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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很多,一条条地打给顾西决看,手机备忘录上字多得像个小作文。 把手机推给他,顾西决接过去看了很久,姜鹤一直偷偷看他,想要看他脸上的情绪变化,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想看见什么样的反应…… 过了很久,他终于看完了。 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黑沉沉地。 “我没想到,你已经想到那么多年以后的事。” 姜鹤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因为她的目光变得鄙夷,仿佛在嘲讽他,只有你才目光那么短浅。 “但那是以后的事,”顾西决说,“你为什么现在不能信任我?” 姜鹤急了,剁了跺脚,皱起眉:“打字!” 他低头把这行字打给她看。 姜鹤伸头看了眼,又脑补了下他刚才的语气,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他生气的点了,一时间有点心酸,她问:“现在,以后呢?” 现在你这么说,让我信任你,那以后呢? 顾西决看她一脸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心里如同被针扎似的别扭,他完完全全理解她的畏缩,毕竟事到如今如果她想的那么远,那么此时她表现出来的一切淡然大概都是在强撑…… 现在只要一点点的否定,就能完全地击垮她。 他心疼。 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走她的手机。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承诺在你看来都是负担,放心,我不逼你,我也懒得跟你废话。 —但是以后的事,你不要操心那么远,以后无论你的病究竟好没好,有一天是一天……反正你都这样了,在我身边,亏着你什么了吗? 他打完字,有点用力地把手机塞回她的口袋里。 从牙缝挤出“上去吧”三个字,他微微侧身,目送她回病房,没有再跟上去。 这天晚上睡觉,姜鹤的梦里都是“在我身边,亏着你什么了吗”几个大字。 她承认她被问住了。 姜鹤觉得这天顾西决是被她气走的。 把他最后说话的语气稍微回忆来看,可能气得不轻,姜鹤做好了接下来他可能很多天不会露面的准备。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人第二天居然又出现了。 早上她刚洗漱完抽完血,有点低血压,正像个真正的残疾人似的趴在床边凄凉地摸床头还有没有剩下的巧克力,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姜鹤以为是护士忘了拿东西,头也不回地说:“李姐姐,我,好,饿!” 李姐姐没有理她,只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床上小桌板的声音,姜鹤愣了下回头,就看见少年握着保温盒的盖子立在她床边,手背青筋凸起一使劲,盖子就被拧开了。 小馄饨汤的麻油香、葱花香一下子钻进她的鼻子里。 没有李姐姐,只有顾哥哥。 姜鹤抬着头望着他,有点难以置信:“给我的?” “不然我是带着早餐来医院让你看着我吃的吗?”顾西决反问,“我有那么闲?” 他语气相当嘲讽。 但是姜鹤一个字都没听懂,这倒是挺开心的,病了之后,世界充满了和平与美好,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能冲人友善微笑。 抱过保温饭盒,她从床头摸了个一次性勺子,一颗三鲜馄饨下了肚子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吃出来这是顾西决包的馄饨,他俩还好的时候,他偶尔会大发慈悲地给她包一次。 姜鹤看着顾西决,后者绕过床,然后在姜鹤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把书包放在茶几上。 姜鹤:“?” 根本没理会她充满了困惑的眼神,顾西决打开书包,以姜鹤非常眼熟的姿势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化学书,扔在茶几上。 姜鹤:“……” 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她自己常做的姿势。 顾西决打开书翻开扫了两眼,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没过一会儿,姜鹤的手机响了,她摸出来看了眼。 —西行:同分异构体和同素异形体有什么区别? 姜鹤咳嗽了下,一颗小馄饨差点卡在喉咙里,卡死她。 艰难地背过身去猛咳了两声,难以置信地望着顾西决,深色的瞳眸睁得很大,仿佛在问:你玩真的? 顾西决一脸平静。 哦,他玩真的。 姜鹤放下勺子,推开小桌板,下床。 顾西决看着那双白嫩嫩的双脚在床沿边晃了晃,然后在晃瞎他的眼睛之前落进了床头的人字拖鞋里,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病号服走过来。 自己领口松了一颗扣子都不知道,锁骨附近大片白腻的皮肤入了他的眼。 她抽走他放在腿上的书,举手之间酒精消毒液的味道打散了他脑海中的旖旎。 他抬起头望向她,见她飞快地在书上翻阅然后拎着两页她选出来的页码,折了折,把书扔回了他的腿上,意思是:就这两页,自己看。 她翻完书准备转身回去继续吃她的早餐。 没走出去,就把他从后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伸手,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把她的袖子往上捞了捞,露出她手肘的部分,因为天天抽血,今天又新鲜抽完,这会儿她那片皮肤青青紫紫的,淤血的颜色和血管的青混在一起,针眼一个小小的红点,看着特别触目惊心。 他垂眼,想要摸一下,看见上面的狼藉,又不敢碰。 就捏着她的手没动。 良久,才问:“痛不痛?” 姜鹤愣了下,然后摇摇头。 他拉了拉她的手腕,她整个人往他那边跌了下,没站稳,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他也没动,就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问:“姜鹤,你他妈不会是准备让我再走流程,重新追你一遍吧?” 短暂的沉默。 她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他抬起手掐了下她的脸:“没事。” 然后放开了她。 后来整整一个暑假,他们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 也没干别的什么,就是顾西决在看书,姜鹤也在看书,多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