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面,敏意停在路边一个小摊旁。 “这儿有卖鞭炮的!舅舅,我可以买多少钱的?” 薛岷说:“五百。” 敏意喃喃道:“那我得刚好凑到五百……” 薛岷掏出钱夹扔给他,“你和薛存一人五百,你挑吧。” 敏意平时零花钱很少,闻言激动地说:“没问题!” 寒风里有一股火药燃烧后的味道,混杂着不知道哪家人炝锅的油腥味,薛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薛岷摸了摸他的鼻尖。 薛存说:“我是呛到了。” 薛岷便收回手,继续刚才的话题,轻声问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薛岷的眼神里有一丝期待,但薛存舌尖发苦,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薛岷把他从地下室带出来后,他从来没有和薛岷正面谈起过那件事,还有参与其中的人。他不确定薛岷到底知道多少细节,到底知不知道进过那个地下室的不只有他、星阙和陈竞,还有陈竞邀请来的其他人。 他不说,因为觉得恶心、耻辱,还有一些他绝不愿意承认的恐惧,而薛岷是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或许是怕刺激到他。 此时,突然听到薛岷提起星阙,还向自己保证不会原谅他,他心里实在……五味杂陈。 薛岷这样向着他,他不是不感动,但他也清楚薛岷的“不原谅”没有任何用处。就像明明薛岷没有做错任何事,但离婚时连一栋房子、一辆车、一套碗、一床被子都没拿到。 虽然他没讲过,但家里现在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后面买的,薛存又不是看不出来。 “爸爸……”薛存欲言又止。 薛岷静静地等着他。 过了一会儿,薛岷笑了笑,主动打破沉默,道:“算了,没事,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薛存听了一愣。 他不知道薛岷要怎么证明,想说你不用这样,但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这样说了,薛岷又会伤心。 薛岷站的位置恰好比薛存要高一点,他将手放上薛存的后颈,微微用力,把他揽进怀里。 薛岷的毛衣上也有股酒味。薛存这才意识到薛岷今天真的喝了很多,说不定还没有完全酒醒。 他闭了闭眼睛,手伸进薛岷的大衣,慢慢回抱住他的腰。他这样整个人偎在薛岷的怀里,想来十分的暧昧,但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 薛岷说:“去选鞭炮吗?” 薛存瓮声瓮气地说:“不选。” 薛岷说:“好吧,不选就算了,爸爸晚上陪你放。” 他摸了摸薛存的背,又说:“不要不高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来解决。” 薛存有些惊讶,抬眼看向薛岷。 薛岷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承诺道:“嗯。” 说完,他当街低下头,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薛存的侧脸,甚至在某一秒光明正大地停顿了。 薛存搂着薛岷腰的手猛地收紧,心跳漏了一拍。 他已经笃定薛岷其实喝醉了。 喝多了酒的薛岷,身上多了些冰冷和戾气,除此以外,还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感觉他在星阙身上也体会到过,他无法具体解读出那是什么,只能靠本能将它归类为一个陷阱,像是夜里发出柔和荧光吸引来小动物、然后将它们吃掉的花。 这感觉放在星阙身上令他排斥和警惕,令他汗毛竖起,放在薛岷身上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薛存试图遮掩,但他贴在薛岷大腿中间的鸡巴就这么硬了。 那糟心玩意儿光天化日下,把裤子撑出了一个鼓包,顶在薛岷腿间,得来了薛岷似笑非笑的垂眼一瞥。 薛存脸一下子通红,连忙挣脱薛岷的怀抱往后退。薛岷倒是没抱着他不放,但几秒之后薛存自己就重新贴了回来。 “你、你帮我挡一下……”薛存小声说。 啊啊啊啊太尴尬了! 