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玫瑰
初夏的风,强势卷过垂在栅栏上的白色玫瑰,散落一阵花雨,无数花瓣从空中坠落,少年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了一小片纤白腰肢。 宋言蹊忍着粗砺泥土和尖利小石头划过流着血的手掌,痛楚让他呼吸不由得加重,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手臂火辣辣地疼,根本使不上力,这里也没有人可以求助,他的脸染上羞涩急躁的潮红。 宋言蹊感觉有些难堪,他不该在今天出来逛的。 不,不对。 除了那暂时可以让他寄居一方小天地里面,他不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李家庄园的其他的任何地方。 少年Alpha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跌在地上的omega,从衣领里面露出的一小截莹白脖颈和细软腰肢,看起来比落在他手指上的花瓣更柔软。 手指白净剔透,想要用力而突出的骨节泛着绯红。真是一只孱弱又倔强的omega。 少年觉得有些好笑,在坚持什么呢,他明明可以求助的,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他一定会为这只小玫瑰弯腰的。 “远哥,你家这种的是什么花这么精贵?怎么连碰一下都不行呢?” 少年恶劣地,一脸兴味地看着肥壮的园丁脸瞬间变白。 “欺负一个omega可算不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李鞘远把目光从宋言蹊身上转移到Beta园丁身上,那冰凉的目光放在身上可不好受。 李鞘远不过才18岁,可他身为学生会主席,协助管理学校的事务已经有将近两年时间,因为有一位老师为难学校的贫困绩优生,李鞘远毫不犹豫地直接开除了那位连续三年获得评优教师的事迹早已传遍庄园。 学生会其他人有过异议,为这一点小事就开除一个老师值得吗,但是李鞘远非常坚定给出了理由,老师本就是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先行者。 一句“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就直接将所有意见全部堵回。 因为李大少爷小小年纪就具有杀伐果决的手段而胆寒的人可不少… Beta园丁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失去这份福利好,包吃包住的工作。他埋着肥大的头,狡辩道。 “少,少爷,我没注意到,还以为他是要摘花,想着…想着这花是要送往主宅的,可不能随便乱摘。” 宋言蹊有些想笑,找的理由都这么牵强,李鞘远又不是瞎子,那每天早上一车一车送往主宅的鲜切花他看不见吗? “赵叔就是这样子管人的?”李鞘远沉着眼眸,说的话在外人看来听着却是不相关的话。 宋言蹊内心无波无澜,他早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这李家庄园上上下下谁不是看着李鞘远和李暮远的脸色来看人下药的呢。 他本来就是陆亦平带来的寄居在李家的拖油瓶,李家愿意给他一口饭吃,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更何况他还可以去临北即使是中产家庭削尖了脑袋也很难进的学校里读书,还遇到了那么温柔的赵伯伯和赵陵越,听李鞘远这话的意思是,还想找赵伯伯的麻烦? 他不可以再给他们添任何麻烦了。 宋言蹊抬眼望向李鞘远,目光沉静,表情十分淡漠:“叔叔也只是想守好这一片花圃,但是我没想摘花,误会一场罢了。” 说完也不等李鞘远回答,快速转向园丁询问道:“叔叔,麻烦您扶我回赵伯伯那里好吗?我的脚崴了,没办法自己起身。” 直到现在,袁棠舟才看清omega长什么样,李暮远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李暮远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精致又漂亮的omega小少爷。 而眼前的omega皮肤白皙,红润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的样子看着十分倔强,浓密长睫掩映下的水眸里写满了疏离。 原来他就是宋言蹊,难怪所有人态度都这么冷淡又嫌弃呢…有那样一个抛妻弃子,恬不知耻Alpha父亲…喔,不对,只抛弃了妻,便宜儿子这不就跟着来了。 可能是以为…自己也能飞上枝头成为富家omega少爷? 那现在做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是给谁看的?是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所以不开心?亦或是装作自己毫不在意这尴尬的处境? 毕竟,不管在李家是什么样的境地,在学校还是可以装一装的。凭他的长相,在学校撒撒娇,勾勾手指,上钩的Alpha应该不止一个,毕业了再钓一个Alpha来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们这种富豪家庭长大的孩子,这些事可真不算新鲜。 袁棠舟带了戏佻的心思,还没等园丁有动作,快步走向宋言蹊。 没等宋言蹊反应过来,他俯身一把将宋言蹊抱起。 发生得实在太快,等宋言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撞进了一双掩着傲慢噙着笑意的眼。和他一般大的年纪,颀长有力的四肢抱着他走毫不费劲。高挺的鼻梁眉骨已初具Alpha的英挺,但同时又糅合了极强少年感。 宋言蹊感到不适,他忍不住瑟缩了身体,从五岁之后,几乎没有与人这么亲近的时刻,更何况是一个全身都是陌生气味的Alpha。 而且,似乎在他被抱起的那一刻,他余光看到李鞘远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一点… 毕竟这位少年一看就是地位也很高的Alpha,李鞘远不想他们扯上关系也正常,即使在宋言蹊看来这只是一个热心又帅气的少年Alpha乐于助人罢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请你放我下来。叔叔扶我回去就好了。” “带路。” “让一个脚受伤的omega自己走回家,可不是绅士Alpha该做的事。” 少年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强势命令道。 “快指路,你也不想一直被我抱着吧。” 少年态度十分强硬,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宋言蹊不情不愿地说出了方向,花圃其实离他住处很近…离主宅那么远,也不知道这两位大少爷是怎么晃悠到这边的。 说完回头冲着李鞘远道:“远哥,我先送人回去,你自己先回吧。” 说完也不管李鞘远说什么,把人往怀里颠了一下便大跨步走了。 宋言蹊捏紧了带血粘腻的手掌,同桌曾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悠感叹那抢不到的限定服装,此时正穿在少年身上,要是蹭在身上他估计是赔不上的。 这个时间点赵管家还是在值时间,有些阴暗的但干净的房间显得十分空寂。 袁棠舟将人放在床上,打量着这小小的还没他一个厕所大的房间,几乎没什么陈设,一张铁艺床上罩着白色床单,被风吹得鼓起,受了伤的少年坐在床边,浸了水的眸子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似乎想催促着他离开,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才帮了他离开。 靠着窗户的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一支铅笔压着薄薄的画纸,画纸上面是一朵还未完成的速写玫瑰花。 铅笔被风吹得滚动,跌下了桌沿… “这么喜欢玫瑰?”少年声线被风吹散,拉长的音节在耳边模糊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