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二人格
幽静的树林里忽而又传来另一种声音，地上的枯枝烂叶被人踩在了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多半是敌非友。 这犹如从地狱里往外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何禾悄悄循声看过去，那个声音阴沉的男人已经出现在树林的另一侧，两个人把他一前一后的夹在里面，在惨白的灯光下，男人斯文的相貌更像个难对付的变态。 “怎么还没抓到？” 胖子立刻替自己辩解。 “四哥……我这体力跟不上啊，这兔崽子忒能跑了……要不这人头还是算给您吧。” 胖子看到四哥这会才过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是想来个渔翁得利，他气不过也无可奈何，赚的钱平均分总比一点都分不到要好点，他认命地把何禾的位置暴露给四哥。 两道光线先后直直地照在何禾藏身的树干上，现在有两个人一起抓人，何禾逃离的机会似乎变得更渺茫。 “一点用都没有，废物。” 这个男人一直没有废什么体力，步伐稳健的逼近何禾躲藏的那棵树，露出完全符合变态气质的笑来，咧开地嘴里黄牙显得森白可怖。 “小乖乖，赶紧出来吧，你跑不了的，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冷腻的语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喉咙像是被一条湿漉漉的厚舌舔过，让何禾忍不住阵阵作呕，捂着嘴靠在树上，憋的眼眶微红，他不想发出声音，可牙齿又在止不住的打颤。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又收拾起力气往其他方向跑，精疲力尽的身体却还没那男人走的快，这个危险源在何禾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散步似的怡然自得。 现在还在深夜，黎明来临遥遥无期，恶劣的猎人逼近已经在囊中的猎物，欣赏着猎物在光斑下的垂死挣扎。 “胖子，身上带捆扎带了么？” 捆扎带方便收纳而且难以挣脱，胖子从后腰直接掏出来一把，邀功似的往那边赶。 “有有有，捆扎带管够。” 听到了那个胖子也追上来的动静，何禾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当即被后面明亮的光线照晃了双眼，再转回头眼前飘起了一片模糊的黑影。 慌乱中，他被地上的大石头绊倒，脑袋重重撞在树上。 “四哥，这小子撞晕了！” 终于不用追了，胖子很高兴，上来踹了猎物几脚，确定这个男孩已经晕过去，打着光在男孩的脸上打量起来。 “我靠，四哥，这下咱们赚大了，这兔崽子长得真俊！” 胖子兴奋地忘了先把猎物捆好，而是招手叫着同伴。 “不错，是捡到好货了。” 那四哥也凑上来，蹲在地上端住猎物的下巴仔细看，这次的确是捡到宝了，刚刚在黑暗中追逐，他就觉得那双如黑珍珠似的眼睛可以买个好价钱，现在看到了这张俊俏的娃娃脸，他又给这个货安排了更好的去处，身价绝对可以高出好几万。 “胖子快点，先把他捆……呃——” 他刚准备让胖子上来把人给捆回去，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了。 他被躺在那应该是昏迷了的男孩蹬退了几步，还没等他站稳身形，脖颈就又被男孩的脚紧紧夹住，带着他往斜下方撞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他栽倒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一击得手之后，何禾足上轻轻一翻，原本是脚背裹挟的姿势，改为用鞋底踩住对方喉咙颈椎，一个拼命地踩下去，一个挣扎着拨开钳制自己的腿，两个人皆是面红耳赤，浑身颤抖。 这是一场生死的搏斗。 “胖……救……” 那个四哥现在看起来是出气多进气少，看到那个男孩仅仅用脚就把四哥夹了个半死，遇到这种人狠话不多的，胖子一时间不敢上前，而是直接退了几步。 俩招就搞定一个人，他平时抓那些小绵羊抓习惯了，哪见过这种硬茬，这速度跟武打片似的，他一个小啰啰，还是不要随便往上凑了。 四哥要是没事，大不了功劳全是四哥的，要是打得两败俱伤，他还能捡个现成的，这不是效仿四哥嘛。 “快……” 那个叫四哥也弄不明白，刚刚那个只会逃跑的小兔子怎么就突然变成吃人的老虎了？他怨毒的瞪着自己的猪队友，等一会回去，他要把这个胖子做的“好事”告诉老大！ 胖子接收到四哥简直要吃了他的眼神，不做点什么显然是不行了，但他还是没有贸然冲上去，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好了，任俩人在那里纠缠，他在旁边装腔作势，实际上只出一张嘴。 “小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了四哥，那就是……就是要跟我们七杀门作对！以后……以后我们会追杀你到底的，你最好识相点，放……” 大概来不及了，四哥因为长时间窒息在地上奄奄一息了，局面彻底反转，男孩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盯着地上可能已经昏迷的四哥，右脚盖在他的颈椎上，足尖猛地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树林里响起，和那些枯枝烂叶被踩出的声音也没什么区别。 