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都诞生在历史的角落里

    “妈呀——”

    凄厉的惨叫，震碎了乡村的夜晚，也驱散掉了扰民的淫声浪语。

    胡红霞，周宇彬，骆小雨；在这间普通的民房里，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怖。

    其实民房的房屋结构很简单，打开正门进去就是厨房和灶台，然后东西分成两间房。东屋比较大，有炕的。炕前是一个组合柜连体梳妆台，带着大镜子那种。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没有开灯，但是有农村生活经验的胡红霞知道这种房间的构造，进门就找到开关开了灯，房间变亮了，五秒后他们就一起惨叫。

    卢慕穆并没有做什么丑事，身边也没有狂徒或者奸夫；他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化妆呢。

    当然除了周宇彬，胡红霞和骆小雨见到卢慕穆对镜化妆捯饬自己，并不至于吓得尖叫；但是就是因为她俩太懂卢慕穆的化妆流派了，所以才尖叫。

    首先，卢慕穆倒是脱光了原本的衣服；但是现在他身上缠着的是一片杏黄色的被罩，被子被撕烂了，丢在炕上呢。他缠身的方式就是很东南亚那种僧侣挂，但是他很节省，或者说用料节省，也有可能是被罩不够用，所以屁股是开着的，很丁字裤的把两块大白屁股明晃晃地露着呢。上身因为是斜挎式，所以可以看到他半片胸，他有点胖，所以C罩杯是有的，比骆小雨都大。

    其次，他完全没有用自己的化妆品！！！而是用着梳妆台上那些一看就是农村传销杂牌子的东西。骆小雨看到他在用手，而不是化妆棉或者粉刷，从一个叫“曼丽缇莱”的粉盒丽扣下来的粉块，在刮自己的脸——但是实际上他还是有手法的，与其说是在扑粉不如说是在给自己的脸上画符。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画成……介乎与日本艺妓和非洲食人族战舞妆之间的一个情况。

    再次，他的左耳上，挂了一个超级粗大的耳环，黑漆漆的巨油腻的感觉；然后梳妆台上开着一个麦乳精盒子，那个耳环应该就是盒子里拿出来的。但是这个耳环才是要周宇彬惨叫的原因，这个耳环有性别歧视，男子才能戴；而且失传很久，五级以上金刚力士尤其是男的都学习过历史材料，有任务寻找它；周宇彬眼神本来就好使，知道这是啥，他有预感：搞不好现在挂在卢慕穆耳朵上的就是真品！所以周宇彬也嚎出声。

    “我没有夺他的舍哦，是他自己把身体献给我，允许我随意使用的。”卢慕穆揉完脸上的粉，指着了一下自己，然后慢悠悠地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肉身了，所以刚才我在检查他许愿的时候说过的话。嗯，你们应该也听见了吧，他说了，他的身体是我的，我可以随便进入，随便用的。”

    周宇彬握紧拳头，但是他知道打不过的，谨慎地说：“请问上神，卢队长呢？”

    “他啊，在一个非常欢喜的地方，开心的不要不要的呢。本座有一个问题哦，你们现在的教导菩萨或者罗汉是谁。他有明王印在身，但是意志和开慧不如一般比丘。所以他怎么当上明王的？”

    卢慕穆说着，从麦乳精盒子里拿出一根烂电线一样的东西揉了起来。

    “启禀菩萨……施教菩萨普贤菩萨，护法教导是军荼利明王龙三世太子。韦陀使者是大威德明王。梵天使者是广目天王。”胡红霞明白了什么，立刻汇报。

    “呵呵。内娱完蛋了。这些阿猫阿狗都上台了是吗？地藏菩萨现在在干嘛？”

    “嗯，地藏菩萨家庭条件不好，孩子多，现在主要是照顾家庭和育儿吧。”胡红霞也没有说假话。

    “不要告诉我，他真娶了罗刹鬼母那个……叫什么我忘了，总之很矮很丑那个贱人？”

    “卢队长安全么？您什么时候把他的肉身还给他？”周宇彬比较能抓住重点。

    “放肆！”卢穆穆怒目圆睁地转身，瞄着周宇彬，阴暗地说：“他自己把肉身献给我用的，轮到你这种丑人说三道四？”

    然而周宇彬皱起眉头，开腔对喷了：“你装什么装？你又是什么妖怪？你的征用途径是非法的，就算打官司我也不怕你。我给你十秒钟，离开卢队长的身体，否则我就会对你执法！”

    “好么——你来呀，来执法呀！”

    卢穆慕竟然对着周宇彬敞开双臂，分开腿，摆出一个极其邀请的样子。

    胡红霞挡在周宇彬面前，客气地说：“那个，菩萨，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事的方法不一样了。这个，请问您用了卢慕穆的身体，打算干嘛呢？您自己的身子呢？”

    “我妈给我生的身子不好用呗，营养不良，没发育好。他应该在三十岁之前，吸满一千个男人的精气，才能承受我顺利转世融合。结果，远远不够好么！那种贫弱的肉身，我要是强行融合，我会和肉身一起寂灭崩毁的。还好，本座老谋深算，早有准备！呵呵，不过，这个肉身也不争气，这么多年也就吸了三百多个男子的精气，质量都还不太行。我将就用一下，解决一些问题了，勉强够了。好了，本座现在命令你们，去给我抓八百个精壮男子来，最好是处男，本座在天亮前吸干吃净，回复法力，然后呢，我带你们去征服世界。那个川普太烦人了，我去灭了他。”

