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进了房间，夏侯靘把他扔在床上，本想一走了之。还是一心软，帮他把牛仔裤和鞋脱了，给他盖好被子。 看到书桌上的电脑和资料，他在进出口外贸公司上班！那那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不对？他应该还没毕业才对？ 床上熟睡的蔡泽语，还是那张动不动就‘扮演’无辜的脸。 在电梯里看见他，肩宽腰细腿长，整个人标直了昂扬向上，劲瘦挺拔。刚才给他脱衣服时，身上的肌肉随着扭转的动作拉出微妙的曲线。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当业务员都没把他晒黑！ 想起他给客户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样子，突然有些心酸，不自觉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 喝了酒，他整个脸都发烫，夏侯靘轻轻对他说：“这些年，你都干些什么？” 蔡泽语嘟囔着，不耐烦的蹙着眉，轻晃了晃头躲着夏侯靘的手。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转身蜷成一团。 醒来时快中午了，客户今天去了香港，蔡泽语又摊回床上。 宿醉以后不仅头疼，大脑还反应迟钝。蔡泽语在想自己怎么到的床上，谁给他脱的裤子，可惜都是徒劳，最后结论:这里的服务生素质真高！ 想起昨天在电梯里见到的夏侯靘，他终于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衫告别了白衬衫，还是轮廓分明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些凌厉。 他应该和晓峰在一起了吧？进电梯时，晓峰好像挽着他胳膊，或者牵着手？ 心抽着痛。 蔡泽语坐起来，吃饭吧！何苦在这儿缅怀过去徒伤悲。 在房间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泡面，明明记得买了的？！ 正纳闷，门铃响起，蔡泽语打开门，服务员面带微笑递给他一袋泡面：“你好，先生，这是夏总让我转交给你的！” “哦！谢谢！”蔡泽语这才想起，昨天着急见客户，把泡面塞到了夏侯靘手里。耳朵瞬间发烫，真丢人！ 蔡泽语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已经转身的服务员:“靓女！” 小姐姐回头，依然挂着礼貌的微笑：“你好，有什么帮到你吗？” “我想问一下，你说的那个夏总是不是夏侯靘？他是你们这儿的…….” “是的先生，夏总，就是夏侯靘，他是我们酒店的副总经理！”小姐姐声音甜美。 蔡泽语回到房间，记起石啸海在澳门开酒店的事。再一次感叹，世界真小！ 吃了三桶泡面，蔡泽语倦意袭来，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头也没那么疼了，蔡泽语决定出去走走逛逛。 回房间时已经快六点，蔡泽语饥肠辘辘，烧上水泡了三桶泡面。 等待泡面的时间最煎熬，蔡泽语打开电视，才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 房间里的座机响了，是酒店总台。被告知今晚住宿的所有客人，都可以免费享受酒店的自助餐服务，问蔡泽语参不参加？酒店在统计人数，六点半开始。 看着快泡好的面，蔡泽语忍痛拒绝了——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是蔡泽语的宗旨。 刚吃一口泡面，门铃响起，门口站着的不是微笑小姐姐，是冷面大哥哥。 “为什么不去自助餐？”夏侯靘看着他眼睛直接问。 “我，我吃过了！刚才去外面吃了！” 夏侯靘看着他不自觉的左手背后，脚尖时而踮起，撒个慌全身都在往外泄露信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虚。 没问他是否同意，夏侯靘直接进屋，浓浓的的泡面味道扑鼻而来。 像上供一样，茶几上一字排开三桶泡面，整整齐齐，有一捅还插着叉子，冒着热气。 夏侯靘转身看着蔡泽语，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脸，红的都蔓延到了脖子，囧的结结巴巴：“我……我刚泡好……又，又不早点说。” “不打搅你用餐！”夏侯靘说完转身离去。 “莫名其妙！这么大的老总一天天这么闲。”蔡泽语嘀咕的坐下来继续吃面。 刚吃完一捅，门铃又响起，蔡泽语打开门，门外站着微笑小姐姐，手里捧着托盘，托盘里有排骨，鸡腿，一小盒水果切，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 “今天是华人传统的除夕，酒店给入住酒店的客户准备了……” “谢谢！”小姐姐还没说完，蔡泽语迫不及待的接了过去。 夏侯靘在监控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看到了蔡泽语有些仓促的接过托盘，微蹙着眉。 送餐的小姐姐敲开了总经理的门。 “夏总，餐已经送给蔡先生了。” “好。”小姐姐正准备出去，“他有拒绝吗？”夏侯靘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屏幕停留在蔡泽语接托盘的画面，补充道。 “呃，蔡先生没有拒绝！我话都没说完，他就端走了……他，他好像怕我后悔似的，抢走的……” 小姐姐说完怯生生的看了眼夏侯靘，不知道这样说，夏总会不会不高兴？！ 