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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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生们的操作江绫显然开心不少，等他开着秦弘景的车到了半路才想起一整天都不停被抛在脑后的倒霉快递，思索片刻，终是打回方向盘，原路驶向学校。 ? 这个半人高的巨大箱子一路周折，还是原封不动的被塞在后备箱带回了江绫自己的小别墅。 ? 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乖乖躺着的原画作，江绫将它和速写本一起收进了书房，又将门票夹在抽屉里的那本中间。 ? 他休息的静静坐了一会，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滑下接听键： ? “乖宝，生日快乐！” ? “谢谢妈。” ? “乖宝，对不起，妈妈今年又没办法赶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 “没关系的，您和叔叔在外面玩的开心就好。” ? “对啦，乖宝，你李叔叔在首都有一处地产，已经办好了转让手续，改天会有律师约你，你签个字就好了，说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 江绫顿了顿，修眉微蹙：“妈，那怎么行，再说您不是已经给我礼物了吗？” ? “妈妈送的是妈妈的心意，你李叔叔送的是他的心意，你不用想太多，乖乖收下就是。” ? “妈——” ? “宝贝，妈妈挂啦，要开心哦，mua！” ? “嘟嘟嘟嘟……”通话结束了。 ? 微信正巧弹出对话框，备注是父亲。 ? “崽崽，爸爸忙到现在才有空，生日快乐。往你卡里转了一笔零花钱，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爸爸说。” ? 江绫翻开信息，收到转账提示，看着那几个零，面上无喜无悲。 ? 他回复：“不用了，谢谢爸，有什么想要的用您转的钱都可以买到的，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 发完这一条，江绫突然泄了气一样，他放任自己靠在座椅上，将手机长按关机，扔在了一边。 ? 书桌上的复古灯盏发出柔和的光，恍惚中竟有微醺的感觉。 ? 之前的情绪冷淡下来。 ? 江绫想，他可能有些孤独。 ? 他于是起身，在这个深夜开始收拾书架，打扫房间，整理衣柜。 ? 等到不易出汗的体质都出了些微的汗，江绫才停下去冲了个澡。擦着头发终是走到了那个大快递面前，他用刀使劲划开。 ? 那是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狐狸。 ? 连秦弘景都不知道江绫最喜欢的书从来都是，喜欢到即使多年都不再提起，却还依旧小心翼翼的藏在抽屉里。 ? 小的时候，他曾经哭着看完这本书，眼泪稀里哗啦地对一个人说： ? “狐狸好可怜啊，常燃哥哥，我明明最喜欢狐狸了！” ? “不哭不哭，小江绫，你要是喜欢这里面狐狸，以后哥哥都买给你，到时候，你再对狐狸好不就行啦。” ? “真的吗？” ? “真的！” ? 小江绫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那，那我一定会对他们很好。” ? “嗯！那我就买超大只的给你，这样你照顾狐狸，狐狸也可以代替我守护你了！” ? “常燃哥哥骗人，狐狸都和江绫一样小，哪有大只的！” ? “一定有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 江绫神色复杂的抱起这只巨型毛茸茸的狐狸玩具，即使做工无可挑剔，可这么大一只，真的不太美观，但他依然舍不得将它扔掉。 ? 狐狸是无辜的，他想。 ? 将狐狸抱回卧室，他摸摸狐狸软乎乎的耳朵，轻轻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意有所指： ? “大狐狸，你来的太迟啦，我可能找到别的狐狸啦。”他笑了一下，照亮满屋的冷寂： ? “是只比你还要大只的狐狸。” ? 也许是因为生日的缘故，江绫今天格外的敏感，情绪起伏不定，他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没有想什么，他觉得幸福快乐温暖，又觉得有些孤寂有些复杂。 ? 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生活本就是由矛盾组成的。 ? 他从不豁达，只是不愿计较罢了。 ? 江绫隐约察觉到秦弘景可能喜欢他，本来认为是密友的人突然一下知道可能对自己拥有其他的心思，江陵不可能毫不在意。 ? 爱情，早在常燃离开他的那一年，他就不再相信。 ? 感情本不分高下，在那之后，江绫却将爱情摆在亲情、友情几乎所有的情感之后。 ? 他不疼，他只是不再相信。 ? 可是秦先生呢，回顾往昔，当带着不一样的色彩去看这些年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江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感这个男人。再想起自己今日无端的耍小脾气，秦先生一定觉得莫名其妙吧。 ? 