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最怕的是疏远出默契来
阮雀最后是因为陈时望才下来的。他为找阮雀跑得最远,因此赶来的也最晚。 “三少爷昨晚哭得哟!”女人回想那场面,不落忍地深皱起眉心。 “还哭啦?”老妈妈小声问,她实在想象不来小少爷哭的样子,她看着小少爷长大,他总是冷冷的,和人亲不起来的脾气。 “何止!一直哭还一直问,问为什么不要他了,造孽啊......”女人鼻眼挤成一团,“我还听着挺大一声响,我在楼道里不知道,是她们后来跟我说的,说三少爷给他跪下了,膝盖直接磕下去,不知道是求他还是吓的。你说说,你说说。” “妖精,真是妖精。要是夫人还在还不得气死!”老妈妈嫌得不得了。 “可不就是妖精!你没看他坐在栏杆上那样子,没个怕在,是人能不怕?他那双眼睛没一点儿人气在!” 于是两人联想到阮雀近来的大变模样还有陈家最近因他而起的一堆荒唐事,越发就鬼怪之说深谈了下去。 这边阮雀已经到璋成楼下了,刚推门下去,正面碰上从大堂出来的王凯仁,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正运作着和经理辞别,余光照到这边。 如今建南和璋成各打一部算盘,王凯仁这个节骨眼上门来自然遣使了八百个心眼,没想到心力疲怠之时又暗路逢春,凑巧看到了阮雀。 “你来了啊!你知道陈时瑾那个疯子害我多惨?就是因为你。”王凯仁走过来,颇有几分恶人先告状的脸皮,因为他自己才是拿那天的事大做文章的人。 阮雀昨晚哄孩子哄到天明,委实无力与他调情,举举手里的文件夹,说你让我先上去。 “就不让你上去,不许你见他。”王凯仁握住阮雀的手腕,低下身凑头说,“我那天被他踹的还疼呢,你上我车帮我揉揉?” 送阮雀来的司机,送王凯仁下楼来的经理,见势谁都不敢走,暗暗凑到一起。司机说是大少爷让他送人过来的,经理说恭总正开会,这......踌躇不到半刻又说:行了,你盯着别让他被带走,我去叫瑾总。 于是一个小时后陈时瑾的助理敲开办公室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陈时瑾正专心致志地伏案办公,阮雀光脚盘在沙发上看。诺大的地盘,两个人离得够远也互不理睬,助理却觉得自己在其中格格不入,好像冒犯了什么。 “......老板,午餐您打算用点什么?” 陈时瑾头都不抬,随口说道:“和昨天一样。” 助理瞄了沙发一眼,斟酌着又问陈时瑾道:“两份都是吗?” 陈时瑾这回抬头了,目不旁视地看着助理,“你不会自己问他吗?” “......”助理暗暗咧了下嘴,转身去问沙发上的阮雀,“阮先生,您午餐用点什么?” 助理知道他进来时感受到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了,那是曾顶亲密过的两人之间的疏远,这样的疏远是最难的,动辄就要带出默契来,所以外人看着怪,走近一步都觉得打扰了他们的布阵。 阮雀把手里的书合上。那是他几个月前在读的一本,当时陪陈时瑾加班,也是在这张沙发上,三指厚的书都看过一半了。现在又拿起来,从当时折页的情节还可以读下去。 阮雀说:“我不吃了——陈时恭还没开完会吗?” 助理身子僵住,半分也不敢再转向他老板看了,心里喊一声您可真是祖宗,张口还是得硬着头皮答:“恭总的会到三点。” 他几乎是客气地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