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左右是要做一场戏的(齐俨然 陆定年 上线)
程5以前伺候的等级最高的大人,就是何管事了,这刚来主楼一天,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晚上就被汶大人数落了一顿。正在屋里摘照片,便听到管家派人来汶大人去中翼,他想说让汶大人换身衣服,可一转脸,人就已经走了。 等程5把屋里都收拾出来,又放了洗澡水,还没等到人回来,他就只能去大厅等。等来等去,看到康大人和叶大人脸色难看的回来了,却还是没有汶大人。 ”康大人......“ 程5看得出来康嘉嘉心情不好,可他实在担心,便陪着小心问道:“汶大人呢?” 康嘉嘉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看着程5,目光却没什么焦距,他说道:“大概回不来了。” 程5吓了一跳,瞪大眼:“康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啊?康嘉嘉愣了下,才回了神,连忙道:“啊呀,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今晚回不来了。” 程5 又回头看了看叶亮大人那略显萧瑟的背影,心道,难不成过去三个人,主子独独留了汶大人,让这两位嫉妒了? 康嘉嘉看叶亮已经往房间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过去,说到底,今这事,确实是他热出来的,他也没资格怪叶亮。 康嘉嘉看向有些不知该做什么的程5,叹了口气道:“你明早早点起,给汶大人温点牛奶,汶大人要是能早些回来,喝点牛奶也好睡一觉。” 程5点了点头,又听康嘉嘉道:“对,还有护膝盖的药油,你学过怎么按摩吧?” 程5一愣,觉得不对了:“为什么要药油?” 康嘉嘉愣了愣,看了程5两眼,说道:“程5你这样不行,就算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汶大人被主人叫过去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心里得有点数啊。” 说完,他拉过自己的近身侍奴:“李6,你以后带带程5,他这样可伺候不好汶大人。” 李6点头:“康大人您放心。” “谢谢康大人,辛苦李6。” 程5道过谢,立刻追问道:“那,汶大人今这是.....?” 康嘉嘉叹了口气道:“罚跪了。” 程5急道:“怎么就罚跪了呢?罚了多久?” 突然想起来康嘉嘉刚才的嘱咐,张大眼:“不会罚一晚上吧?” 康嘉嘉有些歉疚的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主楼晚上是有门禁的,你可千万别过去。” 程5惶急的点了点头,跪一晚上是什么滋味,他是知道的。汶大人那么金贵的人,怎么受得了?!可他再急确实也没办法,耳边听得康大人对李6道:“去给我收拾两件衣服,明我得去惩戒所。” 李6:“...... 康大人,您这......” 康嘉嘉撇撇嘴:“ 让我去抄三天家规。你想着也给我准备好药油吧。” 李6:“.......” 程5茫然的看向康嘉嘉的背影,私奴大人们的生活,似乎也不容易啊。 随着时间渐晚,中翼的奴才们也都忙完了手里的事,逐个回屋休息了。大厅的主光源熄灭后,就只剩下几盏夜灯,方汶一个人跪着,正觉得有点冷清,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知道是主人下楼来了,但他没动也没抬起视线。罚跪的时候,主人偶尔会在他身边坐一坐,陪一赔他,但主人绝对不会在他罚跪的时候跟他说话,也不会轻易终止惩罚。 沈归海坐在沙发上,开了落地灯,翻阅着手里的一沓文件。静谧的大厅里,只有偶然纸页翻动的声音,还有一丝淡淡咖啡香气。沈归海心情不错,表情也难得的温和,他在享受自己奴隶的乖顺和服从所带给他的踏实与安宁。方汶能感觉得到,便越发的恭顺,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主人陪着他,他也陪着主人,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留在这一刻。 早上六点,谢3过来告诉他可以走了。