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系列：30

    辞职信终究还是没有交出去，但姜郁文始终在纠结，也因为如此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再去碰尹朗。他知道尹朗不会因此而减轻对他的厌恶，但是他真的只是需要好好的想想些什么。

    姜郁文在没有必要情况下一般不会请假，因为公司需要他的地方实在是多之又多。如果他要是请假了，那大部分急需处理的工作又得全部落在尹朗的头上，他不希望尹朗太辛苦。

    所以今天天才蒙蒙亮——本该是姜郁文的晨练时间，不过今天他没有晨练，而是到了墓园里。当他踩着朦胧早晨带着露水气味的泥土到达尹氏父母的墓前，太阳初升。正好第一缕晨曦破开云层充满力量但又温柔的洒下大地。

    天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有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姜郁文带来的雏菊上还沾着露水。大概是因为近墓园，花店总是早早就会开门，这也让姜郁文不至于空手而来。

    “尹董，夫人，”姜郁文俯身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早上好。”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是非常不好又糟糕的事情。如果您们真的在天有灵，相信您们都知道吧。”

    姜郁文漂亮的眼睛越过尹氏夫妇的墓碑，放眼望去，清晨安静的墓园里一片寂静，哪怕是晨光也不能带来温暖。

    逝去的人都在这里沉睡着，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否也有阳光照耀？他们不再拥有明天了…

    可姜郁文也曾不想再拥有明天。

    直到生命中有了牵挂。

    “您们，很生我的气吧，或许是想要把我带走那种生气吗？”姜郁文仿佛是在开玩笑，可语气里是散不开的忧伤。“我没有遵守和老尹董您的诺言，我没有能帮助尹董，甚至…甚至还伤害了他。伤害的很深、很深。”

    “尹董，您曾经说过，如果朗和我在一起，您会很开心…这句话，我可以当真吗？”姜郁文声音都在发抖。“我真的能够这样做吗？”

    墓园一片平静又寂静，没有人回答姜郁文，连风都没有。

    “如果真的可以…如果朗真的能够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用生命去爱他，去护他，不会负了他，也不会背叛他，”

    姜郁文屈下双膝，跪在了墓前。

    “没有您和夫人，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您们在天有灵，感到愤怒，作为惩罚，您们将我带走也可以…”

    关于未来一片渺渺茫茫，一点也看不见。

    “若是我能够留下…我想要…迈出第一步，去靠近朗。”

    他重重的磕了个头。

    “我希望我能够一直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但不是以姜总这个身份，而是以姜郁文的身份。”

    “我爱他。”

    姜郁文重新抬起头来，略显苦涩。

    “可如果他最终没有选择我，有了真心所爱的人，”

    “我会甘愿退出，在朗的生命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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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姜郁文忙的焦头烂额。今天他没有开车过来，本来还打算走一段路再坐公交回去当成一种放松和散心，可同事吕任刚下班又来约他去酒吧了。

    吕任得知姜郁文今天没开车来，便让他蹭自己的车回去。姜郁文也因为太累了而打消了自己的“散心计划”，也就正好蹭吕任的顺风车了。

    不过刚到停车场里，吕任又开口邀请姜郁文今晚一起去泡吧了。姜郁文很累，平时都不喜欢那些地方，更别说现在这么疲惫。可吕任已经邀请了他很多次，他每次都拒绝了，一直拒绝总归是不太礼貌。

    “好吧，那就只有今晚而已，我真是服了你了。”

    姜郁文答应了，还没有到地方，就已经被自己脑海中想象的摇滚音乐和五颜六色的彩灯给搞的头晕目眩了。

    吕任大大咧咧的揽住他的肩膀：“阿文，偶尔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你最近晚上不是一直在加班吗？”

    知道他要累死了还约他出去鬼混？

    “你知道就好，我哪里有时间去放松啊。再说了，你们说的放松，就是去喝酒，去泡吧，那种地方很吵，你明知道我不喜欢。”

    问：“阿文，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大事情？”

    姜郁文跟吕任闲聊着，吕任突然松开了揽着自己的手，站的笔直，差点就让姜郁文以为他本该是考警校的料子呢。

    “尹董好！”

