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孔雀徘徊

    第五章　孔雀徘徊

    萧在雍微笑道：“你要给我说媒么？”

    荣世祯说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萧在雍微笑不答。

    荣世祯无言低头，伸手摆弄了两下羽箭的翎毛，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萧在雍扶了扶他的胳膊，说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月色清明，满地泄银。两人走在花园里，荣世祯打量两旁树深花黑，黑黝黝的横斜影子照在地下，凉风吹起了一身寒毛，想到那野书上的狐鬼之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心想：“这里晚上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穿过月洞门是一丛假山，忽然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一道黑影子唰得一声从两人面前飞奔而过。

    荣世祯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后跑，萧在雍正走在他背后，荣世祯结结实实扑进了他的怀里，顺势就伸臂抱住了他的脖颈，颤声道：“有鬼！”

    萧在雍微微一怔，随即抱住了荣世祯的窄腰，安慰道：“不是鬼，是黄皮子。定是看园子的下人懒怠了，连这等野物都放进来了。”

    他拍了拍荣世祯的脊背，意示无碍。但荣世祯仍然抱着他不放。

    萧在雍低头一看，只见荣世祯的身子在他怀里轻轻发颤，月光下一头乌油油的发丝下面，露出一截儿白生生的后脖子。

    萧在雍略作沉吟，两只胳膊略微用力地环住了荣世祯的腰，低声道：“世祯？”

    荣世祯低低嗯了一声，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迷蒙月色照在他芝兰玉树般的脸上，眉眼轮廓都变得朦朦胧胧。

    他陷落在萧在雍的怀抱中，感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只觉得一阵意乱情迷，低声道：“王爷！”不顾一切仰起面孔，轻轻吻了一下萧在雍的薄唇。

    蜻蜓点水之后，荣世祯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萧在雍仍是淡然自若，兀自低头看着他，一句也没言语。

    荣世祯反而有些心慌，忙撒开了膀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我醉得太厉害了。”

    萧在雍这时才微微一笑，说道：“撒谎。”

    荣世祯又是窘迫，又是不知如何是好，摔开袖子转身便走，哪知萧在雍几步跟上来，一把就拉住他的胳膊。

    荣世祯满脸通红回过身来，说道：“你把我衣服拉坏了。”

    萧在雍说道：“我说了我送你。”

    荣世祯往回夺了两下袖子，说道：“我认识路，不用你送。”

    萧在雍却置若罔闻，双臂一伸，就把荣世祯打横抱起，一步步抱到了他的屋里。

    荣世祯屋里的下人都道世子已经睡下了，他们也都各自睡了。廊下静悄悄的，唯有满庭月色。

    萧在雍用肩膀顶开屋门，进了屋再抬脚一勾，房门便慢悠悠合上了。

    他把荣世祯抱到里间，轻轻放到床上，顺手点亮了灯烛，再回头一看，荣世祯已羞得不能和他对视，紧紧闭着眼睛卧在床上，两只手互相握着压在胸前。

    萧在雍笑了笑，侧身坐在床沿上，俯身来闻荣世祯的脖子，闻到一股极细的幽香。

    荣世祯闭目不去看他，耳朵连着后脖子都涨得一片嫣红，只觉得他的鼻息在自己肌肤上游移逡巡，每到一处，就好像一股子热腾腾的滚水在体内淌过……

    不经意间睁开眼睛，正好撞进萧在雍那深邃的目光里。荣世祯脑中又是一阵迷糊，晕乎乎的搂住了萧在雍的脖子，两人口唇相贴，又湿漉漉吻在了一处。

    萧在雍不知不觉间把荣世祯压在了身下，空出一只手来解他的衣带。

    荣世祯用极细小的声音说道：“不行……”

    萧在雍哪里听得见？便听见了也不去管他。三两下就扯开了他的衣裳，又把手伸进了荣世祯的两腿之间。

    荣世祯身上一个激灵，两条大腿紧紧夹住了萧在雍的手，说道：“你先把灯吹了。”

