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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筝,少夫人那么在乎少爷,也肯定会视若珍宝。” 祁衍安的嘴角漾开了笑容:“那回我病了,他可是吓坏了。来年的上元节,入了夜我带着他偷溜出去,赏灯猜灯谜。猜中一定数目灯谜的人便可在布条上写下心愿。他选了一只湖蓝色花瓶布条,写的是:愿少爷无病无灾,平安康健。往后年年都是如此。他还不知道我其实知道他年年都写了些什么,做这只花瓶,也是想告诉他。” 张钰心中了然。花瓶的谐音平,便是平安。 “人一生所求之事不少。绝大多数人都会优先为自己考虑,光是自己的欲念都不能够被满足,哪里还有旁人的份呢?能记起别人的便是极少数。而这极少数人里,又有几人能经年累月都只惦记着一个人一桩事呢?” 可恰好就有这么纯粹的人,一心一意只想着他。 张钰不禁说道:“安少爷和少夫人……当真是十分恩爱啊。” “恩爱……”祁衍安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目光落在了还未完成的花瓶上。想要对祁朔说的话,仿佛都化作了笔尖上的墨迹,在瓶身上一笔一笔勾勒了出来。 他确实想同祁朔恩爱。 “老爷……”祁朔声音颤抖,双腿就要支撑不住,他踉跄几步,在祁正则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祁正则注视他许久,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一声叹息:“你自己的路还要你自己走,做出选择的人终归还是你自己,我不过是多指给你一条路罢了。” 祁府处处都是他成长的记忆。花盆下面有成群的蚂蚁,他和少爷幼年时常常蹲在一旁,看着那么一丁点大的小蚂蚁搬运食物残渣。又到了金银花开的时节了,小时候他常常把采来的金银花放在少爷窗边,只因为少爷说了一句喜欢。后来少爷说干脆在院子里种上忍冬,他便和少爷一起把忍冬种下。培土的时候,少爷脸上的汗珠都是亮晶晶的,很好看。院子的墙几乎每一面少爷都翻过,少爷翻起墙来像是长了翅膀,轻松随意不费吹灰之力。而他又笨又重,像是飞不起来的呆头鹅,每回少爷拉着他翻墙都要费好多功夫。不过还好,少爷的衣袍偶尔会被枝条划破,他会缝,可以把少爷的衣服缝好,不仔细看还看不出痕迹来。他对少爷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令他感到欣喜。少爷说需要他帮助练习,少爷还说他做得很好。他又帮到少爷了。 可是……他现在要看着少爷和少奶奶夫妻恩爱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少奶奶就会怀上少爷的孩子。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少爷不再需要他了。 “以后我家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了。” 莲儿的话言犹在耳,祁朔不知道痛感从何处起,却浑身刺痛。 祁朔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是疼的,却远不及心痛。 “多谢……老爷成全……”说出口的话,字字如用利刃剜肉,“待我把这边的琐事交代好,尽快……尽早出发。” 手心手背都是肉,终归还是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祁正则于心不忍:“不等安儿回来,和他道别吗?” “不了,”祁朔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挣扎着不让泪水涌出来,“见到少爷,我就舍不得走了啊……” 多日后祁衍安归家时,祁朔早已不见了人影,连这么些年给他画的风筝都一并带走了。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生怕收拾得不干净,哪怕多留了一点印记,就会给旁人带去多少麻烦似的。 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祁衍安站在日头下,凉意爬满全身。手里拿的那一只绘有花好月圆图案的花瓶,俨然成了最大的讽刺。 祁朔都不在了,他同谁去花好月圆? 临行前祁朔的依依不舍还历历在目,祁衍安不敢相信祁朔竟然真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他快马加鞭赶去了璟祥斋,店里的伙计见他面色不善,着实吓了一跳。 “祁朔去哪儿了?” “啊……江南那边的璟祥斋缺人手,小朔去江南了。” 祁衍安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伙计又凑上去,满脸洋溢着喜气:“恭喜少爷啊!” 祁衍安身形顿住了,眼神狠戾:“恭喜我什么?” 伙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就是……恭喜少爷和许家小姐好事将近啊……” 祁衍安这下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刚从陶窑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身衣袍沾染土灰,还未来得及换洗就又翻身上马,打算直奔江南。 跑马如飞,祁衍安一心挂念着祁朔,唯一的念想就是要立刻见到他。追在马屁股后头跑的人又是叫又是喊,跑了足足快一里地,祁衍安才隐约听出有人在叫自己。 “哎呦……安少爷……”那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何事?”祁衍安的焦躁不耐都写在了脸上。 那人道:“小的……小的是受了翎熙楼林玉儿的托付来找少爷,我家花魁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少爷。” 祁衍安道:“我有急事,无法赴约,烦请告诉玉儿姑娘一声,等我回京再去拜访。”说罢,又要踏上旅程。 那人急忙喊道:“这重要的事和老跟在您身边那个人有关系!好像是叫……小朔?” 祁衍安身形停滞了一瞬,调转马头直奔翎熙楼。 林玉儿见过意气风发的祁衍安,见过在人前风光无限,让人艳羡的祁衍安。可是蓬头垢面的祁衍安却是第一回 见,即便如此,他还是那个令人心折的少年郎。 林玉儿知他心急,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小朔临行前来过这儿。” 还未等祁衍安询问,林玉儿就开口道:“安少爷来的匆忙,怕是没留意到翎熙楼少了哪幅画吧。安少爷给翎熙楼新画的一幅画,被小朔带走了。” 祁衍安一进门就一反常态,不是闲适而是急切,坐如针毡。他在听到林玉儿说的话后,脸上的急躁淡了些,像在思索些什么。林玉儿苦笑,果然如此。她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祁衍安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只是几年前高台上初相见,她就止不住幻想,这个泼墨作画的少年郎终归会醉卧何处的温柔乡。 只是没想到会是祁朔。 “安少爷现在,肯听我讲一讲小朔了吧。” 第37章 “小朔盯着那幅画看,我见过两回。第一回 他面色赤红,都不敢正眼瞧上我一眼。” 纤纤素手握上茶壶手柄,壶身倾斜,茶水灌入杯中,水面荡起涟漪,映出波动着的模糊人影。热气蒸腾,茶香馥郁。 “至于第二次……” 几日前,林玉儿下楼时,见几位客人对着一个人的背影指指点点。那个背影不是别人,正是祁朔。林玉儿有些许讶异。这个总是跟随在祁衍安身后的随从,他的面容于林玉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