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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苏澜仿佛并没有领会到我的难耐,袖袍一甩,便道要回宫了。 我悻悻地叹口气:只好来日再在书里找找这‘糖球’的味道究竟与‘糖葫芦’有什么不同了。 回宫之后,苏澜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忙起了国事。看来是一日不上朝,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冗务。 我则像往常一样,悠悠闲闲地度过了一天。昨日出宫见到的盛景还历历在目,令我始终按捺不住残存的喜悦。 黄昏刚过,清明殿便差了个小宫女来送信,说陛下今夜会晚些回来,让我不必等他。 唔,如此也好。最近的苏澜举止委实怪异了些,万一惹得他个三长两短,非要抓我上榻侍寝,就不妙了。 我心里如此想着,一面将已经备好的糕点收了起来。 回到卧房,外面的天色已昏昏沉沉。我正思忖着苏澜说的“晚些”,究竟会是几时,余光掠过案几,猛地吓了一跳。 原本空无一物的案几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把匕首。 有人进来了。 我的瞳孔紧缩,冷汗瞬时湿透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杀我的人,终于来了么? 我活不过今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秃熊:智慧生物。善抓猫獭,与白泽交好。讲秃熊语,文字汉字。因为喜欢在森林里的树桩上锻炼/站立,很像“秃”字,因此被称为“秃”熊。 第13章 前尘12 黑暗中果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熟睡,身体却在软衾下止不住地颤抖。 我想,我注定是个失败的刺客。 不仅杀不了人,还一顶一的怕死。 可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看不到未来,亦回不到过去,再无愿望可言。 夫子曾对我说,乱世之中,最重要的便是活下去。彼时他被潜入府中的乱党刺伤,卧病在床,不能再授课。 我带着伴读去看他,夫子大约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担忧,笑着安慰我。 他道父君给他送来了产自北国的良药,叫作“人参”,可以治百病,因此他的伤几日后便可痊愈,还叮咛我要仔细研习课上所授的几卷书。 夫子的话我总是信的。 只可惜我向来不是个好学生。 那炳刀直直地向我刺来,我闭上眼睛,腰腹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我闷哼一声,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茫茫白光,几乎痛得要失去知觉。 刀刃拔了出去,连带着皮肉翻出的声音。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额上汗珠细密,身体蜷缩成一团,攥着锦被的手因为剧痛而扭曲。 朦朦胧胧地,我想,不知苏澜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要我备的糕点,都快凉了。 模糊的视野里突然明晃晃的一片亮光,接着便传来一阵无法辨识的喧哗,大殿仿佛灯火通明若白昼。 我是已经死了么? 就在我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之际,身体却忽然陷入一个怀抱。 接着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敷在了我的伤口上,疼痛便奇迹般地如数消退了。 只是那个人紧紧地抱着我,令我动弹不得。 我很想挣脱,可是清陵草的香气钻入我的鼻尖,使我霎时醒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是苏澜。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见我醒了,他紧锁着眉,反倒咬牙切齿道:“为何不惜命?” 我不知他为何发怒,明明危在旦夕的人是我,怎么却平白无故挨了一通骂? 于是稀里糊涂地,我懵懂谦虚道:“宫女命如草芥,别伤到陛下就好了。” 他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抱着我,头埋在我的肩窝处,声线不稳:“晞儿,痛不痛?” 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看他这副模样,仿佛比我还痛,好像受伤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怔忪了一瞬,终于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窗外一阵喧嚣,想是亲卫在追捕那名刺客。方才因为疼痛,我昏迷了两刻,流了不少血。 好在苏澜不知给我敷了什么灵丹妙药,此刻伤口竟完全不痛了。 我低下头,轻轻按了按伤口上敷着的白色粉末,迷迷糊糊地问他道:“这难道是……人参么?” 苏澜一瞬间瞳孔紧缩。 原来他给我上的药是河洛果磨成的粉。河洛果是上古时期的圣树结出的果实,秦宫里仅存一枚,是镇痛的良药。 而苏澜倒如那上古传下来的宝物不稀罕似的,一句话便用在了我身上。 因此我的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只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 昭国的刺客向来是有命必达,怎么今夜大费周章闯进寝殿,却只刺了我一刀,且没伤到要害,便收手了? 对于昭国卧底的手段狠毒,我还是知晓几分的。 于是我的视线循着苏澜向上。 果然。 有血沿着他的衣衫,一滴一滴,汇聚成血线,滑落在地。 我立刻慌乱起来。 苏澜却冷静地看着我,轻描淡写道:“无碍。” 他竟替我受了伤。刀口很深,所幸未伤及内脏,只扎在锁骨下,伤口未经包扎,血涌如注。 我鼻子一酸,无声地哭了起来,替他擦拭着伤口,他却抓紧了我的手,眉梢一抬,语气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还哭个没完了?” 我摇摇头,努力忍住眼泪,他却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温柔低沉:“晞儿,不会有下次了。” 他将我拥入怀中,嗓音开怀畅意:“一点小伤罢了,看你这副样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于是我又闭了唇想要噤声,泪水却怎么也停不住,倒一顿一顿地打起了泪嗝。 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末了,又拉起我的手:“想哭就哭吧。” 夜还很长。 苏澜负伤一事并未有其他人知道。 而苏澜果真倒当作伤口不存在一般,次日照例上朝议事,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端倪。 卫泱听说此事后,勃然大怒,眼中的血光毕现,剑鞘敲得叮当响。看他的样子,仿佛早已认定了凶手是谁。 我不知他在生气什么,兴许是身为一个死士的荣誉感使然。只是,我的时日已无多了。 虽说此次幸运,躲过一劫,然而长宫的昭国卧底不计其数,若要取区区一个宫女的性命,实在是易如反掌。 苏澜说那名刺客是永安城内叛军的残部。卫泱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我有些无奈:他一心想做一个刺客的死士,委实滑稽了些。 苏澜还在养伤,大夫们说他不应再理政,否则极易落下病根。但他倒满不在乎,唯一的消遣似乎便是拿我取乐。 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