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吃相
仙界玄门之中，没有门派的修士多不胜数，最近在修士之中流传着一个故事。 得极乐天五千一百五十二个禁术大成者，便能成为天帝。信的人都是蠢货，蠢货何其多，不然也闹不出这样的闹剧。稍微动动人头猪脑想一想，要是真能成为天帝，君柏眠为何要禁了，不留着自己捂着练？ 极乐天在被君柏眠接手之后，算是祖师爷的祖宗出山打救，强硬手段禁止了五千多个法术，他的徒弟万法真人多年以前，创办极乐天甚至连禁术都没有，都是后几代的人弄出来的，和万法真人没关系，和君柏眠跟麒麟族藏书阁也没关系，短短数百年，弄出几千个禁术，君柏眠被这群家伙也弄得很头疼。 现下风声四起，都在盯着极乐天，玄门百家还特意想召开一个活动，明面上是说术法交流探讨，将各位掌门宗主聚到一块，商讨这件事，实则想逼君柏眠给个交代。只不过温书澈不问世事，没人拿这件事故意说出来，傅玄意说起，便往长说了。 那些掌门宗主，大多元婴，少数登仙以上，虽然极乐天地位倒数，但君柏眠好歹是化仙，既然都要逼君柏眠给个交代，温书澈倒是想去凑凑热闹，看看那群元婴怎么逼一个化仙。 温书澈不问世事，平常很少找司徒瑕光，突然给他传纸鹤说要去看怎么欺负君柏眠，苏芷幽生辰时君柏眠也有过来庆祝，想是他们认识，顺道幸灾乐祸，按司徒瑕光对温书澈的认识，除了去看热闹和幸灾乐祸，大抵也没有别的意思。 宗主带自己家长老去也是很正常，这个大会表面上是术法交流探讨，实际上集体批斗君柏眠，温书澈平素不出门，净世里供着这个上神长老像是隐形似的，数百年都不管任何事，渐渐玄门百家都当净世的执剑长老是吉祥物。 谁都想不到，这回吉祥物带着宗主来看热闹啊。 这个就很尴尬了，吉祥物带宗主…… 这次的大会安排在光明宗，光明宗平常自封是最正统的宗门，只一心寻仙问道，收徒严格，能得到成仙的弟子众多，实际上是天界安排的走狗，弟子不多，地方很大，最适合就是来开会。 这一任光明宗的宗主叫杨佻，表面上看着是翩翩君子，从小便是光明宗的弟子，寻常锻体开始修行，三十岁升金丹，现在两百岁出头，刚升元婴。 光明宗的大殿像是为每次开会都能来光明宗而准备的，从门口而起，一边能放近二百张桌子并排的长度，两边加起来能放四百多张，三百多个门派宗门可以全数容纳，每一张桌子后还有几个位置，可以让掌门宗主们带着几个自家的长老或是带上夫人，光是大殿的长度就有数百米，可能大殿很长才取名长生殿吧？ 长生殿这么长，肯定不会走着进去，别人都是御剑，连屈指可数几个仙人也不搞特殊，都是御剑进去，温书澈身为执剑长老，似乎忘记自己是执剑长老的身份，如往常一般腾云驾雾，远远看着有神仙腾云驾雾，云上还带着自家宗主……压根不用猜是不是他，整个玄门百家都只会有这么一个上神在此恭候。 司徒瑕光知道他老人家坐不习惯别家的椅子，特意亲手给上神搬开自己身后的椅子，让他可以窝在自己的白玉銮驾上。 这无疑是长老带着宗主过来开会啊…… 其他宗主掌门，狗腿一点便来拜会一句上神好，司徒瑕光内心暗道你们不要过来打扰上神看书行不行！ 逐渐大家都轮流到净世的桌子前礼道一句上神好，弄得作为主人家的杨佻也不太好意思。 君柏眠本身也不想来，但光明宗的后台是天界，他不过化仙，还是得听天界的话。他不敢迟到，按时出席，却见净世的位置上，除了司徒瑕光，他背后……还有一个温书澈？ 温书澈来的时候，特意看了，光明宗十条戒律刻在门前大石上，没说不能抽烟，便若无其事拿着鹿角烟斗，一边抽烟一边看书。 众人看到，全然不敢吭声。 渐渐玄门百家，共三百二十二门派，全数到齐。带来的弟子都在长生殿外等候，净世也没带什么人，就是傅玄意和几个稍微有点资历的师兄弟。 温书澈和其他宗主带来的长老一样，坐在自家宗主身后，司徒瑕光一直觉得背脊发寒，他一脸若无其事看书，才是更可怕的。 杨佻看着在座各位宗主掌门，别说自己带来的人，数齐顶多也就一千人，却只有四五个仙人，其中一个还是今天主角君柏眠，坐着这么大一尊上神，杨佻只好尴尬地开口道：“今日有上神来临指导，是光明宗的福气，上神可有什么话要指导大家？”