    萧在雍眼眸漆黑，定定看了他一眼。

    荣世祯又道：“你要是不吹，我就不依你了。”

    萧在雍没言语，慢慢从他的两腿间撤回了手。一只手撑住了太阳穴，静静侧卧在荣世祯的身旁，兀自用那点漆般的目光望着荣世祯。

    荣世祯也翻过身来，和萧在雍相对而卧，红着脸说道：“灯点得亮堂堂的，叫人怎么好意思的？不信你……你摸一摸，我脸上都烫得冒热气了。”说着，真个儿拿起萧在雍的一只手，轻轻扯了过来，却没有放在脸上，而是拉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萧在雍一言不发，任由他行事，荣世祯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光裸的胸口上。萧在雍只觉得触手肌肤一片温软滑腻，指尖碰到了一颗小小红豆。他略拧了一拧，荣世祯轻轻哼了一声，那颗红豆就变得硬尖尖的了。

    萧在雍说道：“好罢。”他起身来吹灭了灯，屋内登时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淡淡洒入屋内。

    萧在雍骑在荣世祯的腰上，把他浑身上下剥得只剩下一件单衣。荣世祯还是臊得要不得，拼命摁住他的手，一定不许他再脱下去了。

    萧在雍也不勉强，令他朝外侧卧下来，掀开衣服露出他的下身。荣世祯两手轻轻揪住了床褥，只觉得萧在雍在后面濡研半晌，慢慢顶入他的体内。

    荣世祯忍不住低声叫疼，萧在雍停了一会儿，然后抬起他一条长长的腿来，搂着他慢慢云雨起来。荣世祯渐渐失了神智，一副身子好像轻飘飘飞上云端，不一时就丢了一次。萧在雍又搂着他动了一会儿，方才云散雨收。

    这时候荣世祯身上衣服揉得一团糟，躺在床上喘着热气儿。萧在雍则闭目侧卧在旁，他一头长发也散开来了。荣世祯拿了他的一束头发握在手里，用发梢轻轻挠着手心，只觉得痒索索的。

    萧在雍低声道：“你睡罢。”

    荣世祯恋恋地看着他，忽道：“我们在这儿多住几天好不好？”

    萧在雍闭目答道：“王府里还有事，明天就得回去。”

    荣世祯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萧在雍睁开眼睛，说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来陪你。”

    荣世祯禁不住笑了，说道：“难道白天就不来了？”

    萧在雍微微一笑。荣世祯伸手到踏板上那堆衣服里摸索一会儿，找到刚才脱下来的黄金项圈，把上面坠着的白玉孔雀摘了下来，轻轻塞到萧在雍的衣襟里，有些腼腆地说道：“这只孔雀是我从小戴到大的，小时候挂在小项圈上，大了就挂在大项圈上，从没有离开过我。你……你贴身收着，别让人看见了。”

    萧在雍取出那玉孔雀一看，原来是云南的白翡翠所雕成，通透如水，灵动晶莹，连孔雀的翎毛都一根根雕了出来，栩栩如生。

    萧在雍把那翡翠孔雀收入怀中，又从自家袖里掏出一只玉佩，一头穿着红流苏，一头则摩挲得无比光润，正是他酒宴间用来刮痧眉心的玉佩，说道：“这是我受封为世子的时候，我父王给我的。”

    荣世祯接过一看，那是一条玉龙盘成如意之形，龙嘴微张，口中含着一颗玉珠。那玉龙仅有拇指大小，玉珠更是小如露水，在两排狰狞龙牙里头滴溜溜打转儿，端的是巧夺天工，精细绝伦。

    荣世祯高兴极了，萧在雍又拿过如意玉龙，亲手给他系在腰带上。荣世祯跟他挨在一个枕头上，仰头去吻他的薄唇。两人温存许久，荣世祯方才倚在他的臂弯里睡了。

    翌日萧在雍先起身。荣世祯从他怀里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他温文尔雅的英俊面容，就好像是在梦里一般。

