼的厕所里，他都有这种寒意。

    很多时候在阴暗或风水不好的楼盘布局里，普通人也能感觉到这种寒意，袁初这种体验和任何一个会处在这种地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决定顺着搜索三楼。

    严经理刚调任不久，显然也是刚搬来不久，三楼还堆叠着相当多的大型纸箱，非常挡视野，感觉下一秒随时可以窜出来个什么东西。袁初绕过最挡路的开头几个纸箱，面前又堆叠着几个纸箱，像是想遮住什么，他推开那几个纸箱后，视野豁然开朗。

    面前赫然是一台巨大的电冰箱。

    单刀直入，直切要害。

    电冰箱的体积太过巨大，就贴着墙运作，隔了一段距离又是堆叠的纸箱，一面巨大的白色长方形在棕黄色的方块纸箱正中。

    开场翻红，袁初都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开？还是不开？

    冰箱里可能藏着一具尸体，也可能藏着一只猫。

    袁初将手搭在冰箱的边缘，微微用力，冰箱便咔哒一下应声打开，寒意直扑他满面。他皱了皱眉，入眼的先是满片的红——玫瑰的红，接着才是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被固定住躺在冰箱里，脸上已经结了冰霜，面容发白。

    他的手上有一枚钻石戒指，戒指有被撕扯挪动过的痕迹，不过最终还是没能从男人的手上拿下来。

    一人一尸，就这么静静地面对面。玫瑰花瓣被冰冻住了，因为开箱的动作掉下了几片，倏然碎裂。

    ……

    “很抱歉地通知您……就是这样。”

    姚元元严肃地站在蔡女士面前，蔡女士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个消息中慢慢回过神来：“那个，他留下的给我的安装包……我想看看。”

    “好。”姚元元去了有电脑的地方，看蔡女士没有阻止，还是打开电脑，拿出U盘。

    她插上U盘，将储存好的安装包放在桌面上。

    袁初注意到，姚元元并没有告诉蔡女士她丈夫是在什么时候最终完成这个程序的，大概是不想引起普通民众恐慌。

    安装包的程序很简单，就是普通的点击安装，加上代码时候的结婚纪念日钥匙，这应该本就是史磊给蔡女士准备的结婚纪念礼。姚元元简单按了几个键，就让蔡女士坐在电脑前自己操作。

    很普通的日常照开始伴随着音乐自动放映，上面记录着两个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蔡女士静静地坐在电脑桌前，微笑地看着上面的照片。

    袁初偏过头去，有些不忍心看。他们还没有将尸体的遗照给死者家属看，但打开那冰箱之后，那张脸就印在他的脑海里，伴随着满冰箱的红玫瑰。他实在无法将这些温暖的照片与那张物理意义上完全冰冷的脸联系起来。

    “这是最近的照片，看啊。”就像要抓住什么般，蔡女士开始和身边的姚元元和袁初分享起这样的点滴。

    “我们最近在备孕……他就经常加班到很晚，总是我工作结束之后很久他才回来，怕吵到我，也没叫醒我，好不容易才抓着他到公园休息会儿……”

    “刚结婚一个月，他非得抓着我拍照，说每天都要留下纪念……”蔡女士语调沉静地说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舒缓的音乐配合两个人幸福的笑容，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蔡女士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袁初和姚元元就站在她周围，静静地听。

    “结婚照，很漂亮吧？他的家人都很喜欢我，都对我很好……”

    “这是大学那会儿，我和他第一次出去约会，他比我还爱拍照，我的照片都是他给拍的……”

    时间随着照片一张张地倒流，回到两人相遇的那一张，不再是个人的照片或者两人的照片，而是一张团体照。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学生会那会儿，一起去运动会担任干事……”

    蔡女士愣了一下，“啊，这是最后一张了。”

    袁初和姚元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情感，他们在那张合影里看到了严经理的身影。

    但他们的故事里，本应该不会有他。

    画面停止，音乐结束。在大屏幕上的画面忽然转变成一行字：

    “忘了我吧，好好生活”

    被困在冰箱里的人，将灵魂寄托于一行行冰凉的程序和代码之上，结婚纪念日是唤醒它的钥匙。它穿越过肉体和地域的界限，写下最后一行冰凉却炙热的情诗。

    从终到始，我的爱是让你自由，别被我所囚。

    蔡女士猛地站起来，低声说：“……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还没等两人回应，蔡女士便冲到厨房。

    不一会，那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姚元元拉了拉袁初的袖子：“……我们走吧。”

    “嗯。”

    两人静悄悄地离开，轻轻带上门，默然无言。

    面对真正的悲剧时，有时连开口发表意见都是一种亵渎。

    两人回到警局，电击枪已经找到，作为证物放在特案组办公室的桌面上。

    姚元元拿起来看了看：“这个……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电击枪，但是是大功率的，严重可以致人死亡。警局后面有养猪，拿头猪试验一下。”

    “普通的电击枪没法致人死亡吧？”袁初问。

    “对，所以验证这把电击枪到底足不足以致人死亡就成了关键。公告可以暂时晚些发，萨朗波集团在对咱们特案组施压，他们不希望我们把公告发出去。”

    袁初皱眉：“这萨朗波集团怎么这么欺负人。”

    不过想想也是，电影里的大集团都是这么演的。

    萨朗波集团那么大个集团，忽然整幢大楼停电，甚至对外说没有备用电源这点也非常可疑。袁初直觉这一切不止这个案件那么简单，四日连燃的画面还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让这座城市染上了一丝末日般的色彩。

    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在悄然崩坏。

    “他那把电击枪，哪里买的？”袁初忽然想到了一点，开口问道。

    “这就得继续审了。”姚元元回答。

    不过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都有了一个答案。

    ——乌鸦。

    －NO.3　小三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