    卢慕穆一板一眼的说着，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或者，菩萨呀……”胡红霞拿出她的手机，柔媚地笑道：“我给您介绍一款手游，您先玩着，我去把别的菩萨叫来，要他们招待您。菩萨我和你说，这个手游可好玩了，你看到这个红色的宝石没，唉，只要这样划下来……”

    胡红霞真的是非常有经验的降魔战士，她知道对付很多刚刚来到新世界或者人间的妖魔神怪，哄骗要比吵架和硬杠有用。而且电子游戏什么的作为诱敌法器，胜率很高的，很多灭世妖魔刚一来到世间，就被网游什么的俘虏了，玩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要他们一直沉迷在游戏里，正义的阵营就不战而胜，就算给他们搭一个服务器什么的也不贵，战争的关键从来都是性价比。

    “哦。”卢穆慕对着胡红霞的手机开始眨眼睛，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变化了。

    “这个男的好，我要他。你把他洗干净了给我送过来！”

    随着卢慕穆的话音，胡红霞的手机里出现了她老公的照片——她自己发的朋友圈照片，老公在河边公园玩单杠。

    好了，胡红霞也不打算忍了。

    反正她已经站在卢慕穆面前，她抬起左手，房间亮如白昼，划出观音伏魔手，对着卢慕穆的天灵盖就拍了下来——她这是要把寄生在卢慕穆身体里的恶灵驱走。

    胡红霞的手掌拍到卢慕穆脑门的前一秒，她突然僵住了，双眼流下两道清泉；奇怪的嘎吱嘎吱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胡红霞身上的服装和首饰都碎裂坠地，瞬间遁为粉尘，她的身体变大了，而且变成了一尊黄铜雕像。金刚力士们被封印熄火后，都是可以变成雕像的；但是大多情况是变成穿着原本衣物的人类雕像。但是胡红霞变成的是她的法身造像，是的，那种带着39D大奶子八只手的伏魔度母像，而且接近两米五，背后的法轮已经戳破了屋顶。

    周宇彬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扯着骆小雨的手，后撤跳回了厨房，然后又滚到了门外。

    准七级金刚力士职称是降龙罗汉因为会使用EXCEL会做PPT英语还过了六级甚至还会用pyhon作后台数据所以综合实力比古代的济公只高不低的周宇彬，已经感应到，屋里的怪物，自己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所以他第一时间的决断就是掩护骆小雨逃跑。

    他出门就踩着篱笆，想要拽着骆小雨再沿着别人家的房顶逃向安全的地方。

    可是刚一起跳，一股尸体的恶臭就从头顶汹涌而来，几道阴影已经笼罩了四面八方；骆小雨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金刚力士，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拔出金刚火焰匕首，和周宇彬背靠背，望向天顶四面缓缓飘落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个……

    一般这种东西被定义为尸鬼。而且还是最令人讨厌的婚服流骷髅新娘。

    冰冷的月光下，九个穿着不知道啥设计思路的长袍大袖，但是系着还在渗着血滴的喜带；虽然面容早就腐烂成了枯骨，但是发饰整齐保持着新娘仪态的尸鬼，五个漂浮在半空，四个伫立在屋顶；用骷髅死尸那种看起来非常嘲讽而又空洞的表情盯着周宇彬和骆小雨。

    一般死尸冤魂，只要被永断妙见的法眼瞄一下就会吓跑的；但是这九个尸鬼，架势就那么的无法无天而又温柔娴静，根本不把周宇彬已经变成金黄的视线当回事。

    然后周宇彬和骆小雨都有手表，他们抬起手腕，发现手表上的显示器现在已经花屏。

    周宇彬觉得，打2－3个他不是没有胜算；九个的话，难度超纲了。

    “我本来应该有十个侍女的。但是有一个很有种，凭自己的意志跑掉了。现在既然有一个岗位空缺，所以我给你们俩机会，竞争下岗。你们俩跑吧，跑在后面的那个，就是我的第十个侍女。”卢慕穆在屋子里懒洋洋地说。

    骆小雨哽了一下，冷汗流下鬓角，嘤嘤地说：“算了，我本来就是卢队的侍女。菩，菩萨……您要干嘛，直接说吧。”

    “哦，你是处女么？对菩萨撒谎，会下拔舌地狱的哦。”卢慕穆阴冷的声音从小屋内飘来。

    “——是！”骆小雨咬牙切齿地回答。

    “嗯，这个婊气，倒是符合本座侍女的资格，但是本座觉得你有点胖……年纪也太老了。本座不是很想要你呢！”

    “操你妈卢慕穆，我觉得你是在装！”骆小雨火气上来了，她再次大踏步走进房间里，看到硕大的黄铜度母造像她又犹豫了，

    然而卢慕穆从化妆台上拿起一根“植村秀”眉笔，开始给自己画眼线了。

    “不要哇——”骆小雨先喊了出来。

    卢慕穆捏着眉笔，看着手指上他试过的颜色，慢悠悠地问：“怎么了？”