他居然在街上勃起了!! 薛存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他环顾四周,试图找个地方避一下。但这就是一条无遮无挡的路,路两旁连棵树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几家开着门的小店。 薛岷轻声说:“你靠着我。” 薛存脑子都乱了,听话地往薛岷身上靠,薛岷半搂着他,腿微微张开,用腿肉轻轻夹住薛存胯下的凸起。 薛岷的大衣很宽很长,后摆一直垂到膝盖,倒是勉强挡住了他们贴在一起的下体。 薛岷说:“想点儿别的。” 薛存努力转移注意力。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在路上或者课上不小心勃起的情况,只要立刻想想别的,就能很快消下去。 但这次他的脑细胞就像转移到鸡巴上了一样,完全不听他使唤。 薛岷喟叹道:“怎么越来越硬了?” “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会想……” “想什么?”薛岷说,“想爸爸的鸡巴了?还是想爸爸的逼了?宝贝的龟头都顶着爸爸的蛋了……” 薛存被他说得心里发热,马眼里都流出了水来。 爸爸阳痿鸡巴下面两颗大而无用的卵蛋沉沉坠在他鸡巴上,简直……简直像个畸形的肥逼。 薛存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恼怒地说:“你别和我说话了!你不说话我很快就能软下来!” 薛岷说:“好吧,那你要多久?” 他示意薛存看了眼离他们没几步远的敏意。敏意挑好的鞭炮已经装满了两个袋子,正在嘟囔着算钱。 薛存说:“五……三分钟!” 说着,他忍不住埋进薛岷领口,又深深吸了口薛岷身上的酒气。那味道就是白酒混着薛岷的体味,说不上是香是臭,但他每次闻到都下腹一紧。 薛岷叹了口气,“你这样使劲往爸爸身上贴,怎么软得下去?” 薛存说:“……闭嘴!” 他干脆自暴自弃地把手伸进薛岷贴身的衣服,摸上他温热的腰。 薛岷的腰腹暖烘烘的,上面肉很紧,能摸到肌肉的弧度,薛存摸了两把,又有些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在地铁上偷摸别人屁股的色鬼。 薛岷看起来倒是很开心。 他微阖着眼睛,宠溺地笑着,微躬着身子任薛存对自己动手动脚。 薛存到底也不敢在街上就和薛岷怎么样。他硬得难受,用外套下摆挡住勃起,急匆匆地往家里走。 一路上,敏意还老来扒拉他,撑开手上的塑料袋给薛存看:“你看我选的怎么样?” 薛存不耐烦地说:“你觉得行就行。” “我觉得很行!”敏意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这个……” 薛存烦不胜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薛岷落后他们一段距离,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妈妈?” 电话那头,星阙轻声说。 他似乎没想到薛岷会给自己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了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薛岷顿了顿,才说:“星阙。” 他不等星阙接话,就开门见山道:“爷爷奶奶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让你今天来家里?” 他说完,那边沉默了很久,只听得见星阙很轻很轻的呼吸声。薛岷也不催他,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 他对星阙仍是温和的,没有故作疏离,甚至听见星阙继续叫他“妈妈”也没有再纠正。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了,或许就是当薛存感觉到窘迫、说不出话来时,薛岷会主动接过话头,把这一页揭过去;而当星阙沉默的时候,薛岷只是陪着他沉默。 过了很久,星阙才说:“妈妈是不是不想见我?” 之前薛岷在学校洗手间也听见过他说话,但那时候他的声音饱含情欲。此时他的声音虽然微颤,倒是恢复了往日的绵软轻柔。 薛岷说:“和我想不想见你没关系,星阙。你觉得你还可以来家里吗?” 