    ……原来是因为遇见了尹朗啊。

    “尹董好。”姜郁文也礼貌恭敬的对尹朗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尊敬。像以前那样，带着距离感的招呼。

    姜郁文承认自己胆小，哪怕已经在尹朗父母前说了那样的话——可他生怕赌错了，就要真真正正的从尹朗身边消失，连远远看着他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他还是在犹豫。

    对于进退，迟疑不决。

    可尹朗看起来似乎不高兴。

    “嗯，你们好。”尹朗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姜郁文好歹也是跟他共事过两年的人，具体尹朗的语气里是喜是怒他可以分辨的出来。

    尹朗他在生气。

    但为什么？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事吗？

    谁都不愿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待太久，主要是尹朗的气场真的太压人了。吕任说了句好听话，就赶紧拉着姜郁文走了。

    吕任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好在他说个不停的那张嘴让姜郁文稍微分散了一下注意力，他终于没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尹朗的身上。

    想暂时忘掉尹朗，就是一秒也好。

    然而还是做不到。

    无论这里的音乐多么嘈杂，灯光多么炫目，或是眼前的这些男人或者女人多么妩媚迷人。

    吕任揽着左边的美女，拿着酒的右手又圈过了一个美男的腰间。他对闪到一边的姜郁文道：“阿文，来几个啊？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这里的不满意我给你叫几个精品。”

    “不用了，我喝几杯就回去了。”

    姜郁文看到这些浓妆艳抹的男女就恶心。果然这些人都没有他的尹朗半分迷人——

    好吧又想到尹朗了。

    姜郁文拿出手机，不自觉的又点开了和尹朗的聊天框，最近一条私信还是昨天晚上他跟尹朗说报告已经邮件给他了，让他查收。尹朗也没回。

    叹口气，还没多想什么，倒是凌曲水发来了信息。姜郁文也闲着没事，跟凌曲水聊了会儿，只想着时间快点过去，坐一会儿意思一下就开溜。

    说着说着，姜郁文问凌曲水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尹董不高兴了，凌曲水倒是好奇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说。于是姜郁文便说出了下午在停车场里的事情。

    【……】

    凌曲水先是发了个小点点过来。

    【白痴。】

    这是第二条信息。

    【Jiang：？？你骂我做什么？】

    【Linqs：……叹气.jpg】

    【Linqs：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尹董是吃醋了？】

    【Jiang：啊？】

    【Linqs：呃。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普通的关系了，但是你现在表现的跟别人很亲密，而且对着尹董跟不认识不熟那样似的打招呼。】

    【Jiang：你在说什么？我这样做不对么？难道我还要到处去说我跟尹董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尴尬又奇怪的关系吗？】

    【Linqs：理论上来说你是对的，但情理上不是。温馨提醒一下，尹董会更加认为你是那种三心二意，只是玩玩他的渣男。】

    姜郁文看到凌曲水的这条信息直接胆战心惊，周边所有嘈杂刹那间好像都静音了。他惊魂未定的点开跟尹朗的聊天框，不停的输入又删除，只想跟尹朗解释清楚他和吕任之间没关系，他也不是那种渣人。

    可到最后，他还是一个字都发不出去，长叹一声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不顾吕任的阻挠，径直回家了。

    姜郁文回到家里从脱衣服到洗澡到穿衣服再到洗衣服、晾衣服…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尹朗真是因为吃醋吗？那这样是不是说明，尹朗内心至少还是在乎自己的？

    那他不算全无希望吧？

    是不是可以勇敢一点——至少尹朗还会在乎自己。

    晾完衣服，姜郁文站在阳台上发呆。还记得尹朗来的那个夜晚，泡了热可可出来后看见尹朗单薄的背影。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想要拥抱尹朗。

    想在他感到无助寒冷的时候给他拥抱，想给他依靠，更想让他能够依靠的人是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姜郁文回到房间里拿出了手机，又一次打开了跟尹朗的对话框。他想了想，用键盘输入道：

    【朗，晚安。】

    他犹豫一下，又补上了一句：

    【明天做你爱吃的。】

    很明显，预料之内，尹朗不会回复。

    姜郁文把尹董这个备注悄无声息的改成了宝贝。关灯躺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行为简直像个恋爱期的少女…

    有点好笑。

    但如果对象是尹朗的话，

    他便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