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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阔见状无声勾唇笑了,看了一眼李海,不动声色地喝起热汤,用余光跟段洒来个极短的对视了一下。 通话里响起一道粗狂狞笑的男声,“戚骞,我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话落直接挂断电话,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谁也没说话,只有动碗筷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李海看着神色僵硬的戚骞,偷偷瞄了一眼悠闲喝汤的顾阔,垂下眼皮掩盖眼底情绪,默默后退两步,转身走了。 顾阔自然看到了,朝段洒使眼色,段洒会意,快速吃完饭后站起来出去。 “要去救人吗?”顾阔喝完汤,往椅背一靠放松身子。 戚骞目光呆呆地望向顾阔,突然问:“你就不好奇,我跟那对兄妹俩之间的事情?” 顾阔失笑,“那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逼你说出来吧?” 虽然此话挺可耻,但为了能早日抓戚骞,不得不做一些卑鄙手段。 戚骞深深看着顾阔,站起身一边拨通那串刚才打过的号码,一边急匆匆往外走。 顾阔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快步跟上去。 等到达那人给的约定地点后,原本大脑一片凌乱茫然的戚骞一下子清醒了,倏然伸手掐住顾阔的脖颈,眼神猩红,“你诈我。” 刚才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早就跟家人断绝关系,也断绝来往和联系,除了江火,更没人知道他家人的事。 “是吗?”脖颈被掐住的顾阔姿态随和懒散,闻言笑了,反问:“你真的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你以为那是伪装出来吗?” 戚骞一怔,心里深处不安又犹豫。 那两道声音,确确实实是他那对兄妹俩的声音无疑,可他真的不信,也不敢信。 “看你后面。” 戚骞听到这话,意识到什么的他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头,当看清什么,瞳孔紧缩又错愕,声音都颤了。 “……哥,姐。” 那一男一女站在戚骞距离较远的地方,也看着戚骞沉默不语。 戚骞目光微微移动,看见站在他亲姐姐旁边的程晓,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松开掐住顾阔的脖颈,后退一步笑声不止,眼眶却红了。 他亲哥哥沉默半秒,轻叹一声,带着一些无力能为的挫败感,“其实当初我就该好好纠正你的错误,你的三观……” 他低下了头,语气无奈地说:“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当初把戚骞赶出家门并且强势要求断绝血缘关系,其实是他这个兄长做的决定,不是父母做的决定。 可父母知道之后不但没反对,反而赞同他的做法,所以他们一家人一视同仁地疏远戚骞这个在家里最小的弟弟,才造就如今的戚骞。 戚骞越听,眼眶越发猩红湿润,笑声更尖利,“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如垃圾一样恶心,是我妄想渴望你们的爱。” “可是啊……”戚骞又缓缓转头,湿润的眼神里满是扭曲疯狂的情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早已对你们没那种感情了,我之所以这么努力捂住那些不堪的过去,是因为我想开了,也不想让你们陷入难堪的境地。” 一直沉默不语的戚骞他亲姐姐突然说:“可那也是你的弱点,不然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找到我们,要求我们配合演戏。” 他亲姐姐目光忧伤地望向戚骞,“你真的不该变成这样……” 戚骞瞳孔紧缩几下,在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来自兄妹俩真诚的……悔意。 是的,悔意,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悔意! “程晓!”戚骞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怒瞪着程晓恨得咬牙,“当年我就该杀了你,你太多事了。” 程晓神色平静地望着戚骞,“因为有江火在,我不敢乱来,但现在不一样了,戚骞,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慢慢走向戚骞,戚骞他亲姐姐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站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走近了才停下脚,就在大家还未反应之际,程晓突然抽走戚骞别在腰后的那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目光直直地看着戚骞,勾起红唇。 “还记得我刚成年的那一年吗?” 戚骞一愣,顿时有种不好预感袭上心头,瞪着程晓,抿紧嘴角。 “是我亲手把你推给江火手里,是我给你常喝的水杯里下了药,是我把你那些羞耻的情感告诉了你哥哥姐姐。” 