    那天回到王府以后，萧在雍却一连整忙了几日，都不曾得空来看荣世祯。等他夜里来的时候，荣世祯已经睡了，也只得罢了。

    这一天晴空万里，大夫来给荣世祯换了伤药，说是他伤势痊愈得极快。众人又不免感慨定北王当机立断，这才救下了荣世祯的性命。

    荣世祯想起萧在雍，心里就暖融融的。恰好萧在雍命管家送了几盆玉簪花给他看，说是怕他想念家乡，又牵了两头梅花鹿来，放在院子里供他玩赏。

    荣世祯叫人拿了一把草料来喂鹿，那两头鹿吃几口草，又抬头发一会儿呆，荣世祯笑道：“真可爱。”

    管家笑道：“这几盆玉簪花是早上刚从园子里送来的，梅花鹿是底下进献的，长得十分肥壮。王爷怕世子养伤无聊，都叫送来了。世子还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荣世祯心中好笑：“当我是小孩子么？”一时兴之所至，说道：“待会儿把两头鹿牵去，给你们府里的少爷小姐们看看解闷。我要去跟王爷当面道谢。”管家便领他到萧在雍的书房，替他通报了一声。

    萧在雍说道：“进来。”荣世祯笑着走了进去，说道：“我来看看大忙人。”

    萧在雍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正在低头写字，闻声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荣世祯走进屋里，只见案上陈设着硬弓古剑，壁上挂着水墨的雪岭寒松图。荣世祯四面打量一翻，又走到他的书桌前，伸手玩他的笔架子。

    萧在雍往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荣世祯。荣世祯笑了笑。

    书房里并无一人侍候，荣世祯便侧身坐在他的膝上。萧在雍抬起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荣世祯伸手在他胸口摁了一摁，隔着锦衣摸到了一块硬物，摸得出是那翡翠孔雀。荣世祯噗嗤一笑，把头搁在萧在雍的肩上。

    萧在雍说道：“高兴了？”

    荣世祯说道：“你又送花儿又送鹿，不就是要我高兴吗？”

    萧在雍微微一笑。

    两人亲密了一会儿，荣世祯软绵绵靠在他怀里，又随手翻他桌上的折子。

    萧在雍说道：“别翻乱了，那是写给皇上的折子。”

    荣世祯闲闲问道：“你这些天就忙着给皇上写折子啊？”

    萧在雍说道：“朝廷知道我收复了松华郡，百般向我催问敌情，又要我进献根除贼军的方策，我实在是腾不开手。”

    荣世祯忍不住道：“关中是贼军的根本之地，哪儿有那么容易根除？朝廷讨贼讨了整整三年都没个起色，眼睁睁看着贼军日渐坐大，这会儿却要你来筹措方策？你要想得出来，你也不在辽东了——”

    萧在雍眯了眯眼睛，伸手拧了一把荣世祯的脸，说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胡说？”

    荣世祯拉着他的手掌，咯咯一笑道：“我跟你才说，跟别人我才懒得说呢。”

    萧在雍笑了笑，没有言语。

    午间，他叫人把饭菜拿到书房来吃。用完饭，荣世祯要拉着萧在雍去花园里散步消食，两人刚走到廊下，只见一武士气喘吁吁奔了进来，一溜烟奔到阶下跪地磕头，两手拖着一封信函，说道：“启禀王爷，今早收到了南边驿马送来的急信，请王爷过目！”

    荣世祯忙道：“南边？是云南出了什么事么？”

    萧在雍接过那封信函，拆开来飞快地看了一遍，说道：“是朝廷的消息。”

    荣世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朝廷怎么了？”

    萧在雍沉吟片刻，说道：“皇上封四皇子为钦差，派他到辽东来封赏军功。”

    荣世祯说道：“那很好啊，恭喜王爷，皇上对你可真是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