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炸裂和冷漠

    霖渠复出以来首次在镜头前说话，的第一期的直播播放量爆炸，甚至引起网络瘫痪。

    经过后期的录播也以此为卖点，连霖渠在女孩耳边的私语也被特意放大，字幕着重标出。他一句“加油，有机会合作”似乎比任何情话都更煽情，莫名其妙引来一批少女心的尖叫。

    还有关于“坚持”的内容连夜被人转载千万次，引起广泛讨论。然而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大家并没有忘记他的罪孽深重。

    有人说：人家稍微温柔一点就犯浑，有没有点底线？

    有人说：之前节目上还对七八年的老粉冷漠地要死，被人爆出来就开始卖人设是吧。

    有人说：你们都觉得他说得对？不会吧不会吧，他自作清高看不起谁呢，这段话满满的优越感和说教意味，太装逼了，他怎么不去反思反思自己是怎么烂掉的？滥交性骚扰！

    次日晚上初赛选拔继续，录制中主持人一直撺掇霖渠说话，但霖渠状态不行了，中午他们还去拍片、采访，没有休息好，连续的通宵让他吃不消了。

    这次的录制时间比昨天还长，结束时霖渠都快累死了，连萧楚炎也哈欠不断，饿得肠子拧成麻花。

    外面天已大亮，正是早高峰，霖渠一上车就躺下，萧楚炎吃过杨平买得早点，两人赶回酒店睡觉。今天晚上还有演出，下午就得过去彩排。

    晚会场馆外，安保媒体簇拥，粉丝成群结队。递到的明星都要下车从专门隔离出来的通道进入，顺便对媒体来个亮相，和粉丝来个互动。

    萧楚炎和霖渠就免了，他们坐着低调的大众商务车，下车前还专门全副武装，带上口罩帽子墨镜。却不知道，场馆外有一群人送他们刚到就注意到了。两人一下车就更加确信不疑，霖渠的190的身高和标志性黑长卷绝不会弄错。

    “霖渠，这是送你的礼物。”

    递到身前是包装好的棒状物，霖渠不接，目视前方脚步不停。

    “霖渠，我也有礼物……”

    “霖渠，送你的围巾……”

    “霖渠……”

    粉丝争先恐后，围栏外的一个女孩似乎是粉丝头头，她把满满一纸袋的信封递过来：“霖渠，这是粉丝给你的信，你上节目多说话多笑笑吧，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

    “你拿着吧。”

    “加油，我们理解你，会一直支持你的，霖渠……”

    霖渠皱紧眉加快脚步，萧楚炎上前接过那些信和礼物：“谢谢，我会给他的。”

    萧楚炎停下来收礼签名，和粉丝拍照，霖渠头也不回已经走到场馆门口，粉丝没有去缠他，和“宵夜”混在一起都热情的围着萧楚炎。

    突然一声尖叫，好几个姑娘被人推得趴在栏杆上。

    “怎么了！”

    人群骚动起来，使劲往里推挤，围栏被破开一个口子。随着一阵尖叫，有人摔向红毯，被压在最下面的正是那个万物粉头头。

    “到底怎么回事，别推啊！”

    外面的粉丝都疯狂起来，拼命往里挤，保安跑向他们，而萧楚炎身后引发这场骚乱的几个偶像已经一溜烟跑进场馆。

    “你们踩到她了！”萧楚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大叫着推开乱做一团的人群。被一起推进来的粉丝和他一起护住摔倒的人——他们突然遭受踩踏，趴在地上都还没起来。

    很快安保队伍拿着护盾过来维持秩序。他们把萧楚炎隔开，粗暴地将素人往外赶，并且硬强硬地抓住难以站立的女孩直接往外拖，萧楚炎冲上去大叫：“你做什么，没看到她受伤了吗，放开她！”

    保安根本不管，仍旧拉着女孩粗暴拖行，萧楚炎出离愤怒地推了他一把：“她脚上有伤！让她自己走，让他们都自己走，他们会自己走的！”

    “人都出去，口子要赶快关上！”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这里先关上，他们从入口走，有问题我来负责！”

    他震耳发聩的声音让乱糟糟的粉丝群体逐渐安静下来，他们不再推挤，保安也就放松了力量，有粉丝开始自发地往后腿。萧楚炎过去搀扶地上的粉丝保安也没有阻拦。

    霖渠还在入口处站着，他想让霖渠帮忙，就冲他招手。霖渠冷冷看着这边，转头走了。

    萧楚炎：“……”