程晓笑了笑,眉眼弯弯的,言语中却充满深深恨意,“可我没想到,我竟然也卷进那个基地成为性奴隶,你还让江火……”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戚骞听懂了,目眦欲裂地怒吼,“原来一切罪魁祸首是你!” 程晓微微一笑,再次没等大家有所反应,砰一声,子弹穿透脑袋。 戚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逐渐瞪圆双眼的程晓,像断了线似的往后倒去。 “咚——” “啊——” 戚骞他亲哥哥急忙搂住尖叫的姐姐离开了。 发生得太突然,快的戚骞都来不及思考和动作,就这么呆呆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钉在原地一动未动。 顾阔只是震惊了一下,压下对程晓突然牺牲的事不解,微微侧着脸看了一眼戚骞,不动声色地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冷声提醒:“还不快逃?” 戚骞回神,听到这声假惺惺的关心话语,心口抽痛,弯腰拿起被程晓脱落的那把枪,直接抵住顾阔的脑袋,瞪着逐渐出现并靠近的一批人。 缉毒队的人见状也不敢有所行动,只是端着枪对准戚骞。 戚骞勒着顾阔不断后退,退到那辆车就赶紧上车开走。 可戚骞也知道,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真正目的,是码头那边。 此刻的戚骞已经无心再考虑什么了,一直拼命拨打好多次江火的电话。 可江火的电话一直关机,气得他一路爆脏话。 直到今天,就是江火回来的这天。 其实江火早就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只是码头的事情多,根本没空给手机充电,才导致如今变成这样。 此刻的他已经找到戚骞所在的位置,只是跟霍臻交过手好几次,早已浑身是血的他捂住被刀刃插进腹部位置,血从指缝间流下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靠近那个地方,就可以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可血正在一点点流失,力气一点点流逝,视线快要模糊不清,眼前一切颜色慢慢变成灰色。 他无力倒在地上,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个地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画面。 他二十岁,戚骞十八岁,在一个酒会中遥遥相望。 戚骞冲他举杯抬了抬,仰头一饮而尽。 那时候的他西装革履,慢慢走近戚骞,也忘不了那时心动的感觉。 戚骞对他说:你挺厉害嘛。 江火眼神里那一点光渐渐散去,一切归于安静。 他的脸侧出现一双黑色短靴,笔直的长腿,窄腰,宽肩,再到那张冷峻英俊的面容,是霍臻。 霍臻居高临下看着已经没了生命的江火,抬眼看着远处,嘴里喃喃:“阔儿……” 废弃楼房某个空房间里,顾阔背靠墙壁坐在地上,手在屈起一条腿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看着坐在对面发呆的戚骞。 裤兜里震动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挑下眉笑了,抬眼看向戚骞,勾唇冷笑,“你的幸运之神,归天了。” 沉浸在某事情中的戚骞冷不丁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瞪大眼睛看向顾阔。 他想冷笑反讽几句话,可昨天的事太突然了,让他一时之间都不想说句开玩笑话。 “不信,可以从窗户外看,江火就在那里。” 戚骞闻言,急忙站起来跑到窗前,视力很好的他一眼就看见距离这里有些远的地方,江火躺在地上,他的衣服满是血渍。 “怎么会,这不可能,”戚骞难以置信地往后趔趄几步,背脊抵上墙壁缓缓坐在地上。 这一刻的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顾阔站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手铐,心如死灰。 顾阔蹲下来用手铐铐住戚骞的双手,轻笑出声,“其实跟你发生关系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顾阔!!!” 戚骞怒红了双眼,恶狠狠盯着顾阔,却该死的他竟然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只能含恨瞪着顾阔,心脏剧痛。 到现在才发现,对他最真诚、最关心的那人是江火。 这些年来,他不是感觉不到江火对他热烈赤城的爱意,只是他无法接受江火这个人,才会一次又一次错过和消耗江火的一片真心。 江火死了,他的幸运之神也没了,一切都没了。 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以为能顺利逃之夭夭的李海被段洒轻易抓住,并且强行塞进警车里。 李海浑浑噩噩地等待,煎熬痛苦地等待,终于等来消息。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判无期的消息。 他傻了,呆愣愣地看着隔着玻璃的男人,猛地扑过去趴着玻璃,眼眶红了,急忙拿起一旁电话,语气哭腔求饶。 “我错了顾阔,我知道当初不该把你和霍臻送进那个基地。” “可是顾阔你也知道我的家境情况,我需要一大笔钱,那时候我生了很严重的病,我爸妈又不管我,我想好好活下去啊,所以……” “所以你为了救活你自己,不惜一切手段骗我和霍臻,让我们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