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危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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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烫的性爱过后,季屿搂着庄亦麟沉沉睡去,这个时候的庄亦麟却没法睡着了。他脑子里反复昭着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像荆棘划刺在他心上,让他心悸。 他知道程顶的目的是什么,但却不知道以他疯魔无下限的个性究竟能越界到什么程度……他要把程顶的事告诉季屿吗?如果坦白,就表示那晚在杭州他放程顶进自己房间睡觉也会被捅破,这样无疑是火上浇油徒增麻烦。 愁着愁着,庄亦麟又笑了,好歹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会被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破孩儿搅的心神不宁?他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别的不说,程顶再放肆,他还就真不信他敢对自己乱来,难说他也就是撂个狠话摆个硬姿态,敲簸箕吓鸟而已。如果程顶真是铁了心要吃他,在酒吧卫生间时何必跟他诸多废话,直接扒裤子进入主题不是更符合他作风? 大概程顶对他还是有所避忌吧,或许他表现出来的强悍都是假象? 想着想着,庄亦麟也裹着疲惫昏昏入睡了…… 杜可风就像隔空收到风声似的,第二天中午给庄亦麟打了个电话,丧气的告诉他自己乐团的钢琴手跳墙了,人说走就走连个去向都没有,搞得他现在整个乐团跟半瘫痪一样,很多曲谱都不能演奏,偏逢过完年他刚跟杭州某剧院签了演出协议……各种哭诉告一段落后,进入主题——央求庄亦麟再次行侠仗义,江湖救急。 庄亦麟一次救急就惹了一身麻烦,遇上程顶这事杜可风难辞其咎,要不是他请自己帮忙救场演出,要不是演出完后他带自己去那什么破Queen Club,他至于现在被程顶搞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吗? “不去。”庄亦麟回绝的简单明了快准狠。 杜可风惊叹道:“你连想都不想就拒绝,刚才我声情并茂痛哭流涕讲这么多白讲了?” “嗯,对。”庄亦麟坐在餐桌旁,试着提了提肛,后面像是布满细刺,密密麻麻的戳着疼,他跟季屿都做那么多次了,每次都还是不可避免被他的钝器挫伤,季屿那屌就不是屌,那就是根深蒂固的大萝卜,进去是个坑,拔出来就带出一堆泥! 杜可风继续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你也太冷血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上次的演出我可没少算你钱,比我乐团成员都还多出三成呢!你拿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你没良心你!”杜可风骂着骂着还委屈起来了,满满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怨气。 庄亦麟低声嗤笑,也不知是忍无可忍还是真的太过憋闷,他问了一句话:“杜可风,你知道我遇见谁了?” “我他妈知道你遇见谁!” “季屿工作室过完年新来了两个大学生实习,其中有一个就是程顶。”庄亦麟连念这个人的名字都觉得阴凉。 杜可风一时没想起这个名字应该对应哪张脸,半天没呲出声来。 “就是在Queen Club跟我搭讪那小子。”庄亦麟说。 “哦……”杜可风一声抑扬顿挫的呻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长得跟小昀特像的男生?” “嗯,就是他。”庄亦麟连承认这个事实都觉得糟心。 杜可风不知道这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自然没把他俩的再次邂逅当回事,反而调笑道:“哟,这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侬我侬心相连,要是不嫌弃,你把他当作小昀也可以将就解解这几年对故人的相思之愁呀。” 杜可风纯粹是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但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却正中踩在了庄亦麟痛处,引爆了他的燃点。 他玷污了萧起昀,更侮辱了自己对萧起昀的感情。 “杜可风,”庄亦麟的声音沉到谷底:“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我发誓一定会抓着你去小昀的坟前给他磕八十个响头,然后向他道歉。” 杜可风心口一缩,察觉到好像是自己玩笑开过火了,但又觉得并没有太离谱,为什么会突然就挑到庄亦麟的死穴,他只是拿陌生人做了个比喻,不至于吧? “你干嘛这么火大?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你拿任何人都可以开玩笑,唯独萧起昀不可以。”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杜可风越想越莫名其妙:“小庄庄,你这怒火是来自小昀,还是来自那个程顶?”他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庄亦麟是很重视萧起昀,但不会这样一个玩笑一点就着,除非他的话侮辱到萧起昀……总结,是因为他刚才拿程顶和萧起昀作对比,冲犯到庄亦麟了? 