方汶点了点头却没有起来,谢3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问道:“汶大人,奴才几点再来叫您?” “七点。” “好。” 谢3走后没多久,陆续便有奴才过来开始忙活了,方汶跪了一个晚上这会正困着,那些奴才们打扫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嘈杂。多跪这一个小时是主人的规矩,罚跪的时候去厕所,每次加罚半个小时,好在他昨晚水喝的不多。 七点的时候,方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站起来,接过谢3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慢慢往西翼走。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程5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个近身服侍的人,也还是不错的。 “汶大人。” 程5看到方汶就快步上前,准备搀扶着他。 方汶哭笑不得:“别,我没那么娇气,别弄得我跟老幼病残似的。” 程5便放下手,跟着方汶回了房间:“汶大人,您先喝杯热牛奶吧,奴才放了洗澡水,您泡一会解解乏吧?” 方汶接过温在电热杯垫上的牛奶几口喝了,说道:“不用了,困。我冲个澡就行了。” 程5接过空杯子,正打算帮方汶去调水温,挤牙膏,可方汶已经抓了换洗的内裤和浴袍进了浴室。程5有点愣神,这汶大人也太麻利了,以前还真是没人伺候啊? 等方汶洗完澡澡出来,就看到程5拿了药油等在床边,方汶愣了愣,一时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方汶躺下,让程5帮他按摩膝盖,吩咐道:“我睡一会,你按摩完就去忙你的吧。” 程5点头:“是。” 方汶心里惦记着事,睡到10点左右就醒了。康嘉嘉和叶亮早就去了惩戒所,方汶则是溜溜达达出了门,四处晃了晃,趁着没人注意,就晃到了一栋蓝色小楼前面,当初骗齐俨然的地方。 这小楼,也是当年主母自缢的地方,是沈家绝对的禁地,除了负责打扫的一个侍奴,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方汶站在小楼前发了会呆,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栋起居楼。他和主人,曾经在这栋别墅里住过好几年,搬回主楼后,沈归海偶尔也会来这边住住。因为离蓝色小楼太近了,也被划入了禁区的范围。 负责打扫这两栋楼的侍奴刘7,因为一场病,变成了哑巴,这才被下放到这个地方。 方汶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刚进了书房不久,刘7就进来了。 “刘叔,” 方汶笑着把一盒人参塞给刘7:“我刚去蓝楼外面看了眼,您是不是清洗外墙了?太危险了。” 刘7连忙摆手,屈膝就要下跪,却被方汶拉住:“都说多少遍了,您跪跪主人也就算了,我可受不起。” 刘7还是摆手,方汶笑道:“刘叔,今天齐家人过来,主人肯定会找我,我待不长,尽快把事跟您说了。” 刘7一听有事,便点点头,认真听着。 方汶先把昨晚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道:“用谁,您看着办,但让他多绕几个圈再去找那个拍卖行。最好是能买到陆定年经常不离身的物件。” 刘7听完,想了想,用手比划道:[东西拿到交给谁?] 方汶说了个地址,笑道:“那有棵树上有个挺歪了吧唧的树洞,晚上9点左右放里面就行。” 刘7听了便躬了身,表示没有别的问题了。方汶又嘱咐了刘7几句多注意身体的话,这才离开。 刘姓是大姓,姓刘的人太多了,可主母也是姓刘的。大概不少人都忘了,这个哑巴刘7,是当年伺候主母的人。是主母带进来的本家人。 方汶在刘7那边的时候,沈归海正在观星堂接待齐家家主齐俨然及一行官员,在陪的有各家家长及部分已经参与到家族事务中的嫡子。 这几年齐沈边境冲突不断,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发生的次数多了,谁对谁错就说不清了,两家之间的关系也就显得有些微妙起来。 今天齐俨然过来,是为了边境的一个叫做“七青”的小城的归属。也不知道齐俨然从哪找出来一份文献,说那个七青小城应该是归属齐家的,沈家不但应该把七青小城归还齐家,还应付给齐家这么多年的地块占用费。 