好像看到夏总有轻微勾唇？他笑了？不可能！夏总千年冰山脸，在这里工作的人都知道，喜形不露色，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可能自己太害怕了，产生幻觉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语气并没参杂太多情绪，小姐姐只是感觉夏总今天说话声音，没有平时那么冷，好像？有了点温度？ 夏侯靘看着电脑屏幕，嘴角轻勾，脑子里是蔡泽语抓着油腻腻的鸡腿，啃一大口鸡腿，再塞一口面的场景。 小姐姐走出办公室，碰到正来找夏侯靘的晓峰。 “石少，除夕快乐！” 晓峰看着一个普通服务员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正奇怪，听到她打招呼，就顺便问了一下，她来这里干嘛。 听小姐姐说完了前后始末，晓峰的脸越来越沉，甚至眼神都变得阴暗起来。 小姐姐离开，边走边想，今天是怎么了？夏总好像笑了，平时温润的石少却好像变反派了。 石少从来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对谁都彬彬有礼，虽然是酒店的小开，但是从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刚才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哥～今天除夕，你还工作？”进到办公室，晓峰脸上又挂着温和的笑容。 “嗯！怎么？除夕有什么不同吗？”夏侯靘点了一下鼠标，把画面切换到关机屏幕。 “一会儿我们去天台看烟花？！” “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晓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本来只是试探的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了，虽然犹豫了那么一下下。 晓峰退出办公室，夏侯靘拿起内线电话，给蔡泽语住的那个楼层打了个电话:“放新年烟花前五分钟，提醒蔡先生，同样也是酒店行为。” 大年初一，这里各个企业主都有上头柱香的说法。今年石啸海留夏侯靘在澳门，就是为了替他去上香。 昨晚看完烟花，睡了三个小时就去排队上香，人头攒动，有些老板一过凌晨就守候在哪里。超级富豪们常年供着寺庙不菲的香油钱，自然不需要排队，像石啸海这样规模的企业，在澳门多不胜举，自然需要排队才能有资格。 上完香回来快七点，夏侯靘在酒店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带着一脸阳光和门口的保安招呼。保安似乎也和他很熟悉，两人还聊了几句。 夏侯靘从车上下来，走向保安。 “夏总，早晨！”保安一看是夏侯靘，似乎是向他走来，赶紧打招呼。 “早晨！刚才那人你认识？”夏侯靘双目炯炯有神，仿佛熬夜对他的伤害免疫。 “是酒店的客人。”真是向自己走来的，保安如实回答。 “他这么早，从哪儿回来？”夏侯靘装作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 “哦～蔡先生早上五点十分左右就出去跑步，大概就这个时间回来。”看来关系真不错，酒店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保安居然记得他姓蔡。 “跑步？”夏侯靘看着蔡泽语的背影，一件纯白的短袖连帽衫，下身一条湖蓝色的短裤，脚上穿的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仿佛装有弹簧似的，走路一踮一踮的，小腿肌肉绷的紧紧的，修长劲瘦，很有美感。钢刺般的头发还没打理，有一?倔强的翘起，随着他走路一颤一颤的。少年感十足！ “蔡先生挺得意（方言，意思是很有趣），第一天跑步回来打包了一碗白粥，跑过来问我，这里哪里有便宜的早餐，说一碗白粥就十六块人民币，别的他什么都不敢买。说我们这里这么大的包子，四块钱一个，他可以吃五六个。还向我打听哪里吃饭最便宜，没想到住这里的客人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我以为蔡先生十八九岁，出来旅游的。他差点和我急了，他说他24了，马上就大学毕业了，是出差来的，第一次出差，不知道澳门东西这么贵，被公司坑了，一天就给200的饭补，还说他很能吃，200元两顿都不够。” 保安一天的工作就是站在门口，无所事事，难得有人和他聊天，而且还是夏总，他竟滔滔不绝起来。 夏侯靘查过他的入住记录，是和酒店有合作的公司，对公账户，的确不是私人入住登记。 看到夏侯靘瞥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可能说的太多。酒店员工背后议论客人是大忌，惶恐的收了声。 “刚才他又找你聊什么？”蔡泽语已经转弯，应该进了电梯，夏侯靘还是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问道。 “没，没什么！昨天不是我当班，我就是好奇问了他一下，有没有找到吃饭便宜的地方，他说我给他推荐的盒饭的地方太贵了，五六十一盒没肉，还吃不饱。他去超市买了十桶泡面，还是买一送一的，说咱们酒店昨晚免费送肉，还说酒店老板是不是…….人傻钱多…….夏总这是他原话，我没有添油加醋。” “我知道。还说什么了？”夏侯靘心里发笑，脸上依然紧绷。 你知道？你知道还问我？ 保安蒙了，结结巴巴的说:“还说…….