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温书澈身上，他从来懒得应酬，无辜道：“本座过来一起探讨术法，身份低微，便不给意见，你们聊吧。”潜台词就是不想理你们，他老人家单纯过来凑热闹而已。 身份低微温书澈？ 这么一大尊上神，说一谁敢说二？身份低微就身份低微吧。 既然温书澈单纯过来当吉祥物的，那众人稍微顾忌一下净世即可，今天的事本来和净世也没关系，主要还是极乐天。 杨佻开场说几句客套话，便将话题扯到正道不正道，又是老套的匡扶正道啊，又是一大堆辞藻修饰着大家都理解君柏眠整顿极乐天有多不容易…… “无论是玄门百家还是仙界散修，近来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得极乐天五千一百五十二个禁术大成者，便能成为天帝。诱得众人不同途径摸索起禁术，极乐天亦不负所望，传闻已将禁术销毁，只是风声四起，对极乐天的形象始终有影响……” 无疑就是在逼君柏眠给个态度，他能给什么态度，一路淡然微笑听着，不发一语，内心估计开骂八百回了。 君柏眠清清喉咙，毕竟在他们之中自己也算是长辈，不想直接撕破脸，只好义正言辞道：“在座各位，不少都看过君某如何肃清邪道，清理弟子。如若看到极乐天弟子使用禁术，请告知极乐天，君某定然绝不放过。但极乐天也澄清一点，禁术记载尽数销毁没错，记得禁术再另外默写出来的弟子也有，只是极乐天的弟子最近全数加以禁咒，在坊间流传使用极乐天禁术之人，定然不是极乐天的弟子。” 他的手段强硬是有目共睹的，那次生挖灵核不是特例，他在外面发现极乐天弟子使用禁术，全是当场生挖灵核清理门户。他的意思是极乐天自己将禁术全数销毁，没有流传出去的可能性，而他本人也只留了拓本在麒麟族藏书阁之中，最近实在猖獗，甚至都给全体极乐天弟子加了禁咒，能甩多少锅算多少。 杨佻继续废话：“感谢君宗主为正道出力，此事事态严重，早已不是我们玄门百家的事，是全仙界和天界还有凡间生灵的事，玄门百家不知道极乐天所有禁术是如何，难免日中会有误会，”整个长生殿的目光，大多落在君柏眠身上，“希望君宗主能在我们在场人士之中，公布全部禁术的特点，让百家能加以防范。” 这吃相未免太过难看，原来杨佻也是在盯着禁术想自己当天帝的节奏，君柏眠脸上依旧处变不惊：“杨宗主说的在理，极乐天本该知无不言，可惜禁术已毁，君某本不熟悉禁术，今日君某有备而来，让长老整理了所有禁术的特点，编记成册，供以百家参考。”禁术没有，禁术的特点就有，君柏眠在天界有受封，哪怕是交出来，也是交给天界，关光明宗什么事。 温书澈心想杨佻也是个人头猪脑，还没君柏眠会玩，没意思。继续低头看书，不发一言。 杨佻似乎料到君柏眠会这么做，与好几位宗主早已串通，他说了好话，不好的当然有人说，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君宗主要交也是交给天界，怎么会分享给仙界玄门百家呢？ 众说纷纭，君柏眠依旧是静静看着他们怎么说，有的说极乐天仍抱着坏心，是想留着禁术自己用，有的说不信任极乐天不信任君柏眠，怕君柏眠徇私枉法……也不动一下人头猪脑想想，君柏眠在天界有受封，天界管着他呢，杀了他都不敢徇私。 这样开战的状态，温书澈最喜欢看，他合上书，手肘支在扶手上，手背支着腮，犹如在看戏楼里在演包青天审乌盆。 他们在事前是想逼君柏眠管束极乐天弟子，上交禁术副本，公开极乐天的不传之术，几乎是将整个极乐天的底牌都翻出来，极乐天仙界地位虽低，但耐不住有钱，每年光是卖法术有关的东西，在人间都赚得盆满钵满，看来还有人盯着极乐天的钱啊。 这才是真把君柏眠当傻子玩了。 君柏眠瞧他们聊得开心，也不出声打扰，静静看着，余光扫到温书澈，也进了看戏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