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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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林禾鹊最近与寨中妇人们交游广泛的缘故,乔铭莫名觉得他性情似乎柔顺了些。因需避人耳目,两人一直以夫妇关系示于人前,如今假戏真做,他也热衷于用“小媳妇儿”调侃林禾鹊。结果林禾鹊真有变作温婉新妇的趋向,乔铭反而不适应,甚至不住怀疑林禾鹊是不是又功法走了岔子。 难道不好?他心中也总有声音作此问。 不是不好,只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林禾鹊虽气色较来时尚可,乔铭也向左邻右舍习得好些食补方子用了,他仍消瘦得厉害。乔铭每每握着林禾鹊的腕子伶仃如幼竹,唯有身前日日圆润,简直让乔铭迁怒于它。乔铭自忖对文人骚客算小有涉猎,也着实对他们曾追逐西子捧心之美大惑不解。他觉得林禾鹊要丰满得,至少像隔壁的斜对面那家油光水滑的母鹅才好。他听说那鹅一天要喂四顿,偶尔放出门时气势汹汹能吓退村口狼狗。 林禾鹊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乔铭想。林禾鹊心思重对他而言自然不是新知,但此前两人关系暧昧,乔铭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干涉他。而今于情于理,乔铭都有让林禾鹊对他坦诚的底气。 但如何让他自愿敞开心扉,还需徐徐图之。乔铭尝试旁敲侧击,都被林禾鹊了无痕迹地挡了回来。而若乔铭直白问询,林禾鹊则断然否认,以恰到好处地撒娇顾而言他,让乔铭无计可施。林禾鹊会眨着眼睛捏他袖子或搂住手臂,长而密的睫毛上下扫动,宛如蝴蝶伫立,在他心口洒落一道鳞粉,难以忽视的痒。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算了?林禾鹊又不是不晓事的黄发小儿,不需要他事靡遗细地关心。但是,乔铭仍不甘心就此作罢。想要多了解他一点,不愿至亲至疏,而是亲密无间…… “乔哥哥,你在看什么?” “噢,没什么。”乔铭连忙把眼神从合欢树干那条裂缝似的纹路上挪开。 一盏茶前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消失了。 乔铭心下一动,宣布:“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自己玩玩。”他指派其中最大的几个孩子看管,自己脚底抹油,在喧腾童声中溜走。 平日里泰半时间乔铭也是任他们自由玩闹,不过有大人在毕竟拘谨,见乔铭离开纷纷如脱笼之鹄。但愿这些小猴子们不要放肆太过惹来麻烦。 乔铭不再回头,足尖轻点,掠过林禾鹊常去的几户人家门前,都不见熟悉人影。难道回家了?乔铭开门进屋,迎客的正厅与里屋亦无人迹。 乔铭兀自静立片刻,又出了门。这次他朝着去往后山的方向。 很明显,无论缘由,林禾鹊有意隐瞒他什么。乔铭对此有些懊丧,但他也知道两人之间的沟壑并非一朝一夕可弥合,他只是不愿去想。 日光正沛,从稀薄的云间倾洒而下。乔铭有段时间不曾踏足此地,才惊觉漫山遍野已是渐染金黄橘红,秋意秾艳,美不胜收。 乔铭不禁想起两人曾在不远的池中裸裎相对,后来又到岸上……夜风与身体的温度仍如昨日般可感。如今忆起,林禾鹊恐怕那时便恢复了记忆?也不知压了多久才找机会拿出来噎他,乔铭心中腹诽,林禾鹊也真够沉得住气。 如此一念,却立刻看到那人:林禾鹊穿着浅色襜裙,几乎融于斑驳色彩间。 乔铭放轻脚步,皱眉见林禾鹊腰背微弯,琵琶骨耸动,是吐得辛苦的模样。 乔铭愈加不解,不解中还掺杂恼怒。他正要上前问个明白,但见林禾鹊直起身,遽然一拳锤在方才扶着的树干,树冠颤动几下,仿佛时间凝固般静止一瞬,而后其上叶片与果实尽落。 “谁?”林禾鹊察觉异动,话音未散,一蓬血箭射向乔铭正脸。 “是我!”乔铭见识过林禾鹊这一招的厉害,急忙翻身躲开,饶是如此袖子上还被刮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林禾鹊讪讪收了神通:“你怎的过来了?” 乔铭冷着脸拉起林禾鹊往背后藏的手,手背手心皆是纷乱血痕,“不解释一下吗?” “不碍事。”林禾鹊道。 “不碍事?”乔铭难以置信,声音猛然提高,“还有,为什么要背着我吐?” “你小声点,别把别人招来。”林禾鹊抿唇,“你再看?” 说话间,大小伤口消失殆尽。乔铭拿着他恢复如初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每一寸皮肤都细腻无暇,似乎方才流的血都是错觉。 林禾鹊适时解释道:“我的功法似乎有所精进,若是受伤会比之前愈合得更快。但是如你所见,也更容易出现伤口……暂时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乔铭对林禾鹊的功法一无所知,自是没什么可追问或质疑,他提醒:“这是其中一个问题。” 林禾鹊无法再装傻,只得叹口气道:“我并非故意避你。” “并非故意?”乔铭并不给他台阶,“那为何在我面前忍着?难不成你林大教主连害喜都定点定时,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而且,若我没看错,你方才是为何发火?”乔铭本是预备心情平静地与林禾鹊沟通,一句句质问却将压抑的气恼也拱了出来。 林禾鹊哑然,仿佛遭不住乔铭灼灼目光,微微别开脸,道:“一点小事,何必在意?” 乔铭嗤笑:“我也想知道,这一点小事,有什么好瞒我?难道我没见过?” 林禾鹊低头看自己隆起的腹部,再过不久,它会膨胀到像个倒扣的铁锅挡住他的脚尖:“……很难看,而且我不想时时刻刻都像要被人看顾。” 乔铭无奈道:“怎么,我们金尊玉贵的林教主幡然醒悟要事必躬亲了么?” 林禾鹊脸一热:“你莫要嘲笑我。” “我可不敢嘲笑,”乔铭禁不住低头吻了吻他通红的耳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难不成还怕我担心你?”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担心我不是应该的?”林禾鹊横他一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只是,”他声音愈小,如同梦呓:“我感觉还是对不起你,我没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被你照顾……” 乔铭怒道:“所以你要这样自我折磨?你幼稚不幼稚?你在惩罚谁?” “我没有!”林禾鹊大声反驳,“我不过是躲着你吐了几口,你有什么好凶的!” “你承认在躲我了。” 林禾鹊又一次语塞,心中愤懑不平,认为怀个冤家着实有损他的机敏。他破罐破摔道:“嗯,所以呢?” 乔铭继续道:“所以你曾经怎么心安理得使唤我?” “那能一样吗?”林禾鹊脱口而出,“曾经我们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 “曾经是交易关系。”林禾鹊理直气壮道。 乔铭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你确实对不起我。不如……再赔一个小崽子?” 林禾鹊红着脸给他一肘,低声道:“别胡说八道。”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 “人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但是昨日之迹并非一时便消,”乔铭缓缓道,“可既然我说出口,你也应了,我仍旧希望你与我坦诚,所有问题我们都可以一点点解决,我说过,我从不背誓。” 半晌,林禾鹊问道:“你会为我与师门决裂么?若是他们不同意你我之事。” 乔铭立刻道:“他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只要我去向掌门阐明,他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揉揉林禾鹊头顶,“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会先陪你安心生产,再议其他。” 林禾鹊不置可否。他抬头,一只孤鸿穿越碧霄,像天空出现一道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