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食物链的顶端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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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原等了十分钟整,荀风没有再上楼,他追了出去。 荀风家是中空式跃层,“巴”字结构,站在二楼过道就可以看到一楼客厅,靳原走出房间没有下楼,而是站在扶栏后面,扶着栏杆往下看,他近视的度数不高,不戴眼镜也能看清楚靠在沙发上挂退烧针的荀风。 点滴挂在晾衣架上,晾衣架戳在沙发缝里,荀风盖着条毯子闭眼小憩,蜷成一小团。 他旁边坐着一个捧着手机打游戏的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很明媚的浓颜长相,短黑发,挂耳染白,奢侈品抹胸配热裤,嘴里嚼着泡泡糖,一边极限操作一边文化输出,打游戏喷人两不误,时不时还有空抬头看一眼点滴,打完一局游戏就腾出手在荀风额头上探一把,然后撸猫似地捋他额前的碎发,问他还热不热,很亲昵的样子。 荀风被吵得捂耳朵,却不反抗,糯糯地应,打吊针的那只手露在毯子外面,腕子缠了层绷带,遮住握痕。 看样子他刚刚是下楼是为了处理身上的瘀伤,而且大概率是这个女生给他打的针,缠的绷带。 手腕脚踝上就算了,但是腰腹上的指痕、肩颈上的牙印、大了一圈的乳头、还有被肏软操肿的嫩穴……这些也会让她帮忙处理吗? 他们这么亲密,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荀风的水仙花…… 靳原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心里泛起酸楚的恶寒,抓在栏杆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Alpha潜意识里标记所有物的欲望促使靳原不自觉地舔犬牙,酥麻的痛感顺着舌尖的神经末梢蔓延,在味蕾上绽开冷淡又凛冽的异香。 ——他信息素失控了。 靳原刚分化,身上的信息素本来就比正常Alpha浓郁,又没有主动收束克制,血液在情绪的调动下流速加快,腺体发烫,无意识迸发出大量的攻击性信息素,带着鲜明的怒意,暴虐汹涌地朝那个女生席卷过去。 无声的蔓延侵袭。 在凛冽的冷香将要触及皮肤的前一刻,女生倏忽抬起头,转过半边身子正对靳原,放下手机,高举双手摆了个投降的姿势,水汪汪的杏眼楚楚可怜地望向他,肩膀瑟瑟发抖像在求饶。 靳原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牵出一线吊白,目光碾在她脸上,微阖的眼睑像是刀鞘一样藏着眼中绝戾的锋芒,那里面沉寂着森冷的寒光,夹杂着躁郁凶狠,是极为压抑的妒怒。 嫉妒大于愤怒,此时此刻的靳原就像是一匹睥睨着不速之客的傲慢恶犬,随时准备起跃、扑杀和撕咬,却被止咬器束缚,处处掣肘。 女孩看他一本正经地不敢发脾气的样子,装了几秒害怕没忍住笑了场,花枝乱颤地往沙发上一靠,摊牌似地,胳膊虚虚搭在靠背上,依旧保持着投降的姿势,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痞子专属的动作被她做得天鹅般优雅、强势。 她勾起左边嘴角对着靳原坏笑了一下,吐出一点舌尖,嚼着糖吹了个粉红泡泡。 “叭。” 泡泡吹破。 她周身蓄势待发的冷香同时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为馥郁肃杀信息素,像花香又微微发苦,有点茶,这股热烈的信息素不仅清理了靳原的余味,还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和精准度自下而上地朝着靳原扑面而来,像是高压水枪一样,争前恐后往他的鼻腔里冲,疯狂地穿凿着他的嗅觉神经。 Alpha之间相互发散信息素,用气味刺激彼此的嗅觉神经的行为是原始时期遗传下来的本能,类似于高原上为了争夺领地和配偶顶角勾斗的羚羊,Alpha用信息素代替了角顶斗,直达神经末梢的攻击对腺体的伤害很大,如果下狠手甚至可以让败方终身无法发散信息素,很野蛮残酷的一种斗殴方式。 