    “那不是眼线笔，是眉笔。然后……现在不流行画眼线了，只有小妖小怪才画眼线……

    所以面前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卢慕穆，卢慕穆不可能分不清眉笔和眼线笔。而且，致命的是，他把眉毛全都刮掉了，卢慕穆那精心护理花了巨资打造的假眉毛现在全秃了，没了。这几乎和杀了卢慕穆没差别了，就算身体里这个大神走了，卢慕穆回魂看见自己的眉毛没有了，估计直接自爆，形魂俱灭，永不超生那种。

    然而眼前的卢穆慕并没有听从骆小雨的劝告，拿着眉笔给自己抹上了很大很深的熊猫眼，然后他悠悠地说：“——你懂个屁。”

    “这是战妆……”周宇彬也回到房间里，站在骆小雨身后低声说：“好像是，那些罗刹女阿修罗夜叉什么的，寻衅滋事斗殴打架的时候，都会在脸上画这玩意。这是野蛮……古老的传统。”

    “是的。我要去打架。我需要人手，你们要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确定他们会带多少人来。”卢慕穆开始揉另外一圈熊猫眼了。

    “那个，菩萨啊，神啊……时代变了，真的。现在不是暴力战争解决粮食和女人分配问题的时代了。所以，您，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的了。别的菩萨来了，会和您沟通解释的。”周宇彬很谦和地说。

    “是啊！您是菩萨，懂道理的啊。你们不都是很会说，还出版了那么多书，号召不打架以德服人的吗？”骆小雨也搓着手，激动地问。

    “呵呵。”卢慕穆化完眼妆，把眉笔放回笔架上；他现在基本是一个战斗飞天熊猫了。

    “没错，我可能说了，可会谈心讲道理了。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在几秒钟内就把你说哭，感动到下跪。但是你们知道么，我们这些菩萨，什么时候讲的道理最触动人心最有说服力么？”卢慕穆又拿起一管唇釉，微紫色带闪粉那种，轻轻地抹起来——看样子他是要做一个三角点绛唇，点完之后果然嘴显得小了一点，他嘟着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心一笑，继续说：“我们用你爸爸的头盖骨喝着奶酒，敲着你的儿女的皮做成的鼓，指着你身后被烤熟的你的全部剩余的家人，暖心祥和而又节奏缓慢地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一切运行的法则，还有美好理想实现的方法。那个时候你的理解才会真切，深刻，你们才会相信啊。”

    周宇彬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把骆小雨向门口推了几步。

    “所以，不先打赢架，谁会听我讲道理啊？尤其是，我这种根本不讲理的东西，更要能打，还要敢打啊。咯咯咯。”卢慕穆在镜子前笑得如鬼魅，随后他拿起桌上用烂铁丝编成的一个圈圈，起身，却没有给自己戴，而是转身跳上了化妆台，把这个烂铁圈圈系在了胡红霞那个度母造像脖颈上。

    周宇彬对着卢慕穆的肚子就挥起一拳，因为怎么看卢慕穆都是要勒断胡红霞的脖子。

    拳头打在油水充足的肚子上，软绵绵的就和打在枕头上差不多。卢慕穆毫无反应，都懒得理周宇彬，把烂铁圈在胡红霞的脖颈上挂好，幽幽地说：“虽然这个地方不太好，但是我怕时间来不及了，所以，趁我还有力气，我要把她渡为佛母。你们俩个，便是大千再生佛母本生经的证人，以后你们有机会，要把今天的奇迹写下来流传后世。不会写去找枪手，找二百块钱一千字以上的。”

    “……哈？”骆小雨愣住了，不明白卢穆慕在说什么。

    不过一道绿色的光辉亮起，很明显的，一块超级绝大通明的绿宝石挂在铁圈上，卢慕穆伸手点了一下绿宝石，宝石激荡起玄妙的荧光，那一圈铁丝开始延展弧辉，再次覆盖胡红霞黄铜造型的全身，黄铜变为紫金；而且这度母造像下半身孔雀翎羽裙也变成了应龙双翅裾裙，造像上原本便宜的珍珠贝壳妆饰细节各种视频现在统统升级，最次的也是十克拉起步的大圆钻了。

    “等等，这个宝石……这个宝石玕瑛院陈主任戴的大千盈辉吗？但是好像更大唉？”骆小雨惊愕地问。

    “呵呵，大千盈辉不过是这原石上切下来的碎料，佛母当然要戴点好的。唉，吾难为吾愿，大千再生佛母，好好休息吧。”

    卢穆慕跳回炕上，对着宝石琳琅的佛母造像磕了三个头。

    “唔……”骆小雨尴尬地举手说：“菩萨，您搞这些是很漂亮了啦。但是晚上红霞姐不回家，他老公会很生气的。”

    “她已经回家了。不信的话，你们联系她的丈夫。这里是她的佛母身，已经安详地睡着了，她在人间的应化身，那个叫张力的女子，我已经修复了她的一生，弥补了破碎的梦想了。张力，刚刚在自己家里醒来了，她和这个世界都知道，她是一个退役的奥运冠军，现在和她的爱人和女儿，在一个海边城市里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她会快乐满足，子孙满堂地活到一百岁，然无病无灾，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大千再生佛母才会苏醒，到那个时候，胡红霞佛母会再做决定，要不要再为这个末法的时代战斗和牺牲……”

