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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低声道:“我累了,要先休息。” 薛恂清楚地看到魏邢松了口气,心底不由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蔺湛的打算,索性先去看小妹去了。 薛棠也在苦恼该怎么和哥哥明说自己前来灵州的原因。她撑着下巴独自苦想的时候,薛恂悄然推门而入,手放到她肩上,将她小小地吓了一跳。 “是不是在宫里受欺负了?”薛恂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她小时候不开心,会在信里吵着闹着要到他身边来。 “我……陛下……”薛棠说了一半,吞下了下面半句话,薛恂心急,又问了一遍。薛棠正思索着如何以委婉的方式告诉薛恂,又不至于让他勃然大怒,便听窗外一个声音道:“父皇的意思,给你两个选择,当国舅爷,还是当郡王。” 薛恂震惊地看向窗外,果然见蔺湛抱手倚在窗边。他豁然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年陛下与父亲结为异姓兄弟时,信誓旦旦地说替他照料唯一的女儿,将她视为堂堂公主,日后亲自替她择婿。 现在要将她纳为妃子?! 薛恂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小妹,这是不是真的?” 他眼底赤红,显然不相信。 薛棠闭上眼,点了点头,把来龙去脉简短地说了一遍。 薛恂一拳砸在案上,腮关紧绷。 薛棠道:“是殿下救我出来的,所以我在灵州的消息,暂时应该无人知晓。哥哥,先别管我,当务之急,是长安的事。” 她看了眼窗外的蔺湛,想到那晚在船上的事,脸颊不由微微发烫,推开薛恂夺路而逃,“总之,哥哥你别问我了。” 薛恂一头雾水,蔺湛笑道:“燕郡王,咱们来谈谈?” 虽然薛恂对长安的事一概不知,但军人的嗅觉告诉他:太子不是好东西。 第四十一章 灵州暗流汹涌, 长安也同样风雨欲来。 大牢两侧燃着壁灯, 经风一吹,晃动不止, 投在墙面上的人影霎时也变得狰狞起来。 因卫敬驸马爷的身份, 给他的牢房要比张诚好上一些,没有太重的杂味, 一堆带血迹的枯草杂乱地堆在角落,卫敬便枕着手臂靠在草垛上, 对着窗外一片月唉声叹气。 锁链碰撞声响起, 衙役上前打开了牢门,卫敬下意识偏过头,只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扶着内监的手站在了牢门外。卫敬仔细打量了一眼,认出此人身份, 从草垛上翻身滚下, 跪在地上,“陛下, 您终于来了!臣冤枉哪!” 皇帝素知这妹夫浮浪的脾性, 此番让他一同跟着去灵州也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哪料他作为长辈, 作为臣子,居然连储君都没能保护得了, 自己一人逃回了长安。 皇帝思及至此, 又是一阵胸闷, 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道:“把当日的情形, 再给朕说一遍。” 卫敬一愣,不知皇帝此话何意,仍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又增加了一些细节。 “你可有看到那些贼寇的模样?” 派去雍县搜寻的将士一无所获,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皇帝心中焦急之余,又产生了怀疑。 卫敬摇了摇头,皱紧眉头思忖了半晌,忽然道:“陛下,臣觉得不对劲。” 皇帝眯起眼,“哪里不对劲?” 卫敬膝行几步,跪得更近了些,“那晚臣不仅没见到他们模样,连他们的声音都没听见。陛下,按理说,突厥人打仗,高声作呼以壮心胆,可那天晚上却没有任何声音。照这帮蛮族人的野蛮脾性,他们若见到我们这等人仰马翻的情状,应当大声庆贺才是。” 皇帝脸一拉,“什么胡说八道的东西!” 卫敬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皇帝虽心里鄙弃他尽做胡语,细想却又有几分道理。回宫之后,立刻着人再查,这一回,查的却并非蛮族人。 但很快,次日雍县回禀,莫名其妙发现了一队走商之人的尸体。 皇帝下了朝便得知这消息,走到偏殿换下朝服,问内监:“皇后去了何处?” “回陛下,皇后去了大云寺。” 皇帝侧目,“又去大云寺干什么?” “皇后说,太子殿下下落不明,她要替太子殿下祈福。” 皇帝冷笑了一声。 难得与妹妹相聚,薛恂这顿早饭没有去军营,而是在刺史府陪薛棠一起用膳。 “暂时还无人知道你在这,过几天哥哥派人接你回家如何?”薛恂说的“回家”,自然是回老家荥阳,只是自从薛老将军死后,荥阳的老宅几乎只有几名老仆照看着。 小时候他便是怕薛棠受不了寂寞,才同意接她入宫,但现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他想来想去,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原本以为薛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没料到她却摇了摇头,“不,我暂且先在灵州待着,具体如何,殿下应当有指示。” 薛恂咀嚼的动作一顿。 他总觉得小妹好像变了一些。 “对内,北衙十三卫,最精锐的羽林军掌控在崔见章手中。对外,你身边那个魏邢是根拔不掉的钉子。现在连神策军都折损了一半,也不知父皇能否看清,如今的长安城,除了他身边那点亲兵和没把的内监,便是崔见章手底下的禁军。” 薛恂深知“边将不问朝政”的道理,谨慎地同太子打太极,“这不是臣能过问的事情。” “好,不谈这个。”太子又道:“父皇派我来灵州,本是想稳定军心,不过我知道,北庭有你燕郡王在,定然乱不到哪里去。只是朝中一些主战派一直在叫嚣开仗,他们喊的越厉害,突厥却愈嚣张,这回用残弱劣马换丝绸瓷器,还妄图求娶我朝公主,父皇大发雷霆,欲毕其功于一役。我想问你,三个月内,能否将战局定下?” 身边有掣肘之人,却弹劾他养寇自重。薛恂默然不语。 “哦,还有一事。”太子状似无意地转着手中的茶杯,“皇后有喜,小皇子诞生,到时候你也得入京祝贺。这个皇弟,不知道与我亲不亲。” 薛恂手心一紧。 “正好薛棠也能趁机回京。”太子提起薛棠,语气缓了缓,道:“你觉得如何?” 薛恂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殿下觉得如何?” “我吗?”太子叹了口气,“不谈三个月后,只谈眼下,我嘛,身在灵州,心在长安。” 薛恂将茶杯瞪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子心知肚明地一笑,又拍拍他手背,“放心,我会让你当上这国舅爷的。” 薛恂忍了好久,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回忆到此为止,薛恂好好打量着薛棠。去年冬天回京的时候,她脸上肉肉的,埋在斗篷帽檐边上的兔绒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