为着这个七青城,会议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双方各执一词,不断拿出新的资料和证据,互不相让,不可避免的陷入僵局。 沈归海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齐俨然,说了今天开会后的第一句话:“齐家主,这点小事,让他们这些人先自己讨论讨论吧。我请齐家主去茶室喝杯茶。” 齐俨然狐疑的看了眼沈归海,实在不想单独和这人喝什么茶,但又不好拒绝,只得道:“好,我正好也有些累了。” 沈归海站起来,对陆定年道:“定年,你也一道来吧。” “是。” 陆定年将手里的地图交给江湛,便跟了过去。 茶室采用的是过去的中式风格,茶桌和座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大气而沉稳。 沈、齐二人落座后,沈归海便指着茶道桌侧面的椅子道:“定年也坐吧。” 陆定年抱拳道:“定年不敢。” 沈归海笑道:“你这么高的个子,杵在这跟个门神是的,还是坐下吧。” “定年可不就是给家主守门的。” 陆定年哈哈一笑,这才坐下。 管家唤侍奴进来沏茶,沈归海笑道:“齐家主对定年想必是比较熟悉吧。” 齐俨然悠悠道:“陆将军的大名,那可是每天都会出现在我书桌上呢。” 陆定年笑道:“看来定年给齐家主添了不少麻烦啊,抱歉抱歉。” 齐俨然笑了笑没接这句话,在他看来,陆定年算什么麻烦,真正麻烦的是沈归海和方汶那对主仆,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齐俨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沈归海:“沈家主上次提到的酒类关税问题,我让他们算了算,如果沈家能在烟草的份额上适当让一些,酒类上我们也能让1个点。” 沈归海笑着点了点头:“可以。不过齐家主,你们齐家的出国限制是不是该改革改革了,每年你们过来旅游的人太少了。” 齐俨然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我不让大家出来,是沈家律典太复杂,我们齐家的百姓不适应。” 沈归海:“......” 齐俨然又看向陆定年:“听说陆将军的弟弟要进内宅了?” 陆定年笑道:“是啊,离行礼还有一个礼拜,不过那小子简直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齐俨然挑衅道:“我可是听说沈家主内宅规矩严厉非常,令弟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陆定年肃然道:“身为沈家臣子,守规矩那是本份。何况舍弟一直仰慕家主,能进内宅,是舍弟的福分。” 齐俨然撇撇嘴,挺想问问陆定年,你弟知道你们家主是个变态吗? “说到内宅,” 齐俨然看向沈归海:“上次过来曾经见过汶大人一面,聊的很是投机。算起来,有快两年没见过汶大人了,能不能请汶大人过来聊聊?” 沈归海不动声色的拒绝:“明日晚宴,内宅私奴都会参加。” 齐俨然摇头:“晚宴人太多了,没法好好说话。沈家主不会如此小气吧?” 沈归海沉默片刻,对管家道:“去叫方汶过来吧。” “是。” 半个小时后,方汶进来,目不斜视的给沈归海请安:“主人。” “起吧。” 沈归海道:“齐家主你是见过的。” 方汶对齐俨然微微弯腰道:“齐家主好。” 齐俨然笑道:“汶大人好啊,好久不见,我来一次不容易,就让你主人叫你来一起聊聊。” 方汶笑道:“方汶的荣幸。” 沈归海等两人各自客套了两句,便对方汶道:“既然来了,就过来沏茶吧。” “是。” 方汶走过去站在陆定年对面的位置,先前的侍奴自然就退了出去。 齐俨然见方汶像模像样的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笑道:“汶大人还会茶道?” “一点点皮毛,” 方汶叹了口气道:“以前还觉得自己挺会摆弄这些的东西的,可前两天去了趟训奴营,才发现自己还差了不少。齐家主别嫌弃就好。” 齐俨然好奇道:“你去训奴营干嘛?” 方汶把开水倒进茶壶,道:“主人嫌我伺候的不好,打发我过去学学。” 齐俨然啧啧道:“沈家主,不是我说你,你对自己的私奴也太苛刻了些。” 沈归海看着公道杯里飘着的茶叶,淡淡道:“沏茶这么点事都做不好,难道不该去学学吗?” 