    卢穆慕盯着那紫金造像的大奶子，像是博物馆导游一样干巴巴地说着。

    “呃……”周宇彬拿着手机，满头是汗，因为他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仪式，他已经开始搜索退役奥运冠军张力了，十分钟之前还没有这回事，但是现在能找到张力女士那励志而又幸福的一生了。就好像那个，因为家庭贫困不得不上体校，结果苦练十年没有成绩最后沦为工地女民工带头讨薪被老板打死的胡红霞，从来没有存在过，而且公司系统里也没有死后成神金刚力士胡红霞的任何痕迹和资料了，就连韦陀宫的系统和部队职能都变了——韦陀宫里从来没有过大力伏魔度母胡红霞！

    “你们估计还是不明白，我的威力。”其实打扮的鬼一样的卢穆慕，很憨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也不是凡尔赛什么的，就是简单地陈述一个日常观点。

    随后卢慕穆捏了一下耳朵上那个大黑耳环，挺起肚子，傲慢地说：“弟子周宇彬听令！”

    周宇彬厌恶地后退了一下。

    “哎呦还不好意思呢？”卢慕穆娇嗔了一声，“你不愿意下跪就算了，虽然你已经足够当明王了，但是明王要普贤菩萨盖章才可以。但是我自己的话，晋升一个降龙罗汉，他们谁也不敢废话。你不想升级吗？”

    周宇彬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那种企图心。”

    “哦，那这个机会，是给宋承武还是汪雪还是杜什么那个呢？哦，我征用了光聚智忍的身体，他脑子里知道的一切我现在也在慢慢都知道了。我只能晋升一个降龙罗汉，这个机会不用也浪费。你觉得谁比较合适，你告诉我，我可以召他们来的。你不当，我就从他们那些人中随便找一个当。”卢慕穆抱起胳膊，笑眯眯地说。

    “呃……”周宇彬脸上出现了复杂的情绪。

    骆小雨用胳膊怼了一下周宇彬，抱怨道：“你傻啦！这个不要白不要啊。降龙罗汉的职务一直空着呢，因为要考Python，我们宫里过五级的没有人会Python，会Python的过不了五级。降龙罗汉有福利的你知道吗，降龙罗汉可以在全国所有熟食店可以一个月领取800g任意熟食不要钱——你知不知道现在牛肉多贵？这个在古代，就是济公哦，济公哦！！！最关键的是，当了降龙罗汉，可以财务报销优先，不用贴发票，再也不用填AE22表，B0602表，还可以坐公司B＋电梯不用排队啦！”

    “李修缘有边缘人格障碍，精神不太好。降龙罗汉不是一定要出去装疯当乞丐的。”卢穆慕傲慢地提点。

    周宇彬用袖子擦了一下汗，突然开始脱衣服了，外套脱掉，背心扒掉，光着膀子；对着炕上的卢慕穆就跪了下来，非常坦诚地说：“——弟子听令。弟子愿意！”

    “啧啧，干什么啊，你要干什么呀？”卢慕穆看着周宇彬的三角肩，斜着眼笑嘻嘻地说：“大半夜的，当着人家小姑娘面的就脱衣服。你要不要点脸啊？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臭流氓！”

    “呃——？”周宇彬铁青着脸尴尬地抬头。

    “降龙罗汉不是要菩萨给他背后纹一个龙么？”骆小雨倒是很懂的样子。

    “纹个屁龙。纹身都是黑社会，不正能量，教坏小孩。而且你把龙的裸体纹在自己身上，人家太婴神宫不投诉你啦？迪士尼商标你都不敢动，太婴神宫的律师你就敢惹？”卢慕穆转身，又在梳妆台上的麦乳精盒子里翻了起来，很快他就拿出一块更加油腻恶心好像过期一万年的月饼。

    “新时代，要有新办法啦！……呵呵，我妈真厉害啊，这玩意都有。”卢慕穆攥着那块大月饼，走到周宇彬面前。

    “你要护肤了哦，你脸上暗疮痘痕太多了。来，本座给你做个深层面部清洁吧！”没等周宇彬反抗，卢穆慕就把那块大月饼直接糊到了周宇彬的脸上，然后非常不怀好意地扭蹭着周宇彬的脸。

    “呃……”骆小雨嘤咛了一声，周宇彬那非常精细漂亮的后背肌肉上，浮现出五条不同颜色的龙，这些龙好像在他背部皮肤中游动着，很快化为小蛇一样钻到他的头顶去了。周宇彬当然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被呛到不敢出声，卢慕穆用那块大月饼在周宇彬脸上糊了一会，喃喃道：“应该差不多了。”随后甩手，又把月饼丢回了麦乳精盒子上。

    “哈哈哈哈哈！”骆小雨凑过来，看到周宇彬被抹了黑油泥灰的脸，但是这个不好笑，好笑的是周宇彬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很像华为手机商标的五色花纹，而且微微放着荧光。