    他组织粉丝全部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被压在最下面的女孩非常狼狈，身上都是灰，一只脚已经不能落地，她脸色苍白，被萧楚炎小心地扶着，歉意地说：“我没事，萧萧你进去吧。”

    萧楚炎说：“对不起，霖渠他，他……”

    姑娘很温柔：“我知道，没关系我们都理解。麻烦你把礼物给他，告诉他粉丝永远爱他，让他不要害怕，一定要加油啊！”

    萧楚炎低下头，鼻头一酸几乎要流泪。

    ＊

    六人的化妆间，霖渠趴在左侧最靠里的桌子上。除了他这里还有一男一女，都坐霖渠对面在聊天，男的还吃米线。这两人都是演员，他们看到萧楚炎亲切地打招呼。

    霖渠趴着一动不动，萧楚炎和杨平把三个大袋子放在桌上，这些都是刚才粉丝送的礼物，他戳霖渠：“你还好吗？”

    霖渠抬头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摇摇头又趴回去。对面两人瞬间安静下来，从镜子里看着他们，男演员连米线都不吃了。萧楚炎无奈地转头：“别这样啊，你们继续啊，别看我们。”

    “哈哈哈……”两人继续聊。

    杨平问：“先彩排吗？导演说到了可以过去。”

    萧楚炎压低声音：“等一下，我和他聊一下。”

    拉开霖渠旁边的椅子落座，从袋子里翻出粉丝的信放在追上推给他：“要不要？”

    霖渠看都不看，把头转到一边。

    萧楚炎说：“为什么不理他们，不要这么冷漠嘛，给你信的那个姑娘被人踩伤了，我看她很痛，可能是骨折。她痛得掉眼泪还让我转告你，他们理解你永远爱你，让你加油呢。”

    “……”

    “啪”“啪”。

    萧楚炎和杨平一人一瓶奶茶打开，“呼噜呼噜”喝起来，萧楚炎咀嚼着里面的固体物自言自语：“这是哪家的，粉丝也太贴心，比我还了解他的口味啊，啊……好好喝啊……”

    “吾嗯……”杨平咬着吸管表示赞同。

    霖渠抬起头来看他们。

    萧楚炎：“……”

    杨平：“……”

    萧楚炎说：“怎么了，你不是不要吗？”

    霖渠默默抬起手肘，把信压在手臂下面环抱住。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喧闹，紧接着门开，萧楚炎转头一惊，居然是张轩逸！

    张轩逸被五六个人前拥后簇进入化妆间，径直朝他们走来，萧楚炎起身问好，张轩逸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示意他不用客气：“好巧啊，我刚彩排完，之前那个化妆间空调坏了所以换一间。”

    萧楚炎尴尬地点头，心想这天气开什么空调，而且张天王这种超一线要换也是从专属化妆间换到另一个专属化妆间，否则就是活动方失职，怎么可能跟这么多人挤？

    旁边的霖渠又把头转到另一边趴下了，明显对张轩逸有隔阂。萧楚炎无奈地抓着他的马尾晃：“想吃什么，给你买去，得吃点东西啊，一会儿表演该撑不住了。”

    张轩逸关心地问：“怎么了，午饭没吃？”

    “是啊，就吃了两口，胃不舒服，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正说着霖渠狠狠甩了下头，看着从自己手中脱落的小辫子萧楚炎撇撇嘴，心想干嘛闹脾气，我总不能跟你一样也给大佬冷脸吧！我没那个芝格！

    两人就霖渠的病情和最近的通告活动聊起来，张轩逸起身走到霖渠身后试图搭话，没得到回应也不走，而是把手臂搭在霖渠的椅背上和萧楚炎继续聊：“也来找我了，节目很好，要不是公司那事走不开我就接了。”

    “是上次那事吗，还没解决好？听说你最近都不接活儿了。”

    张轩逸雅致英俊，挑着眉富有深意地说：“没错，事情很难处理，不过快了，我下周得去你们宏大登门拜访，希望得到萧总的一臂之力，就拭目以待吧。”

    萧楚炎呵呵笑，不知道他公司的事跟他们有毛关系，不过没问下去。他没兴趣，而且要彩排去了。

    彩排完他扶霖渠回化妆间，半路霖渠停下来难受地靠在走廊墙上，似乎走不动了，萧楚炎看四周没人，担忧地抱抱他，给他擦额角的汗：“很疼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霖渠捂着胃摇头，气喘不匀地闭上眼：“给我颗药……”