庄亦麟浑浊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再三斟酌,把他跟程顶从在杭州初识那晚到昨天在酒吧的各种摩擦矛盾全部如数告诉杜可风。倒完垃圾后,他觉得盘旋在脑门心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一些,起码没那么烦躁了,看来人真的是倾诉动物。 这回换杜可风乍然了,他愣了半天,才后知后觉道:“怪不得……老子正纳闷呢怎么退房那天你会在人家房间地毯上尿尿还砸东西,搞了半天是那小兔崽子使坏啊!操……害我赔了人酒店好几千块钱,还被拉了黑名单,奶奶个熊,要是让我再见到他老子非得削他一顿!” “千万别,”庄亦麟好心提醒:“我看这人战争值不差,他削你都绰绰有余。” 杜可风又琢磨了一会儿,问:“季屿知道自己引狼入室了吗?”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庄亦麟坚决否认。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别看杜可风平日骚的春风十里扬州路,有时候他三观还是挺正的:“你遇到麻烦就该告诉他,除非……你想跟那小兔崽子发展发展……” “发展个屁,我躲都来不及,”发展?庄亦麟想都不敢想,这个字眼在这时候出现太有损他人格了:“不告诉季屿只是因为我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一个破小孩而已,无伤大雅,何足挂齿。”庄亦麟没有吹嘘,他只是还没找到适当的机会把这个人驱逐出境而已。 接下来杜可风慎重其事且不阴不阳的问了个问题:“小庄庄,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俩那晚在房间里……四个垒跑来跑去干了多少次?” 庄亦麟刚退下去的邪火又被杜可风给点着了,疯狂蹿烧:“杜可风你唐综是不是?会不会听人话,我那晚要是跟程顶发生关系了我至于大半夜行李都没拿就从房间里跑出来吗?你智商是九手的吧!” “这也倒是……” “是你妈!”庄亦麟怒火中烧。 杜可风深思熟虑了好一阵,絮絮道:“哎哟……之后的日子你得慎之又慎啊,现在的小孩不比咱们,做什么事只图一时痛快都不计后果的,这才是程顶最可怕的地方,不走寻常路,没有规则可言。” 杜可风的话稳稳说在庄亦麟心上,程顶就是个不定性、爱犯规的人,动不动就偏离轨道是这个人最危险的地方,他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失控就会说来就来。 俩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最后又绕回江湖救急的话题上来,杜可风央求着说:“庄庄,你考虑一下呗,要是我还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咬着你不放啊……你可以再想想,条件随便开。” “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四月下旬。”也就是一个半月后。 庄亦麟顿了一会儿,轻叹道:“行吧,我考虑一下。” 之所以庄亦麟会从刚开始的坚决拒绝退让到愿意考虑,除了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老铁遭殃不管不顾,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琢磨着如果去杭州待一阵子,也许程顶对他就不会这么不依不饶了。 当时庄亦麟模糊了一个问题,头天晚上他跟程顶的再次碰面,中间也隔了小两个月,所以这就不是短时间间隔能解决的问题。 那晚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除了偶尔从季屿口中一带而过的听到点程顶的消息,庄亦麟都没再见过这个人。刚开始他还担心程顶会问身边的人要自己联系方式,后来才发现他多虑了,程顶对他好像除了正面碰撞会显得格外亢奋之外,其它时候都没有要骚扰他的意思,这是不是表明只要他不再给程顶见到自己的机会,就能大大降低肇事风险? 四月份天气清凉,清风徐徐,春天的暖阳和煦不扎眼睛,呈现着小鸡黄的暖光。庄亦麟早上去庭院浇花时常常会搬颗小板凳坐在庭院里,让乍暖的阳光包裹着自己,他杵着下巴,沉淀下来,静静的思考些事情。 学生开学后,白天他的课就明显少了很多,基本都排在下午和晚上,他闲的有点烦躁,经常看着外面发呆。实在无聊,就坐在钢琴旁狂放的来几首威慑天人的交响曲,发泄完毕头脑也发热了,上楼睡觉,过得也倒安逸。 季屿的工作室自打来了新人,帮他分担了不少事,能兼顾的工作也比之前多了,他觉得自己看上这个男人挺有眼光,季屿真是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全身都是蓬勃的正能量,庄亦麟的消极和阴冷在他面前就像一潭被阳光包围的冰川,照耀着不知不觉就融化成水,跟他一起奔赴光芒万丈的未来了。 庄亦麟自己都诧异,他竟然开始对生活冒出点儿希望了?!要知道萧起昀给他的打击就像一个毒瘤埋在他身上,坠着他寸步难行,让他绝望到连活下去都像在完成任务,他甚至想过当有一天他把别墅买下来后,他就自杀,那段时间他已经到了厌世的地步,每喘一口气都是疲累的…… 这点希望大概是季屿种在他脑袋里的种子,随着今年的春风拂袖,这颗种子慢慢发芽,在他脑中供给他氧气,带走他的二氧化碳,让他觉得轻松,并且很神奇的期待起以后的生活…… 就在庄亦麟抱着腿蜷坐在板凳上想入非非的时候,有个人喊了他一声:“庄亦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