    “这是封罗汉，还是在封贵妃啊？这是花钿嘛？还是印度吉祥痣？哈哈哈哈。”骆小雨指着周宇彬的靓丽彩妆大笑。

    “以前是要背上纹龙的。既然现在不让纹身了，但是没说不让画妆啊。我给你脸上戳了太婴龙族的玉玺。这个图章他们的律师也不敢怎么样的，如果他们问你，就说是我给你盖的，他们的皇帝和公关团队会闭嘴的。现在的光明火焰也被我升级了，可以看到龙形的纹理了，任何明王和力士们看到你，就知道你是降龙罗汉了，他们不服也得服。当然，你可以点新天赋了，自己有空研究吧，本座建议不要去点大明王之道或者空性智慧，将来时代这些不划算，个人建议是去点不灭信仰，这个将来万一我们被美国灭了，你还能神音化三把自己洗成炽天使，梵蒂冈别想了，移民加拿大总能保底。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责任具体有两个，降龙罗汉周余彬，你知道是什么嘛？算了，你不知道；这是龙族那种永恒生物教会本座的心得，你们碳基机物这种东西，存在的责任就是防晒和保湿，别的都是扯皮。你别不服，至少你保持脸上足够水润，这个印章的痕迹就不会很明显。保湿你会吧？需要我推荐你几款保湿产品嘛？哦，对了，把衣服穿上吧，男孩子在外面更要保护自己啊。上一个在我面前随便脱衣服的男孩子，下场就是这样，你不想这样吧？”

    卢慕穆把周宇彬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指了一下自己。

    “你真的是观音菩萨嘛？真的是我们的观音菩萨嘛？”骆小雨听着卢慕穆的那些语重心长但是却又是瞎说大白话，很焦躁很郁闷地质问。

    周余彬捧着自己的衣服，羞红了脸，冲到外面厨房去了，很快水龙头哗哗喷水的声音响起。

    “开那么大干嘛？水费不要钱嘛？——哦，观音菩萨……现在你们叫我这个了嘛？Whatever！”卢慕穆摊手道。

    “等等，你不是观音菩萨嘛？”骆小雨警惕地问。

    “我想想啊……好像是吧。我第一次来到地球，是在尼泊尔的村里。因为我太牛逼太厉害了，当时的村民叫我观自在陀罗尼。意思就是我啥都行，万金油大能耐的意思。后来因为一直在搞传销，你懂的，传销其实就要抢地盘，然后智商筛选，洗脑，发展下线。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不那么容易啦，所以经常得罪人，我和我们老总，整天被人追杀，到处躲债，仇家多，就总要换名字啦。哦，我们是我们公司最厉害四个讲师之一，也不是我业务多好啦，主要是我长得最好看，所以客户多，粉丝也多。哦，对了，我在你们华夏地区总代的名字就是观世音菩萨之类的吧，因为经常产品升级还要做宣传，名字前缀也会经常变，要看起来高大上一点，不过这样很简单，你们中国人挺奇怪的，只要文案们把尼泊尔印度的那些土话转化成一些很麻烦很繁琐的方块字，你们看着发懵，读起来也绕口，你们就会觉得我们很高级很厉害。就像草莓饼干看着便宜普通，但是叫士多啤梨克力架就进口高贵啊，所以，你叫我阿波络吉抵舍婆罗也行，叫我懒汉小波也可以。当然，人多的时候，给我点面子，叫我观世音菩萨吧。”卢穆慕站在土坑上，扬起那个现在脱线的窗帘，张开双臂，慷慨陈词。

    可是骆小雨觉得吧，因为声音没有变，样子没有变，甚至画妆后的造型风格对于骆小雨来说也就是卢慕穆的那一套。所以骆小雨觉得，面前这个死胖子就是喝多了的卢慕穆。然后她想到卢慕穆两天前中午的盒饭18.9元还没有还给她，怨气上脑，于是叉腰，咳嗽了一声，板起脸吼道：“好了，你别废话了。——那我呢？”

    说罢骆小雨看向变成黄金女神雕像还遍身珠宝的胡红霞，又看看厨房里正在银光闪闪金光灿灿估计在调试自己新武功的周宇彬，暴怒地嘟嘴。

    “……你什么？”卢慕穆不解地问。

    “哦，红霞姐就当了佛母，周余彬当了罗汉。我呢？我伺候你这么久，我有什么好处？”

    骆小雨婊气冲天地质问。

    “哪有这样和观音菩萨说话的哦。有点教养没有哦。你看看你现在贪婪的嘴脸，好丑哦。不过我是非常厉害的菩萨，我不和你这种妇女计较，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实现哦。”

    “吹吧你，本圣母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你实现的了么，呵呵。”

    “你以为你是环球选美小姐么，就敢许愿世界和平。世界和平呢，我真实现不了；但是你的话我听出来了，你要当圣母是吧。行，弟子骆小雨听令。”

    卢慕穆举起左手，捏出一个莲花结，骆小雨脸上变色了。

    “你给我跪下，我就晋升你为白莲美德圣母。你走到哪里，哪里就开出白莲花，你睡着之后，身体也会变成一朵巨大的白莲花，然后所有人都必须称呼你为圣母。你喜欢吗？”