    萧楚炎瞬间哑口无言。霖渠这几天都准时吃胃药，但不管用，他要的是止疼片。今早录制结束吃过，下午睡醒说胃疼也给他吃了。

    之前体检医生就说过，他曾长期大量摄入止痛药物，对胃粘膜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严厉警告霖渠不许再吃。但塔伦一走工作纷至沓来，他胃病常犯，萧楚炎看得心疼拗不过他。

    结果从一开始的吃一片管一天，到现在吃一片管20分钟……

    听到霖渠的要求，萧楚炎心里发凉，后怕到手抖。他意识到霖渠这是在滥用药物重蹈覆辙，而他竟然纵容……

    霖渠倒在舞台上的画面一闪而过，萧楚炎冷汗都下来了，他劝说：“你空腹不能吃止疼片，先回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霖渠脸色苍白，虚弱地呢喃：“我不去，我要回家……”

    “你说什么呢……”

    台下有多萎，台上就有多炸裂。

    鼓手被安排在舞台中央，和主唱一人一个小舞台。Solo时灯光打满，霖渠眼睛上蒙着布条，发泄般无所顾忌地狂抡鼓棒，各种加花，双踩滚奏的速度已经超出常人的想象，台下惊叫不断，气氛被炒到最高点。

    这样的表演给人带来的震撼是之前几个踩着小步甜腻腻唱小情歌所不能比拟的。

    而且这整个演出霖渠都是盲打，蒙眼是彩排的时候他自己提出来的，因为状态不好，不想表演受到影响，所有不看镜头和观众。

    随着击打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忽然两手一抛，鼓棒高高飞向空中，几乎要砸到上面的大灯。

    大屏幕上，鼓手骨骼立体，面容深邃，黑色布条下的鼻梁和嘴唇镀着一层性感的光亮。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鼓棒在灯光下旋转，霖渠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听。他举起手臂，摊开手掌，似乎在等着“武器”落回手中。这一刻，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翻飞的鼓棒精准地落下，被他稳稳抓住。这一刻，惊天动地的尖叫掀翻屋顶。

    萧楚炎听到台下的动静骄傲地勾起嘴。他转回来面对镜头大喊：“Now！It’s　　my　　turn！”。

    台下尖叫欢呼掌声不断，后排万物粉丝的应援牌和荧光棒摇得跟抽了一样，有人吼破了嗓子尖叫“霖渠——！”

    主持人上台来，萧楚炎将霖渠拉起，两人走到舞台中间和主持人互动。霖渠呼吸沉重，汗出得有点多，看起来很累，眼神都无法聚焦了，底下导演举着手牌让主持人赶快说退场词。

    在惊天动地的掌声中，两人转身下台。萧楚炎摘下耳返，跨下最后一阶台阶，转头笑着：“听到他们在叫你了吗……”

    话没能说完，他眼缓缓睁大，看着霖渠如断线的风筝般往下滑落，身后传来杨平的惊叫，接着一切都变成忙音，时间在这一刻拉长。

    他张开手臂将霖渠拥入怀中，温暖的手掌摸到他的后腰，一片湿冷。这一刻，霖渠失去意识的面容刻进眼中，写满痛楚。

    霖渠在演出后因胃出血暂时性休克，被紧急送医救治。

    这一天的晚会直播，万物揭起的表演引起巨大轰动，霖渠打鼓直拍播放量再创新高。

    “炸了炸了炸了！给我看跪了！”

    “蒙眼接鼓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谁能告诉我！”

    “我不管，帅死人了！麻烦下次把鼓手摆到最前面！”

    这一天，万物揭起三专开始宣传，在直播热度的带领下引发期待。

    这一天，舆论欣欣向荣之时，红毯上的事故也被媒体爆料大肆炒作。一边是霖渠技术高超炸裂至极的演出，另一边是他对粉丝的抵触和冷漠——

    “这做派太大了吧，看都不看直接黑脸，他的粉丝很克制很有秩序了，他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吗？”

    “那女生好可怜了，萧楚炎还叫他，结果转头就走，正常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技术不用说，但人品就这样，都心知肚明，这有什么可讨论的。”

    “他根本不在乎粉丝，这种人粉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