还说这个鬼地方，一天也不想多待，等客户搞定了，赶紧回去吃顿饱饭，要不，瘦了，女朋友该不喜欢了。” “女朋友？！”夏侯靘提高了音量，眯起了眼，吓的保安大叔一惊： “是…….蔡先生是这么说的，原话，我说的是原话。” “好！记住，别人问起客人的情况，一个字也不能说。”夏侯靘说完找垃圾桶灭掉烟头，走进酒店大堂。 蔡泽语的饭量和睡眠，夏侯靘是太清楚不过的。 有那么一次难得的细声细语温柔，居然是因为两顿没吃饭饿的，当时看到他最爱的巧克力，立刻两眼冒青光，差点把包装纸都吃下去。 而他如果不用上班，能断断续续睡一天，一但睡着，任人宰割都不为过。现在居然每天五点多就起床跑步？！ 夏侯靘在电梯里走了神，不知不觉上到蔡泽语住的楼层。 鬼使神差的向蔡泽语住的房间走去，房间门没关上，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夏侯靘正准备进去，从里面传来蔡泽语打电话的声音： “刚洗完澡……新年快乐，那必须的……身体不好怎么应付男朋友……华哥，我现在…….” 后面的话，夏侯靘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华哥”两个字让他怔在了那里。 一定是李华！那一沓资料浮现在脑海，录取通知书，学校简介，居然还有两个人的体检报告，而且是专门体检那个方面。 蔡泽语当时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事？！ “夏总，早晨！”楼层服务员从一间退房的房间出来，看到夏侯靘从走廊那头走向电梯，对她的早安问候置若罔闻，一脸的冷漠，似乎还带着些怒气。 服务员看向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夏总怎么从哪里走出来，还这么生气？服务员一脸迷茫。 蔡泽语挂完电话，才看见门没关好，起身把门关上。刚才刚接过酒店送来的早餐，正好电话响起，忙着接电话，门都忘了关。 看着送来的早餐，蔡泽语大快朵颐，心想，夏侯靘这么对客户，石啸海知道不？白果粥，油条，三明治，包子，煎鸡蛋，还有杯热巧克力……. 快到中午，蔡泽语心想不知道中午会不会也有免费餐呢，为了肚子，蔡泽语厚着脸皮到楼层吧台，得到的答复是暂时没接到通知。 回到房间，看到还剩四桶，中午吃了，晚上就不够了，万一晚上他们也没接到通知呢，蔡泽语决定出去’采购’一番。 买完泡面，一进电梯，真是冤家路窄，夏侯靘和晓峰也在电梯里，还有几个刚入住的外国友人，唧唧哇哇的小声聊着天。 蔡泽语对着晓峰尴尬的说了声“你们好！”转过身，对着电梯门。 他们两个是挽着胳膊的吧？挨的那么近…… “语哥，你这么喜欢吃泡面？”晓峰的声音。 “嗯！”蔡泽语回头尴尬的应了一声。 “没抢到打折的吧？买这么少！”蔡泽语似乎产生了错觉，感觉夏侯靘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嗯，去晚了，只剩四桶。”蔡泽语依旧老实回答。 刚才回头时，正好看到晓峰的手，很自然的搭在夏侯靘手臂上，夏侯靘似乎为了迁就他，一直抬着手臂。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不是滋味。 夏侯靘听完他的话，心里一阵抽搐，蔡泽语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又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Hi.boy！ Do you speak English？”（你会说英语吗？） “Me? Ye！ What I do for you? However， I am also here to py， not familiar with the pce。”（可以，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不过，我也是过来玩的，对这里也不熟悉。） “No， no， no. We，d like to invite you to our party tonight， ok?”（不，我们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聚会，可以吗？） “Why?”（为什么？） “My friend likes you and says you are very handsome Today is her birthday.”（我闺蜜觉得你很帅，想和你交个朋友，今天是她生日。） “Thank you， ok！ It，s a great pleasure！”（谢谢，非常荣幸。） 夏侯靘还在走神，蔡泽语和那几个友人，聊了起来，随后看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等他们出了电梯，晓峰问夏侯靘:“他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浪的没边。”夏侯靘说着放下手臂，晓峰的手自然滑落。 电梯到了顶层，还需要上一层楼梯才到夏侯靘的房间。 晓峰慢吞吞的跟夏侯靘在后面，琢磨刚才夏侯靘那句话的意思。 本来今天就应该回去，他说还有事情处理，再等两天。一句“浪的没边。”里面明显包含着不满的情绪。只有在乎才会不满。 刚才挽他的胳膊，他不仅没放开，还故意抬起手臂配合，他是做给蔡泽语看。他还没对蔡泽语死心！！！ 晓峰不得不承认，蔡泽语用英语和那几个外国人交流的时候，很养眼！不止夏侯靘，他自己的眼光都像被吸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