薛岷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哭声。然后哭声骤然减小,似乎是星阙捂住了手机的收音孔。 星阙有些慌乱地说:“妈妈,我先挂了,等会儿再给你打来。” 薛岷看了一眼前面薛存的背影。他语气柔和、又不容违抗地说:“星阙,别来家里。” “妈妈,我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不用给我打了,”薛岷说,“给爷爷奶奶打一个吧,想个理由,就说你来不了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薛岷走进单元楼道,发现薛存在等他。 薛岷笑起来,柔声说:“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呀?” 薛存鼓了鼓比之前圆润了些的脸包肉,“什么鬼鬼祟祟……” 他气哄哄地凑过来,摸了把薛岷的胯下。 薛岷喘了口气,笑道:“这还不叫鬼鬼祟祟?” 他靠在墙上,任薛存解了他的裤子,把龟头顶在他湿漉漉的逼口磨蹭。老式的楼道里没有监控,灯也是声控的,两人都克制着没有发出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性交着。 爷爷奶奶住三楼,他们就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道上。过了会儿,薛存钻进了薛岷的上衣,舔他的腹肌和乳头,薛岷就隔着衣服情色地抚摸薛存的头,下身时而放松、时而夹紧,配合着薛存鸡巴的戳弄。 两人在楼道里搞了十来分钟。 薛存射在薛岷逼里后,蹲下身开始用舌头清理薛岷尿骚味的鸡巴,接着又伸着被薛岷的脏尿染臭了的舌头,下贱地舔薛岷带毛的屁眼。 他刚舔了几下,就听见姑姑让敏意出来看看他俩怎么还没回来,这才赶忙止住。 晚饭前,爷爷接到了星阙的电话,说不能来家里过年了,因为陈家人不乐意。 薛岷父母对前亲家摆在明面上的傲慢早有领教,倒是没怀疑到薛岷头上。只有薛存愣了一下,想起了薛岷在路上避开他打的那个电话。 老人家失落极了,也没什么心情张罗晚饭,只随便煮了点饺子和汤圆。 薛存吃着速冻饺子蘸醋,没想到竟然也从里面吃出了硬币,他有些惊讶,看见薛岷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哪来的……” 薛岷说:“楼下面食店买的,掺在里头一起煮了。” 他看了看立刻开始拼命往嘴里塞饺子的敏意,提醒道:“就买了一个,放薛存盘子里了。” 敏意气得要命,“舅舅,我也想要硬币,你怎么不多买点儿!” 薛岷说:“我钱包里可不止少了十张钱啊。” 敏意就心虚地不说话了。 夜深后,敏意拖着薛存去楼顶放鞭炮。薛岷本来陪着薛存,后来见薛存玩得挺开心的,便走到边沿栏杆处,靠在上面静静地看着他们。 过了会儿,薛锦穿着拖鞋睡裤,上身裹着件厚棉袄上来了。 薛岷看了她一眼,薛锦抬手,露出手指间燃着的烟。 她也不问薛岷抽不抽,自顾自吞云吐雾。 抽完半根,薛锦说:“薛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薛岷转头,看着她:“我瞒你什么了?” 他态度随意,开口时连个突都没打,把光明磊落展示到了极致,但薛锦吐了口烟圈,说:“我只是觉得你看着挺累的。随你吧,爱说不说。”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薛锦开口道:“真不知道谁招惹你了,离婚以后你对家里就一直这个态度,也不愿意回家。你是觉得你离婚时我们为你打算是做错了吗?还是我们哪儿做得让你不满意了?那么大的怨气。” 薛岷牵起嘴角笑了笑,说:“没有的事。” 薛锦睨了他一眼,“不想笑就别笑了,难看死了。” 薛岷叹了口气,轻声说:“姐,我是真的很忙。” 他盯着头顶绽放的礼花,明亮的光斑洒在他脸上。 想了想,薛岷又说:“你以后别在薛存面前提陈竞他们了,有什么话和我私下说。薛存心里有阴影,听了会难受。” 当初薛存住院,薛岷是用陈竞家暴的理由把家里人糊弄过去的。 薛锦有点儿生气:“我提他了吗?我提他了吗?我算是发现了薛岷,你把我当假想敌了是吧!薛存是我亲侄子,我还故意去膈应他?我有病啊我!” 说着她直接上手,作势要掐薛岷。薛岷笑着躲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次笑得倒是挺真心的,但薛锦看了,心里有些难受。 