    “呲——没劲。算了吧，不行你说不行就是了。我们底层劳动人民，早就对你们这些菩萨失望了。你们在痛哭流涕也好，慈眉善目也好，甚至学了网上的几个段子装亲民接地气也好；不过就是掩饰你们自私无能的演技罢了。我明白的，我们不配——”骆小雨抬头盯着窗帘飞舞的卢慕穆，不屑地说道。

    “——如你所愿！”卢慕穆对天挑了一下左手中指。

    “我愿什么，你别瞎鸡巴搞啊？”骆小雨吓了一跳。

    “骆小雨，本座把你床单上的洞修好了。”卢慕穆淡然微笑着说。

    洗好脸穿好衣服又进来的周宇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两个星期前回自己家住，夜里孤寂难眠，在床上学成熟女性抽烟。她掐着烟头刷抖音，结果烟头火掉到被单上，把床单烧了一个大洞。然后她怕她妈妈打她，撒谎说自己加班，连夜从家里跑掉了。她到现在都不敢回家。本座降下救世神通，修补复原了那个床单，床单上没有过洞，也没有修补痕迹；她妈妈也只会觉得那是一个梦。她可以安全回家了。”卢慕穆胸有成竹地说。

    骆小雨扑通跪地，双手合十，感恩地倾诉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信女知错了，信女再也不抽烟了。谢菩萨大恩大德。”

    “服了吧！那个盒饭钱别要了。你们可以走了，把佛母造型抬回她的庙里。你们不要跟着我，我要去干架。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看。”

    卢穆慕说完跳下炕，也不穿鞋，光着脚；身上窗帘擦过周宇彬和骆小雨，他大摇大摆走出了屋子。

    四个所谓的尸鬼仕女飞进小院子后面的仓房，一阵巨响后，她们扛着一个庞然大物又飞了出来。

    那是一张床，一张组合席梦思床，而且上面蒙着塑料布有完整配饰的床。

    卢穆慕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小姨果然深知本座的口味，这美仑美央的法座，也只能她能做的出来。”

    然后他施展轻功，飞到床上，盘腿而坐。

    又有两个尸鬼侍女，飞到床后侧，她们俩一个拿着一个拖把，一个拿着晾衣杆；在“法座”后面交叉而立。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剩下的三个侍女扛着一个录音机，另外两个捧着扩音喇叭，飘舞到队伍前方。

    “隆笨，隆漏，蛮累偷偷港随文吧有——”

    随着“上海滩”粤语BGM横空出世，响彻寂静的乡村；尸鬼侍女们扛着床上的卢慕穆，浩浩荡荡地向外面飞走了。而且，没走多远，侍女们就毫无意外地开始漫天散花了。

    “呸！”骆小雨看着从天空上散落的很像花瓣，但是味道古怪像是烂菜叶子的红色不明物体，呆呆地看着天上这无法言语的队伍，纳闷地说：“……神经病么？”

    “很多刚刚转生的妖魔，咳……菩萨啊，神啊；会融合肉身容器里储备的知识和记忆来适应时代和社会，但是融合是需要时间的，认知混乱很难免，所以就会出现这种不着调的场面。不过无所谓了，我们的部队已经集结了，就在附近。你留下来，看着红霞姐；他们就算不认识红霞姐了，但是认识这是佛母造像，一定会安全管理的。”

    周宇彬看着自己的手机，对骆小雨说。

    “——红霞姐是谁？”骆小雨错愕地问。

    周宇彬挠了一下脸，指着屋子里这金碧辉煌珠玑遍身的佛母雕像，为难地说：“果然这是避世再生神通，化为金身被封印的神灵，他们在现实里存在过的记忆关系也会被隐藏，记忆遮盖是慢慢生效的……和红霞姐情感不是很深的你，已经开始遗忘她了。唉，这样的雕像，其实我们韦陀宫的地下密室里还有很多。算了，你在这里也很危险，你回家吧，别跟着我。”

    “不要。我要把卢慕穆的丑态录下来，以后我就可以勒索他。”骆小雨眼神坚决地说。

    “别闹了，现在真的很危险。你还是快点下班回家比较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王洋设计在卢队身边的卧底。如果你不走，我就举报你。如果卢队知道你是他身边的奸细，你还能勒索到什么？”周宇彬微笑着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盛主任埋伏在李指导员那里的卧底。而且我在酒吧里的时候，利用我们蝴蝶会的渠道，调查过你了。你的年龄很古怪，你说你是卢队在凡间的学弟，没错，但是你不是应届学弟，你读研究生的时候已经至少29岁。根据公司福利档案，我猜你的实际年龄应该更大一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卢队是你的亲生儿子对吧，你其实是卢队的生父！别狡辩了，你知道我们蝴蝶会的能力，我们要调查的东西，从来没有不水落石出的。”

    骆小雨不屈不挠地反问周宇彬。

    “噗嗤。不是。我要是生出这种儿子，我自己先掐死他。你们那帮女的，不是叫幽兰会么？”周宇彬抓耳挠腮地问。

    “幽兰会是戚晓欣的间谍亲信组织，根本不是女性团体。我们蝴蝶会是公司里由王洋姐领导的正义女性组织。哼！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敢回答么，你和卢队之间存在神秘的联系，你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对劲。不要低估我们女人的第六感，哼哼。”骆小雨抱起了胳膊，女间谍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她也尝试装一装吧。