一不做二不休，何禾可不想给别人反杀的机会，他默不作声地踩断了这个人的颈椎，脚下人连惨叫都没得，抽搐了几下又渐渐没了动静，大概是又疼晕了。 胖子瞥到那已经明显变形的脖子，隐约还能看到地上有血色，他的胃也跟着抽搐，这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而已，居然出手这么狠毒。 踩断了颈椎……四哥就算是废了，就算抢救回来也得在床上躺一辈子。 此时天光微亮，远处传来了一声鸡啼，男孩一脸平静的从已经吐血的四哥身上收回脚，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何禾处理完了那个四哥，还是觉得处理的不够彻底，他的目光在附近看了一圈，没有什么能致命的利器，最后定在一直往回缩的胖子身上。 胖子仍在外强中干的叫嚣着要何禾好看，一点点往后不着痕迹的退着，依旧不敢往前冲。 被迫和这个男孩对上视线，胖子骇然闭上了嘴，脚上更快一点的往后撤，如之前的何禾那样，连撞到哪都顾不上觉得疼。 他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多好的形容词，只觉得这男孩眼睛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像他给儿子买的娃娃似的，假的可怕。 “大哥，你带刀了么？或者枪也行……” 何禾径直朝他走了俩步，骤然弯起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这该是个可爱的男孩，但就因为这眼睛和他说的话，吓得他以为这男孩是被恶鬼附身，连连摇头，忘了自己真的是有刀的，满脸不加掩饰的恐惧，转头就跑。 “真可惜……” 何禾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半死不活了的四哥，一点都不认真的表演着他的惋惜，怕这人不死似的又往人上多踩了几脚，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个胖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这就被吓跑了？怂包……” 危险暂时解除，靠意志挤出来力量如潮水般退下去，他步履蹒跚地找了个树坐下，靠在那里默不作声休憩，耳朵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猛地运动过度，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何禾作为一个日常死宅，能够撑到现在得多亏了他们学校相当重视学生的身体素质，对晨跑抓的紧。 “看这好好的身体交给你，被你糟蹋的……” 何禾捂着还在眩晕的脑子，声音颇有点无奈，如果不是有这次机会重新控制这具身体，「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弱成这样，这林子目测不超过两公顷，还没跑出头就累趴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洒向大地，尖锐的警笛声响彻了整片树林，影子带了几个亲信深入进行搜救，当地警察正在包围这片树林，逃出去的胖子正好撞入警方的布控中，面包车也被路上设的路卡堵住，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影子先搜寻到了还趴在地上的那个四哥，让人给直接送出去了，没多会就在附近看到了何禾，他正靠在那，眼神恢复了最初的空洞，一眨不眨的盯着影子他们来的方向。 身后几个人都举起了枪，比起刚刚那个脖子都变形的家伙，这个把人脖颈踩断了的男孩更像个危险分子。 影子心里暗道不好，现在何禾少爷神情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不知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他不回头的摆摆手，示意跟他来的那几个人都撤回去。 “何禾少爷？” 影子快步走向何禾，直接跪在他身边，仔细查看何禾身上有没有受伤，眉目硬朗的男人此时脸上尽是愧疚。 “对不起……何禾少爷……是影子来晚了……” 主人让他照顾好何禾少爷，他转脸就把人托付给了烟鬼就再也没管不说，连何禾少爷遇险了，他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如果主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庆幸的是，灰头土脸的何禾少爷身上只有一些磕擦的轻伤，比他预计的要好太多了。 “没事，来了就行。” 「他」一直在强忍着眼前的眩晕，在救援没有到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现在看到影子来了，危险彻底解除，「他」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安心的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