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可是现在外面阳光明媚。

    今天是中考完的第三天，班里的同学约我出门玩，可是我没有心情。

    妈妈说爷爷今天会来家里，但是他们要出门，让我看家顺便等爷爷来。我说好，但是要给我带肯德基。

    他们出门后家里就变得空荡荡了。

    我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转了好多台都没找到我想看的，我只好转到纪录片频道看人家狮子妈妈哺育小狮子。

    无聊。

    好无聊。

    空调冷冷的风吹来，我看着窗外被阳光烈照着的花盆，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么无聊？

    我甚至懒得去思考为什么会无聊。

    不能出去打球，看完了没有买新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我都渴望依依的父母突然来到我家，让我陪依依玩，那样子我至少还有点事可以做。可是现在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生活从几个月前就少了点什么。

    身边清净了下来，每天都是孤零零的，再也没有两个人一起大半夜被热醒。

    没有孟清懿的日子，真的好孤独。

    简直度日如年，我现在就好想跑到他的面前去质问他：为什么你可以把我抛下这么久都不内疚？

    可是我不能，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能仰头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发呆发着我睡着了，然后被一个电话吵醒了。

    那是一个我没有备注的电话。

    一个陌生电话。

    我开始害怕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我思念过许许多多次都渴望再次听见的声音。

    “喂。”我颤抖着手握着手机。

    “孟清怀。”

    我觉得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孟清懿居然给我打了电话，我简直要高兴死了，我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怎么今天突然就..的时候。

    “爷爷出车祸了。”

    “你叫杨敬岩带你来xx医院吧，我会在医院楼下等你。”

    然后他挂掉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讲。

    我愣住了。

    孟清懿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惊讶地动不了，他早已把杨敬岩叫来。

    我只是木讷地坐进车里，看着杨敬岩开着飙车般的车速“冲”向医院。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无情地冲刷着这世间的一切。黄橙色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略过我们，因车轮而飞溅的雨水洒向其他车辆。

    只有车鸣声和雨声的世界，我却觉得任何声音都到不了我的耳畔里。

    爷爷会没事的。

    会的。

    我撑着雨伞走向大门，在落下的雨滴间，我看见了那个熟悉陌生的身影。他站在医院大门旁的柱子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红色包装的东西，那是我想吃的肯德基。

    他原本在随意地望着远处的花圃，当他的眼神掠过我时，他的表情似乎有丝僵硬，不过我还是走向了他。

    孟清懿的双眼闪烁着，只是无言看着我，把怀里的肯德基递给我，然后向医院内走去。

    怀里的肯德基还带着温热。

    我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头发好像剪短了，两侧的头发剃掉了一些，身上穿着我没有见过的衣物，大抵是新买的吧。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陌生？

    我看见妈妈和爸爸都站在手术室门口，他们的脸上带着焦虑，孟清懿走过去搂住了妈妈的肩膀，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抱着肯德基的盒子愣愣地站在那里。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直到妈妈叫我们回家时，孟清懿都没有转过头看我一眼。

    “现在太晚了，小懿你带小怀回家睡觉吧，爷爷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好，妈妈，我们走了。”

    接着孟清懿转过身，他的目光飘向我。

    为什么下雨了你不害怕？

    为什么你不和我说话？

    我错了，对不起。

    求你。

    否则我真的要哭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怀里的肯德基早已冷了。

    “你要吃吗？”

    我把肯德基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孟清懿。

    “我要睡了。”

    “晚安..清y...”

    回应我的是门关的声音。

    谁会知道有个十五岁的男生大半夜边吃冷掉的肯德基边哭的呢，没错，那就是我。

    空调很冷，肯德基很冷，我也很冷，但我的眼泪是热的。

    原来我是为了温暖自己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