江绫，他默默告知自己，无论怎么样，秦先生的感情是无罪的，你不能因为曾经就给秦先生判了死刑，他在心里反思。 ? 而对于秦弘景的感情，江绫垂下眼楣，他只知道，那不是爱情。 ? 秦弘景这边自从回去就一直坐立不安，为了给心上人过生日，本就熬了一天夜处理事务，即使听江绫的话下午好好睡了一会，这会还是有些头晕脑胀。 ? 可比起头脑里的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的心更是有一团乱麻在四处乱撞。 ? 阿绫今天不太对劲。 ? 阿绫今天绝对是不开心了。 ? 到底是什么原因，阿绫是不是觉得我管太多了。 ? 我竟然让阿绫不开心了。 ? 可阿绫把门票给我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生气了。 ? 人生头一次恋爱，秦弘景把不安、紧张、胡思乱想之类所有的第一次都献给了江绫。 ? 他辗转反侧，却准时在12点发过去“晚安”。 ? 秦弘景没想着得到回复，江绫作息规律，向来12点之前就睡了，他身边所有人都清楚。但秦弘景依然把手机摆在那，不关机不静音，这部手机专门为江绫存在，自从一头脑的栽在江绫身上，他就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 ? 怕不小心错过了江绫的消息。 ? “叮咚”手机响了。 ? 秦弘景一把拿过，对话框上有回复的新消息：“晚安，秦先生。” ? 是阿绫！ ? 他还没有睡，果然是有心事吗…… ? 可在手机上聊天，阿绫向来不太喜欢，况且阿绫可能只是回复一下就睡了。 ? 他试探的发过去一个从江绫那偷过来“猫猫滚地”表情包，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就知道江绫大概是睡了。 ? 但秦弘景终究是安定不少，像暴躁的狮子被驯兽师梳了毛发，一下子偃旗息鼓，还把自己的尾巴放在驯兽人的手上，任他把玩。 ? 接下来的一周相安无事，江绫还如平常跟秦弘景相处，秦大佬也没有去追问什么。 ? 思考了一晚上的秦弘景决定一如既往安静的守候着，等待心上人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 江绫则在一天一天没有什么变化的相处中确认了秦弘景的心思。 ? 他可以是世上最迟钝的人，也可以是最敏锐的人。 ? 母亲的现任男友，那位李叔叔的礼物已经送到了他的手里，价值比江绫想象的还要昂贵。他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他都这样大方，那位李叔叔对妈妈也一定是好的吧。 ? 江绫又想起父亲总是冷着脸不善言辞却叫自己“崽崽”的模样，心里百转千回。 ? 小江老师最近总在思考婚姻、爱情之类的事情，将之类的故事翻了个遍，都能成为相关理论大师了。 ? 至于常燃，过去的事情，江绫已经不愿再计较。 ? 平安夜那天，江绫给班上每个同学都装了苹果和糖，一共二十六份，一个不少。也默契的收到了二十六份苹果和二十六个糖罐，江绫觉得这些糖要是全吃下去，他得胖三斤。尤其是郑檀莘那份。 ? 小郑同学又去了趟商场，亲自把里面最贵的糖果都挑了个遍，装在一个玻璃瓶里，那容量，江绫怀疑是定制的才能拥有。 ? 那天江绫难得开了自己的大奔来学校，郑檀莘不知从哪找了个大盒子帮他把零零散散收到的不止本班的一大堆东西放进去，又要求帮他搬到车上。 ? 江绫觉得自己在这位少爷面前虚弱的形象是摆脱不掉了，只好领着郑大少一路到了车前。 ? 郑檀莘看看面前这辆厚重十足的大奔，又看看他的小老师精致纤细太阳一晒就要化掉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言。 ? 江绫见他沉默，歪了歪头，解释道：“我只有这一辆车。” ? 郑檀莘立马反应过来：“不不不，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辆车与老师的形象有些出入。” ? 江绫不解：“哪里有出入？” ? 郑檀莘…… ? 好吧，他理解，每个小鲜肉外表下都有一颗猛男的心，更何况他的小老师不是什么小鲜肉，是小神仙。 ? “乍一看有，仔细看根本没有。”他努力找好措辞哄他的小神仙：“现在再看，与老师再适合不过了。” ? 江绫被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郑同学你说的好像这辆车是我的人生伴侣一样。” ? 郑檀莘一愣，连忙说道：“不不，我说错了……” ? 江绫笑得更开心了，两只眼睛弯弯的，顿时郑大少的心没出息的化成一团。 ? 能让他的小老师开心，他再傻都愿意。 ? ? 很快到了一月份，学校的氛围越来越紧张，就快要期末考试了。 ? 高二一班的学生们往年这个时候是他们最遭人恨的时间段，当你在奋笔疾书的时候，却有人天天聚会各种玩耍发尽各种圈，你是不是也会心态爆炸。 ? 可今年全校师生都很奇怪，这个时间段了，那群混世魔王们怎么还没出来蹦跶？ ? 答案当然是，混世魔王们加入了学习小分队，正奋笔疾书，为期末作准备。 ? 前面有他们小老师兼任班主任的盛世美颜加温柔攻势，后面有他们“亲切友好”的冬日人间制冷仪兼领头大哥郑少爷，什么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现在他们算是懂得了。 ? 但临近考试还有一周的时候，风波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