刚刚分化的Alpha连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与一个成年Alpha角斗了,被反制碾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靳原没有防备,被奇袭而来的信息素冲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一开始感到鼻酸,再是直抵脑中的神经性疼痛,体内的信息素在血管神经乱窜,养蛊反噬一样剧烈密集的刺痛,眼前大片绽开明艳璨烈的茶花幻影——这是信息素侵入大脑皮层带来的联觉。 女生显然只是小惩大诫,留着手,让靳原疼了不到一分钟就撤了信息素,伸出舌尖把糊在唇上的泡泡糖舔回嘴里,一直举着没放的手翻了个面,中指起立,隔空对靳原竖了对儿国际友好手势。 无声地做了个饱满的口型:FUCK BOY。 渣男。 她都知道了。 靳原和荀风的事。 靳原盯着她,心中的猜忌就像她嘴里的泡泡糖,越吹越大,填在心室里堵塞血管,几乎要让他的心脏爆炸。 这只能是荀风告诉她的,荀风连林霁都没有告诉,却告诉了这个Alpha,不仅告诉她,还在她身边睡得这么香……他明明对Alpha有ptsd,为什么会叫一个Alpha来照顾自己……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恋人? 像是为了给靳原一点提示,女生又吹了个粉红泡泡,顶破,垂下手去搡荀风,把人攮醒,让他睁开眼,托着他的腮把他的脸转向靳原,伸出食指指向靳原,大声告状: “风风!他龇我!!!” 靳原:“???” 谁龇谁啊? 而且你凭什么叫他风风?! 在荀薫的促动下,身子骨抱恙的荀风眼里终于有了一秒靳原,他恹恹地扫了楼上戴着止咬器的Alpha一眼,眉尖微微蹙起,表情冷淡,明摆摆地写着:你怎么出来了? 好像靳原见不得人一样。 “嘤,这个Alpha好厉害啊,一看就很让人有安全感呢。”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荀薫一秒变成了娇贵的小公主,委屈巴巴地挽住弟弟的胳膊,刻意放软声音,戏精上身,开始表演茶艺:“不像我,这么柔弱,只会心疼风风。” 荀风敷衍地嗯了一声。 靳原的拳头硬了。 他扳着栏杆的手加大力道,面上收敛了多余的情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止咬器让他下半张脸的轮廓锋利非常,面无表情自带禁欲气场,眼窝深陷,阴影中深色的眸子像一池寒潭,又深又冷,潭底沉着两道人影。 他可以忍受荀风事后生气对自己冷暴力,但是不能忍受有Alpha在他面前对荀风撒娇取闹。 他会发疯。 但就在靳原冷脸预备发作的第一秒,荀风开口说话了,声音徐哑,像雾凇。 “饿了吗,下来吃饭。” 又吩咐他:“吃完给老师回个电话。” 靳原熊熊燃起的怒火被他云淡风轻的两句话灭了个干净。 不是他好哄,只是因为说话的是荀风,这是他醒来后主动跟靳原说的第一句关心的话,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靳原甚至想录下来多听几遍。 他觉得荀风真的很会拿捏自己的情绪,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分寸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吃准了他会心甘情愿地被训诱。 好坏。 好喜欢。 靳原炸开花的毛有被顺到,他表面依旧冷漠,心里的小人欣喜若狂,不等荀风再叫,乖乖下了楼。 荀风点的外卖,家常炒菜,色香味俱全,放在保温餐盒里,热气腾腾的,还有一罐盛在砂锅的鸡汤,油花澄清,汤色稠酽。 但每样菜都满满的没夹几筷子,米饭一口没动,餐具只拆了一副,看样子荀风没吃几口就躺下了,可以想见他的胃口有多差。 是真的被操坏了。 罪魁祸首难辞其咎,靳原下楼后绕过放满外卖的玻璃茶几,走到荀风身前,忽略黏在他身上的Alpha,弯下腰等着他给自己解锁止咬器。 “下巴。” 荀风从毯子里伸出手,掌心朝上,拇指微微抬起,摆出一个托的手势,靳原应声单膝跪地,向前躬身,脖颈前倾,把被止咬器收束的下巴放置到荀风的掌中,像一只驯顺的大型犬一样温柔地望着主人。 “切。”荀薫不愿意承认自己茶艺不精,自觉没趣,翘起二郎腿屁股往边上一挪,给他俩腾出地方,又开了一局游戏。 “滴——” 止咬器解开了。 