离婚以后,薛岷明显变得阴沉和疲惫了不少,一开始她将这归结为薛岷还没能放下陈竞,但说实话……薛岷不像那么深情的人。 外人看薛岷可能觉得他脾气好,有涵养,对谁都和气周到得很,但薛锦清楚,薛岷本性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他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看似每一个都谈得挺认真,不过要薛锦说那应该只能算薛岷单方面的找乐子。 她不知道薛岷为什么离婚后会变化那么大,只是隐隐觉得能把薛岷逼成这样的,一定是她听也不敢听的大事。 薛锦压下心底的不安,半开玩笑地瞥了薛岷一眼,“你忙归忙,可别干些不该干的事。你要是蹲大牢了,我不会帮你养薛存的。” 薛岷笑了笑,“把薛存给你养我也不放心。” “……” 薛锦快被他气疯了,只能把气撒在敏意身上:“李敏意!下楼睡觉了!半夜不睡你要上天啊!” 薛存有些茫然地看着表弟被姑姑扯着胳膊拖走。楼顶上只剩他和薛岷了,薛存说:“我也该睡了吗?” 薛岷说:“你不用睡。” 他走到薛存身边,“还想放吗?爸爸陪你放。” 薛存本来对这些就不太感兴趣,见地上还剩了很多礼花,他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 “那就一起都点了吧。” 薛岷把剩下的礼花都堆在一起,用打火机挨个点燃引线。火星开始沿着引线游走,薛岷一把抱起薛存,说:“走,回去睡觉。” 十几朵礼花前后脚在夜空中炸开,四周瞬间弥漫开一股硫磺味。薛存没有看,脸偎在薛岷颊边,突然想起一件事,“爸爸,我是不是真的胖了?” 薛岷掂了掂怀里的薛存,睁眼说瞎话道:“别信姑姑的,她胡说八道,明天让她吃剩菜。” 薛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我就说嘛!” 薛岷应和道:“就是,我儿子又高又帅,哪里胖了。” 到了家门口,薛存要下来,薛岷没放开他。他一手抱着薛存,一手拉开门,客厅里是黑的,只有各个房间缝里还亮着灯。 薛岷轻手轻脚地把薛存抱回他自己的房间。薛存躺进被窝后,说:“爸爸,你也回去睡吧。” 薛岷说:“我等宝宝睡着了再回去。” 薛岷关了灯,在黑暗里静静看着薛存,直到他的呼吸变轻。他慢慢俯下身,就在快要亲上薛存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星阙的电话。 薛岷动作顿住,接着他直起身,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 “……星阙。” 手机那头,星阙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鼻音,轻声说:“爸爸,你是不是很恨我?” 这是星阙第一次,跟着薛存叫薛岷“爸爸”。 星阙小时候有一种奇特的固执,他觉得他们一家四口应该和大部分人家没什么两样,陈竞是“爸爸”,薛岷就得是“妈妈”。 但薛存不喜欢这样。他就是有两个爸爸,后来因为其他人说会分不清,他干脆只叫薛岷,不叫陈竞了。 薛岷眼睫低垂、神色不明地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很恨薛存?” “爸爸!你为什么会觉得我——” “我已经知道了,星阙,”薛岷甚至笑了笑,才说,“你做的所有自以为瞒过了其他人的事。你知道我说的‘所有’是什么意思。”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好半天,星阙才开口。 他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顺无害,多了一丝清冷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他赌咒般的认真地说:“我不恨星存,我爱星存!我只是爱他爱到——” 薛岷打断他:“星阙,你该长大了。说话之前想清楚你现在在哪儿,谁可能在听,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会害了谁。” 星阙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他说:“……爸爸,我不后悔。” 接着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