方汶也看到了那颗茶叶,默默的把那茶倒掉,再次拿起开水注入茶壶,却听沈归海又道:“平日也就算了,今日有贵客在,不知道什么叫’凤凰三点头‘吗?” 方汶手上动作顿了顿,他记得好像有这么个说法,可在哪一步做,却是不知道的。只得放下茶壶,跪下道:“方汶伺候的不好,请主人责罚。” 沈归海还没说话,齐俨然却转头对陆定年道:“你们家主这要求也太高了,你确定你弟愿意进内宅?” 陆定年觉得这个齐家主简直太不是东西,说话处处挑拨离间,便对沈归海道:“家主,陆庆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怎么做好家主的私奴,想必不会令家主失望。” 沈归海道:“什么事都是要慢慢学的,嘱咐你弟不用着急,以后时间还长。” 陆定年抱歉:“多谢家主体恤。” 沈归海的话头被齐俨然打乱,又说了什么事都要慢慢学,再借机打发方汶出去就显得有些生硬了,只得对方汶道:“先过来伺候,有什么错处,回头一并请罚。” “是。” 方汶起身回到桌边,挺想找张说明书...... 齐俨然看方汶这回把茶壶里的茶都倒进托盘,重新舀茶,重新做热水,估摸着这口茶短时间是喝不上了,便道:“沈家主你知道你们沈家的奴才有多难做吗?” 沈归海抬了抬眼皮,齐俨然啧啧摇头:“今来的时候,我们财政官还说呢,幸亏没生在沈家,不然光那些规矩就得背死人。” 沈归海神色不动道:“做奴才哪有容易的。” 齐俨然夸张道:“沈家平时开会,是不是下面的人连话都不敢说啊?” 陆定年忍不住道:“齐家主这怕是听了外面的传言吧。都不说话,那还叫什么开会。” 齐俨然挑眉:“哦?我记得沈家有条规矩,主子说话,奴才是不能插嘴的吧?” 沈归海:“......” 方汶:“......” 陆定年脸色有些难看,只得离席,单膝跪地道:“家主,是定年忘了规矩,请家主责罚。” 沈归海皱眉道:“今是请齐家主饮茶,没那么多规矩,定年也随意一些吧。” 陆定年拱了拱手:“多谢家主。” 等陆定年再坐回桌边,齐俨然叹了口气道:“沈家主对陆将军实在是宽厚啊。” 沈归海端起茶杯,却才想起来茶杯是空的,皱了皱眉,对方汶道:“你在干什么?” 方汶道:“主人,水还没开呢,您再等一会。” 沈归海:“.......” 齐俨然差点笑出来,果然还是方汶比较有趣一些。他清了清嗓子道:“陆将军,我这次过来,宁杰抱怨了好久我不带他来,说是一直盼着和陆将军喝酒。” 陆定年笑道:“想必宁将军没少跟齐家主告定年的状吧。” 齐俨然道:“怎会,宁杰说他上次伙同边境的土匪抢了陆将军的粮草,着实有些不厚道,还说让我帮他跟陆将军告个谅解呢。” 陆定年脸色不太好看,他和宁杰斗了这么多年,有输有赢,可这事,确实挺丢脸。 话说到这,那一壶水终于是烧开了,三个人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汶这边。方汶将开水倒进茶壶,晃了晃,将水慢慢倒出来,算是洗了茶,然后再一次注入开水,点了三点,盖上壶盖,用开水又浇了茶壶,又点了三点,便把茶水滤入公道杯,还是点了三点。 齐俨然:”.....“ 陆定年:”.....“ 沈归海眉梢抖了抖,压着声音道:”不用点这么多次!“ “知道了,主人。” 方汶再把茶水分到三个茶杯中的时候,终于是怕茶水凉了,没再点三点。三点头什么的,这次总是做全了吧? “主人。” 方汶恭敬的把新沏的茶放到沈归海面前。 “齐家主。” 第二杯递给齐俨然,然后对陆定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将军,请。” 陆定年看了方汶一眼,自己把茶杯端过来,一口喝了,对沈归海抱拳说道:“家主,刚刚齐家主提到边境匪患,定年有个提议。” 沈归海道:“说吧。” “是。” 陆定年把空杯子放回到茶船上,说道:“齐沈两家边境多在山林之中,这些土匪居于边境附近,无论哪家围剿,都可以快速躲到另一家那边。这就导致边境匪患一直是缴而不清。不知是否能两家能共同配合围剿,以肃清这些不法之徒?” 齐俨然小口抿着杯里的茶,但笑不语,沈归海却是将茶杯放回到茶盘上,沉声道:“茶叶放多了。” “是。” 方汶闻言,便将茶壶里的茶叶又都倒了出去,又重新舀茶,重新做水。看得齐俨然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可真是功夫茶。 陆定年知道齐俨然肯定是不乐意的,那些土匪多在沈家地界上,齐家巴不得他这边被匪患牵扯精力呢。之前他也和家主提过几次缴费的事情,家主显然也在犹豫,剿匪要消耗的军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可能让齐家浑水摸鱼。 