    “我告诉过你们啊，我是渣男。我生前，是卢队母亲的秘书。嗯，兼情夫，破鞋，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后悔的。不过卢队当时应该还在读中学，没有见过我。我死的太早了，没有好好报答春阳对我的恩情；我死后，还能照顾她的儿子，我很开心。我愿意，与任何人无关。“

    周宇彬摊手，问心无愧地看天。随后，潇洒出门，追着上海滩的BGM，化为一抹孤独的银线。

    “嘤……”骆小雨咬紧牙根，兴奋地搓手，妈的，她觉得自己撞上了头奖——这是小爹文学啊！好刺激哦，如果现在不是还有什么正经事，她想在自己的至少二十个群里分享。

    不过她觉得胳膊有点疼，刚才被周宇彬拽过的手臂已经发红了。

    是啊，现在其实应该下班回家，然后洗澡上床，然后给所有的姐妹朋友分享她发现的惊天八卦。可是骆小雨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她：哦，对了，那高耸的巨大的金色雕像上，那个慈祥但是又威严的大妈脸上，为什么会有两行眼泪呢？为什么，她满身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她还是那么不开心？

    “还是要录视频，把卢胖子的丑妆都录下来，那个太好笑了，哈哈。”骆小雨终究还是攥着手机，也追了出去——其实方向很好找，因为不远处亮起已经遮盖月亮的佛光，应该不止一个菩萨来凑热闹了，而且上海滩的老歌似乎真的在预告一场风起云涌的战争。

    骆小雨跑到一个比较宽阔的街区，但是她发现天上开始下起了缤纷灿烂的流星雨，这没啥奇怪的，都是公司的同事们，金黄的流星雨落地就站起来各种级别的金刚力士，青紫色的落地就是兜率宫的道长们，火红色落地的就是伽蓝院的阿修罗部队。而且这个村庄果然不不普通，很多民家被云雾遮盖了，但是很多民家却亮起了灯，有各种奇怪的人影甚至怪物的形状上房爬树开始围观。

    骆小雨第一时间就遇见了韦陀宫目前第一帅哥蒋进琨，他带着他的那一帮兄弟幺幺呵呵地不知在干嘛；奇怪了，以前骆小雨知道蒋进琨又坏又渣又贱又恶臭，但是他的颜值还是过硬的，毕竟他是真浓颜古典美男，古装都能hold住的；可是今晚他为啥看起来那么难看，看着慢满满塑料感，又俗气又恶心。人来的越多，骆小雨却觉得不开心了，她试图在这群臭男人中寻找……周宇彬。可是，真的，男同事们都差不多，周宇彬长得根本不突出，人越多就越难辨别他的行踪。

    然后其实漫天流星雨看着很玄幻很壮丽，但是很快就在尘世间展示出一个悲伤的现实：那就是大家落地会自动分流，泾渭分明地排列归队形成自己的阵营。

    骆小雨当然在金黄色的光明阵营里看到了自己的领袖，嗯，那个蛤蟆眼的大胖子——盛连营；叼着烟卷，站在一个房顶，很绝望很无奈地看着对面的战场。

    这个战场，那真是相当的直观。

    十字路口的一所小学，学校大门口。

    校门口的灯开着呢，照亮一切，大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九个尸鬼在校门口列成一排，还在放歌，单曲循环上海滩。卢穆慕和他的大床都不见了，但是看样子，好像移动到操场上去了。

    “噗嗤，操！”骆小雨忍不住笑出了声。

    学校里没有人敢进的原因很快就被发现了。

    校门口的路灯下，那是看起来就很语文老师的中年男子，文殊菩萨文雅克。认真的，骆小雨都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了：文殊菩萨的发型凌乱，眼镜落地被踩碎了，他半张脸都肿了，嘴角渗血；但是卑微地趴在地上，狗喘气，根本爬不起来。文殊菩萨没有自己的武装部队，他是图书馆馆长，虽然是学阀，今天开除这个明天记过那个的，但是他没有物理打手。而且很明显，他人缘真的很差，趴在地上都没有人过去扶他。再仔细看看，更好笑了；文殊菩萨的善财童子张烽，被挂在了门口的路灯上，像是一只腊鸭在风中摇摆。

    考虑到张烽的人缘，估计他能挂到天亮等人家里村里的群众发现他，才有可能下来。

    但是校园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这么多金刚力士明王们的光都照不进去，而且校园内产生的压制气场非常强烈，很明显，里面有有关部门认为“小孩子”们不应该看的东西。

    但是看到文殊菩萨的惨状，骆小雨就觉得吧……好爽啊！

    周围所有看到这个画面的人，80％的脸上都是那种如沐春风的表情。

    文殊菩萨的职能不但包括公司系统各种教材论文的评级审核，还能垂帘听政控制文化出版广播电视和网络。他不喜欢看的，或者就是他的秘书张烽不喜欢看的；他们就会给你删改，甚至禁播。而且有时候他管的非常宽，有时候又啥也看不见——文殊菩萨的上一任前妻，出国了，发INS在肩膀上纹身晒美图；结果第二天整个公司就不许有人纹身了，只要纹身就会被打码。所以，文殊菩萨挺厉害的，但实际上，他又是最弱的……菩萨打架的话，第一个就干成狗的果然就是他。

