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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赵王后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是本性。既然耿兴和白庆之的事在耿兴府里已经不是秘密,那么只要她看到,事情就算成了。 至于放在哪里让她看到,也很简单。我知道这些贵妇人的习惯,她们都是颇为讲究的人,知道待久了,面上的脂粉会花掉,必须隔不久便回房补上一补。不然的话,顶着一脸油花见人,必然会被别的贵妇人暗地取消。赵王后是雒阳高门出身,这般习惯更是深入骨髓。我只消将这画放到她的梳妆台上,她必然会看到。 正当我打算潜出人群,前面的人起了一阵骚动。 “什么?王后要去宫里?”只听有人道。 望去,只见是一个衣装讲究的王府仆人正在说话:“正是。” “王后何时回来?”有人问。 那仆人颇是底气十足,道:“这小人也不知,各位夫人,还是请回吧。”说罢,行了个礼,也不管她们说什么,自顾走开。 贵妇们得了这消息,议论纷纷,有些人失望,有些人不满,但皆是无法,只得纷纷往回走。 去宫里?我心中一动,倒是正好。 我推说迷路,一路七拐八绕,走到了马厩里。 贵人们的马车甚为好认,什么人乘什么样的车都有讲究。赵王后乘的车,自然是那辆最华丽,等次最高的,几个仆人正围着它收拾着,准备物什。 我躲在角落里,待侍婢们将马车收拾好,有人来催促,说王后要出门了,让车马将马车赶到府前去。 我随即将附近的草料堆点燃。 这草料堆就在马车出去的必经之处,拉车的马见到,嘶叫起来不肯走。 众人大惊,乱作一团,忙去打水灭火。 我则也做出慌忙救火的模样,趁着马车旁边无人,将画塞进去。 而后,我离开马厩,扬长而去。 要想知道此事成与不成,并不必到宫里。 昨夜耿兴和白庆之出门之前,我听到耿兴问他何时去宫中,白庆之说他好不容易得歇息,午时再过去。 大约是为了方便同行同居,白庆之的宅邸和耿兴的宅邸在同一条街上,互相挨着。我还没吃早膳,于是找了一处能望见两家门口动静的茶摊,坐下来,点了些吃食和一盘瓜子,慢慢喝茶。 将近午时的时候,我忽而听到街上传来些纷乱的声音。看去,只见一队人马走了来,看打扮,是宫里的禁卫,领头的是个内侍。 这动静显然挺大,路上不少行人驻足观望,交头接耳。茶摊里别的客人也一边喝着茶,一边伸头张望。 没多久,我看到白庆之从里面走出来,跟在内侍后面,行色匆匆。 “出了什么事?”只听旁边有人议论道,“那不是右卫殿中将军么,看着甚是着急。” “我也不知,大约是宫里出了些急事?” 我看着那边,仍旧磕着瓜子。 心里清楚,我盘算的那事,大约是成了。 ☆、紫气(上) 我一直留在茶摊里没有离开。白庆之离开之后, 又有人去了耿兴的府里,没多久, 带走了几个军士。 而后, 街上再无动静。直到将近宵禁之时,我望见耿兴骑着马怒气冲冲地回来, 在门前停下之后,有管事迎出来,他也不理会,直冲冲地走进了里面。 这样子, 一看就是出了大事。我也不耽误,找个地方换了身布衣,径自走到门前。 门前的两个军士神色不定, 无心守门, 一边往宅子里瞅,一边交头接耳。 我走上前,向他们行个礼:“几位官长, 烦问一声, 这宅中的主人在么?” 那两个军士看了看我, 道:“你是何人?” 我笑了笑, 道:“我是个行走江湖之人, 今日看到贵宅上方乌云聚顶,恐将有不测,故想来见一见宅中主人。” 那两个军士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人将手挥了挥:“去去去, 我们将军忙得很,无暇搭理尔等这些人。” 我不急不躁,道:“如官长所言,这宅中的是个将军,那便对了。若我未看错,将军现在忙着的事,必与宫中有关,不知对否?” 两个军士愣住,皆露出狐疑之色,再度将我打量。 一人问:“你……怎知道这些?” 我说:“不瞒二位,在下精通玄学命理,终南得道,人称王半仙。府上将军这事不难,在下观宅中气象风水,掐指一算便知。二位若真为将军担心,可即刻入内将此事通报,在下有化解之法,将军听一听无妨。” 二人相觑,一人对我道:“你稍等片刻,我去通传。”说罢,转身匆匆走入宅院。 没多久,他走出来,向我拱手一礼,道:“王半仙,将军有请。” 我颔首,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踱步入内。 说来巧,军士引我入内的地方,正是昨夜我蹲在梁上的那间屋子。 屋内的摆设还是那样,耿兴正在案前,来回踱着步,似颇是焦虑。 见我进来,他定住。 耿兴显然想摆出镇定的神色,但眉间的阴沉仍挡不住。他看着我,目光锐利:“你便是那王半仙?” 我上前一礼:“正是。” 耿兴冷笑一声,喝道:“来人!” 外面即进来了两个军士。 耿兴指着我:“这就是那散布谣言谋害我和白将军的歹人,将他捆起来,随我进宫去见大王和王后!” 那两个军士应下,即上前将我扭起来。 我看着耿兴,大惊:“小人冤枉!小人是为将军解忧而来,将军何以如此?” 耿兴冷冷道:“我从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我和白将军之事,除了这宅中和宫中的几个人,无人能知晓。你若不是参与之人,如何知晓得这般详尽,就算你不是主使,亦与此事有关。你不认也罢,到了宫中,自有人能让你开口!” 我听得这对,对耿兴竟有了些改观。看来他心思颇是敏捷,并非那只知道搞断袖的草包,能得赵王倚重也不无道理。 我大喊冤枉,一边挣脱军士,一边道:“将军,小人真是算出来的!将军若不信,小人还能说出别的事来!” 耿兴问:“何事?” 我向四周望了望:“请将军且将我松开,好让我算数!” 耿兴似犹豫片刻,向那些军士点了点头。 看他这般,我心里有了底。此人也并非全然不信,这边好办了。 军士将我放开,我将衣衫扯扯齐整,伸出手指,有模有样地掐算一番。 “这屋子里,自昨夜子时到现在的事,我可一桩一桩说出来。”我说。 耿兴冷冷看着我,没有答话。 我自顾地说下去:“昨夜子时,这屋子里有两人,一个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