但这一年来,齐家野心渐露,再加上他有意让着那宁杰,致使边境越来越乱,终于是在昨日逼得家主同意和齐家配合剿匪了。今天,他势必要说服这齐家主。 陆定年再次抱拳道:“家主,每年为了驱赶这些土匪,不知要死伤多少将士,定年以为,剿匪对沈家来说,势在必行。而且.......” 他看向齐俨然:“齐家主,沈家若下了决心剿匪,那些匪患必然流窜到齐家地界。这可不是简单的到齐家地盘躲两天,到时候,齐家边境百姓,势必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齐家主忍心吗?与其到时被动出手,不如两家联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肃清这些乌合之众。” 齐俨然皱了皱眉,虽说齐家不愿剿匪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可这陆定年拿齐家百姓说事,他还真没法明面上就断然拒绝。 “陆将军,” 方汶突然插嘴:“方汶记得陆将军去年就和主人提过剿匪的事情。主人当时说了一句话,陆将军可还记得?” 陆定年皱眉,齐俨然好奇道:“说的什么?” 方汶道:“主人说,剿匪代价太大,土匪流窜,反而会造成更多百姓受牵连,剿匪一事,弊大于利。” 齐俨然默了默,他不想踩着汶大人下台阶,可有台阶他不下就太明显了,只得笑道:果然还是沈家主有远见,陆将军,你光为我们齐家百姓着想了,怎么反倒是忘了陆家自己的百姓了。我看,这匪患沈家也不必着急了。” 汶大人啊汶大人,虽然要谢谢你,可你家主人要罚你,你千万别告诉江忻是为了给我下台阶啊! 沈归海沉着脸看向方汶道:“汶大人可真是好记性。” 方汶一笑,说道:“主人的话,我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记清楚的。” 沈归海突然冷哼一声:“军政大事,也是你一个私奴可以随便插嘴的?” 方汶笑容一僵,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具,叩首道:“是方汶多嘴,请主人责罚。” 沈归海沉声道:“是该罚。茶水伺候不好,倒是话多。” “沈家主,” 齐俨然不紧不慢的打断沈归海的话,说道:“今既然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还动不动就罚的。再说,汶大人只是复述沈家主的话嘛。” 说完,又转向陆定年:“陆将军也别着急。以后这些匪徒若是再闹,我让宁杰派兵帮帮你。” 陆定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生硬的说了句:“这倒不必,定年可不敢麻烦宁将军。多谢齐家主好意。” 沈归海看了齐俨然一眼,冷声对方汶道:“既然齐家主替你说话,这罚就先记着。滚出去跪着吧。” “是。” 方汶不敢抬头,躬身退到茶室门外,退后一步,在门边跪下。陆定年想要藏兵于林,自然急于剿匪,主人老不同意也说不过去。这真的土匪都缴没了,那再出来的土匪,保不齐就都是陆家的人了。 侯在外面的管家一看方汶出来跪下,不由就有点头疼,便问方汶:“汶大人,这里面,可还要人进去伺候?” 方汶道:“不用了,老有水喝,那得聊多久,齐家主估计早就想撤了。” 管家:“......” 方汶看着眼前的地面,想起数年前的江忻。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江家,不知江忻还念着多少旧情。左右是要做一场戏的,今日他来挡陆定年,给主人和齐俨然拒绝的借口,再合适不过了。 方汶退出去,沈归海沉吟道:“齐家主,定年的提议,其实可以考虑考虑。” 齐俨然笑着摇头:“我觉得,沈家主那话很有些道理。还是别祸害我们双方的百姓了。” 沈归海皱眉,陆定年看了沈归海一眼,道:“齐家主......” 齐俨然两手交叉道:“陆将军和沈家主都别再劝了,这剿匪也不是我缴,那是宁杰的事,就算真要缴,我也得回去跟他商量商量再答复沈家主。” 陆定年皱眉:“齐家主,您贵为家主,做什么事怎么还需要和属下商量?” 齐俨然神色一冷道:“陆将军,我们齐家怎么做事,不需要听你的吧?” 陆定年脸色变了变,还待说什么,沈归海已然道:“定年,齐家主既然不同意,那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陆定年沉默片刻,怕自己再坚持,会引起家主不必要的警觉,只得妥协道:“是。” 