    “啊，白莲圣母，你果然也在。你们卢队被鬼上身了。我们知道你跟着他出外勤了，你没事吧？”

    人群中挤出来骆小雨的女同事，也是宿舍同寝；二级金刚女力士许竹君。许竹君性格淳朴，不是那种爱阴阳怪气调侃人的女生，所以骆小雨眼角气出一滴清泪。不用想了，这个观音菩萨坏得很，他用了一个语句替换的神通，把骆小雨的名字替换成了白莲圣母，只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听到的就是“白莲圣母”。

    “我，我没事。所以是S警报了，全宫出动了。王洋姐呢？我有事找她。”骆小雨焦急地说。

    “我没看见她，可能在路上吧。不是S警报，是内宣；盛主任喊话说能来的都来，不考勤。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在说，可能是盛主任的前女友，就是被拐卖到这个村里，所以盛主任怒了，派大家来挖地三尺解救她。还有人说，是来扫黄的，扫黄需要这么多人么？”许竹君单纯地唠叨着。

    “我回宿舍再和你说……”骆小雨安抚道。

    “哇——”人群突然想起一阵骚动的呼喊。

    校园内漆黑的夜幕中，弹起来一个物体，半空中打滚，啪叽滚到地上。门口的盛联营还有蒋进琨见状不妙，踩踏着文殊菩萨，抢过去去搀扶了。

    只见大势至菩萨孙世昌的脑门上被撕掉一大块头发，头皮都在流血；他的脸比较完整，但是嘴里在潺潺地流血，嘴唇都合不上的样子来看，应该少了不止一颗牙；然后他的皮鞋也少了一只，可以看到他穿着可爱的保暖袜。但是，孙世昌终究是前韦陀天王，金刚力士第一战力，他一把推开旁边的两个狗腿子，眼放红光，突然发现人群里有阿修罗战士在喝啤酒，他气冲冲地走过去，攥起一个啤酒瓶，转身在校门口的铁门上一砸，就又冲进了学校。

    盛联营和蒋进琨试图也挤进门，但是很明显，他们不是菩萨级，根本进不去。

    “为什么这样啊？”骆小雨怪异地问。

    “虚空藏菩萨喊话了，要打可以打，但是为了防止造成毁灭性的自然与经济破坏，他们把能量级全部平衡成了H1－20.换句话说，就是热血校园格斗的级别。谁犯规谁吃掉全国所有公共厕所里的屎。那一片乌漆嘛黑，就是虚空平衡遮罩——虚空藏菩萨这么厉害的吗，我以为他就是搞统计的。哦，我给你带了一个肉夹馍，我猜你是被叫去陪酒，肯定没吃饭。”许竹君从她的手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骆小雨。

    “是啊，饿死我了，啊呜——”骆小雨真饿了，抓起肉夹馍就啃了一口；然后她嚼着问：“所有菩萨都来了吗？全部八个？”

    “好像是吧。怎么回事啊？这是搞什么团建么？”许竹君烦躁急了，她有她的KPI的，哪里有时间看这些流氓打架，关键是，这校园剧里没有美少年，也不热血。

    “哇，哈哈哈哈——”人群又发出嘲笑的欢呼。

    校门口偏西的位置上，被甩出来一条鳄鱼；这鳄鱼的尾巴有点长，所以竟然被卷起来，捆上了一个扫帚。然后落地之后肚子翻白，口咽歪斜的颤抖着，好像在癫痫；这条鳄鱼的大嘴也合不上，因为里面被塞了一个痰盂。太婴神宫的代理公关部长任临龙女急匆匆地跑过去，给这条鳄鱼盖上了她自己的女式大衣，然后对着周围拿着手机在狂拍的观众们怒吼：“别拍了，不许拍！谁收我们的律师函，谁自付快递费哦！操你妈，说你呢，还拍——！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几个西装男匆匆赶过来，把鳄鱼围得死死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急死了我，白莲圣母，你快告诉我啊！”许竹君又给圣母献上了一瓶矿泉水。

    白莲圣母骆小雨咕咚咚地灌了下去半瓶水，然后开心地用袖子蹭了蹭脸，表情销魂地说：“简而言之，就是正义虽迟但到，就算砸不碎这万恶的旧世界，至少，天下劳苦大众，能爽一回赚一回！加油啊，美妆娘炮！”

    春夜的风啊，吹散了月亮上那些污浊的痕迹；这场发生在村口小学的血战，注定不会写入历史书，也不会有任何新闻报道，也没有变成民间故事流传下来。但是在公元5695年，考古学家们，在木卫二上的人类移民遗址中有了重大发现：光明化雨白莲圣母神殿的地下宝库中，出土了一个保存非常完好的古代数据芯片，解析出的影像内容就是这场古代诸神之战的片段，这些信息呢，足够让历史学家们写两万字起的研究论文了；但是那写了相关内容的三个博士，全部都没评上教授，两个丢了工作，去水星挖矿了；一个因为是白莲圣母的后代，所以只是被取消了院士资格，发配去教本科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