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过气影帝陆鸣珂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先是因为和人群格格不入的打扮被抓到了保安室例行检查再三,最后还被勒令取下帽子墨镜口罩所有伪装。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安保队长的脸就跟着涨成了猪肝色。 这张脸就没有几个人是不认得的,保安有些底气不足:“陆、陆先生,不好意思,例行检查。” 陆鸣珂面无表情地戴上口罩墨镜鸭舌帽,包裹得严严实实性别互换一下宛如穆斯林女子。而后亮出陆以晴发给自己的家长接送证:“我可以走了吗?接小孩放学。” 保安急忙一个闪身弯腰殷勤至极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赔笑道:“您请。” 目送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心里直犯嘀咕,感情这退圈的几年是隐婚生孩子去了?但以前也没他来接过小孩啊…… 保安顿时脑补出了一堆豪门风云,情节。 更尴尬的事还在后面。 陆鸣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阔别了两年的小外甥,穿着校服的奶乎乎的小团子,脸蛋圆鼓鼓的让人只想咬一口,露出的一截白生生脆藕般圆滚滚的手臂。 只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忽闪忽闪,显然是心虚不敢对视的模样。陆鸣珂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激灵,顿时演技浮夸地东张西望起来。 耳畔是幼儿园老师的教导:“陆先生,曜曜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需要家长好好引导……” 陆鸣珂抬起头打断她:“好的,麻烦老师了,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这个臭小子。” 话罢,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另外一边的那道小小的身影上,那是一个小豆丁,但看起来却足足比周曜矮了整整一个头,单从气势上就输了大半截。 小男孩年纪尚小,轮廓还未长开,带着天真的稚气,却又格外眉清目秀,看上去冰雕玉琢一般,格外惹眼。 只不过他的表情却不怎么可爱了,黑葡萄似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罪魁祸首”陆文曜,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不难看出其中的恼怒之意,他抿紧了唇,精致的小脸紧绷,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 老师蹲下|身来,牵起小豆丁的手:“舟舟同学可以原谅曜曜同学吗?” 小豆丁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眼一旁状似无辜的小胖子,又收回了目光,他抿紧了唇,没做声,看起来还在深思熟虑之中。 看起来这是一个相当内向且羞涩的孩子,陆鸣珂打量了他片刻,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只不过他心头飞快地闪过一丝熟悉之感,总觉得这孩子眉眼之间甚是熟悉。 不过没什么时间给他多想,老师在一旁温柔地劝解开导,小胖子还站在原地欲图装成鸵鸟。 陆鸣珂挑了挑眉,他一把抓过一旁的小胖子像提起一只小鸡仔一样,凉凉道:“陆文曜,道歉。” 小胖子约莫还不想认错,他本还欲梗着脖子争辩几句,就在小舅舅充满了警告的眼神中彻底没了气焰,他垂下头像只斗败的小公鸡,吭吭唧唧地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另一位当事人皱着眉头严肃地打量着陆文曜,好像在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原谅。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精心捏好的软陶小熊断成两截的尸体,瘪着嘴眨巴眨巴了大眼睛,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带着哭腔地憋出一句:“那我原谅你了。” 老师顿时就笑了,柔声安抚着他:“明天还有手工课的,再做一个好不好?” 小豆丁吸了吸鼻子,收回了即将落下的金豆豆,重重地点了点头。 矛盾解决了,皆大欢喜,老师也微松口气,毕竟双方都不是普通身份,她谁也得罪不起。 陆鸣珂本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的,谁知道他这张男女老少通杀的俊脸在小孩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小豆丁,哦不,迟景舟小朋友神色认真地拒绝了他的邀请,牵着保姆的手迈着小短腿走了。 —— 窗外是艳阳高照,厚重的遮光窗帘无声落下,屋内的中央空调徐徐运转,将温度控制在一个人体觉得最舒适的范围。 迟晏做了一个漫长且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自己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一会又是怀着迟景舟那段堪称煎熬痛苦的日子。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太好,以至于在杨昭叫醒他的时候轻松地就从睡梦中挣脱出来。身体却全然没有小憩过后的轻松惬意,说不出的酸软无力,提不起一丝精神。 他生得极好,眉目精致,眸光清冽如水,瞳孔漆黑如墨玉般浓郁,如果不是他实在是气势太足,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温柔模样。 只不过他眼下长眉微垂,面色雪白,神色淡漠,已经足够叫人退避三舍。 开玩笑,敢直视着迟晏的人大概是还没生出来。 杨昭熟练地拿出耳温枪测了测他耳后的温度,短暂的电子“滴”声,杨昭瞅了眼报了数:“37.9℃。” 他跟在迟晏身边已经很多年,这会儿见他脸色煞白,人瞧着也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顿时了然,而后小声问道:“先生,要不要再躺会儿热敷一下?” 迟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小腹坠胀感越来越明显,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眉心的折痕越发深了。 不过已经习惯了。 迟晏没答话,他缓了缓,淡道:“没什么。” 杨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脸色,没敢说话,忽地又听迟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四点一刻。” 迟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淡淡吩咐他道:“起身吧,念念要回来了。” 他平时鲜少这个时候就在家,小朋友性子早熟,比起寻常一般年纪的孩子总是要多想几分,实际上他也是在公司起了低热,不得已才回家休息。 杨昭跟着就笑了:“小少爷看到您回来了定然是高兴的。” 提起自己唯一的孩子,迟晏眸光柔软了几分,色泽浅淡如水的唇终于勾起,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