齐俨然冷眼看着沈归海,心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沈归海你就装吧,知道我也不乐意剿匪,你就拿我唐塞陆定年是吧?! 以前跟我装,现在跟你们自己人装,你累不累啊! 唉,沈家真不是人待的,幸亏他的阿忻当初就跟他走了,不然他真是要担心死了! 这之后,齐沈二人又聊了些通商的政策,渐渐便没什么可聊的了。 “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 齐俨然看了看手里的空杯子,道:“我先去看看我家那帮人研究的怎么样了,沈家主,待会会议室见吧。” “好,齐家主先请,我跟定年还有几句话,过会儿就过去。” 沈归海起身将齐俨然送到门口。 齐俨然一出门,就看到跪着的方汶,突然就有点心虚,他叫方汶来,只是不想单独跟沈归海聊天,却没想到这汶大人当真是胆大,竟然直接就挡了陆定年的话,以沈大变态的脾气,肯定要做做样子,给陆定年出口气的,估计他刚才拦也是白拦...... 沈归海让管家送齐俨然去齐家的休息室,转身便沉着脸对方汶道:“滚进来。” “是。”方汶进屋跪下,还没说话,就被沈归海砸了一个茶杯到身前。大概是地毯足够软,那茶杯竟然没摔碎,咕噜噜的滚开了。 茶杯虽然没碎,方汶却还是吓了一跳的样子,连忙伏身:“主人......” 沈归海冷哼道:“你这奴才!谁让你多嘴的!” 方汶:“主人,方汶只是想起来您说过的话.......” “我的话?!!” 沈归海怒到:“我说过的话多了,就你一个人记得?!今日这是什么场合?你怎么敢随便插嘴? 你知道不知道齐沈边境现在有多乱?这些土匪牵扯了陆将军多少精力?不知道什么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吗?!” 方汶被沈归海劈头盖脸的骂的不敢起身,叩首道:“主人,是方汶失了分寸,请主人责罚。” “责罚?” 沈归海深吸一口气,冷然道:“今日齐家主拿着一座城来说是他们齐家的,明日就可能再说土匪占了他们齐家的地盘,也要我们归还。方汶,你觉得,怎么罚你才合适?” 方汶身体僵了僵,往前爬了一步,抓住沈归海的裤脚,似乎是吓坏了:“主人,方汶错了,方汶只是看您不说话,以为您不方便说......” 陆定年黑着脸冷笑道:“汶大人,家主只是在给定年留时间,好劝那齐家主同意合作剿匪。汶大人是觉得定年就记不得家主曾经说过的话吗?” 沈归海沉着脸道:“我和陆将军商量好的事,让你一句话就给搅合了。汶大人,你本事大了啊!” 方汶失措的看向沈归海,后悔道:“对不起主人,是方汶自以为是了,给您惹麻烦了。您罚方汶吧,怎么罚都好,只要您消气。” 沈归海垂眼看了方汶一会,说道:“不罚你,你以后只怕会越来越不知进退.........” 他顿了顿,看到方汶脸上的惶恐,方道:“汶大人既然记性这么好,明天你就跟着我,我到哪你到哪,好好听着我说的话。晚宴前,把我白天说过的话背一背,错一个字罚一鞭。” 说到这里,他刻意加重了语气道:“不是戒鞭,用刑鞭。” 方汶的呼吸明显一窒,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沈归海:“主人,那是刑鞭.......?!” 陆定年恨这方汶坏他好事,一直冷眼看着,此时见这方汶终于是变了颜色,心里这才舒服些,便冷嘲热讽的道:“家主,刑鞭,恐怕要把人打坏的。” “怕什么,汶大人记性好,错不了几个字。” 他勾起方汶的下颌,慢慢说道:“明晚的宴会你不出席可不好,汶大人尽量少错些吧。” 沈归海的手指冰凉,方汶背对着陆定年,柔顺着眉眼,有些担心的抬起目光,生怕主人后悔。 似是终于承受不住沈归海冰冷的凝视,方汶身体渐渐开始颤抖,认命般的说道:“主人,方汶认罚。” 早就计划好的,主人! 沈归海似乎连看都懒得看他了,冷哼着将手拿开。沉声道:“你下去吧。” 方汶俯身片刻,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默默扣了个首,弯腰退了出去。 沈归海这才敛了情绪看向陆定年:“齐家这次过来明摆着是要借机发难的,那个七青城的归属我不可能妥协,否则后患无穷。你那边,要做好准备,齐家这次回去,恐怕边境就更不安稳了。” “是。” 陆定年躬身:“家主放心,有定年在,齐家也好,万家也罢,谁也占不到便宜。” 沈归海点了点头,缓缓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