自始至终荀风都没有看过靳原的眼睛,像个开锁工具人一样摸指纹开锁,食指穿过钛合金口笼的井字空隙勾住,手腕用力,把止咬器扯下来留在了自己手里。 摘掉止咬器,靳原并不急着起身吃饭,依旧单膝跪在荀风面前,垂着密长的睫毛,消融了眼里的寒芒,视线无处安放,最后落在荀风缠着绷带的手腕上,关切地问:“你吃……药了吗?” 荀风别过脸,鼻音带出一声细微的嗯,没有再像一个小时前那样强烈地排斥这个令人羞耻的问题。 倒是目不斜视打游戏的荀薫在骂队友的档口接过了话茬:“喔,等你问这话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有功夫搁这儿打马后炮还不如管好你自己。” 靳原:“……”我他妈。 荀薫瞟了嘴角抽搐的靳原一眼,故作娇软地调笑:“哎呀,我骂队友呢,没有说你的意思哦,你一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靳原:“……”我信你个鬼。 有姐姐帮衬和看护,荀风安心地在靳原面前闭上了眼,把止咬器往手边一撂,缩回毯子里继续休息睡觉,像一只被戳回壳里的蚌。 荀薫一边给他掖毯子一边上茶:“风风你也不要生气了啦,这个Alpha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发发慈悲原谅他吧,不然显得你这个人好小气好冷漠好没有人情味哦。” 靳原:“……”我谢谢你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陌生的Alpha可能是荀风专门高价请来拱火的。 正常人会这样吗?这是人干的事??? 但他忍了。 毕竟是他不对。 他自己分化发情未经允许把人操得那么狠,那么可怜。 荀风对他又没有那种想法,平白无故被他强暴折辱,有情绪很正常。 请人把他麻袋套头打一顿都是轻的,只要这个Alpha不是水仙花就好,受气就受气,吃亏是福。 靳原这么安慰自己。 他吃完饭没忘记给林霁打电话,准备迎接舅舅的暴怒,出乎意料的是,接电话的不是林霁,而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他平静地告诉靳原,林霁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靳原还要再问,手机突然脱手,传来忙音。 荀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跪坐在沙发上倾身向前,伸出胳膊把他的手机抓过来,挂断了电话,语气虚弱又懒散,替林霁把意思带到: “你今天回自己家睡。” 荀风一点拨,靳原很快就明白过来林霁在干嘛,而且更快地意识到荀风这是借着林霁的方便在下逐客令。 如果他没有分化,没有对荀风发情,这个温柔的哥哥一定会笑吟吟地跟他说:“你今天住我家吧。” 可惜没有如果,他现在要赶他走,把他变成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不走,我要住你家!” 靳原噌地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且还在发育,堪堪一米八的身量在荀风身前割出一道长长的影,而荀风静静地坐在他的阴影里,弯下腰给自己穿拖鞋,暖脚的包跟棉拖并不容易穿上,他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动血液就倒流,升起高高细细一管让人心悸的鲜红。 坐在一边打游戏的荀薫这回出乎意料地没拱火,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余光明明看见了荀风手上回血严重的输液管却刻意装瞎不管。 ——游戏里的镜和曜在边路草丛静静等待,孤身带线的敌人还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埋伏: 三…… 二…… 一…… ——欢迎来到对抗路。 荀薫的手机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First Blood”。 与此同时,靳原躬身按住了荀风的手,让他不要动,自己蹲下屈膝给他穿鞋,被一脚踩在了肩上。 “我家的房租很贵。” 荀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