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剧情无肉/云哥emo/住院保胎见面/距离感
他再也没有见过宋明宣。为他准备的那份财产放在了苗老师的手中,他知道宋明宣还得回学校拿通知书。 苗老师没问为什么,接下了,跟他寒暄了一会儿,他身体实在不舒服,离开了。 肚子总是坠坠的疼,又容易发冷,医生说不排除有流产的可能。方玉成也不忍心他打胎,一天到晚在他家跟他老婆骂那个小崽种。 公司转入正轨,除了那次,他也没见过宋郅了。哦对了,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宋郅面前,然后说,别忘了,你爸你妈也能判几年。他们住村里还是住监狱,在你。 宋郅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第一次正视这个他哄骗了半辈子的小少爷:“你真恶毒。” 方云季不在乎他怎么骂:“嗯,签字吧。” 宋郅疯批一样在玻璃对面冲他大喊:“我儿子操的你爽吗?贱货?!” 方云季挑挑眉:“确实比你强,又硬又持久。” 八月份,他见到了宋明宣,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在楼下,很沉默,比第一次见面还要沉默,青黑的胡茬,颓丧的神态,他说,云哥,我来拿东西。 方云季叹气,手放在肚子上,他在隔壁买了一户,住了这些天,到现在终于等到了宋明宣:“你不用走,那份合同里包括这个房子。我回别墅…”他顿了顿,想碰碰宋明宣头发,头发长了,终于不像劳改犯了,宋明宣往后躲了一下,喉结滚动。 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垂着眼睛,没看过方云季。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那张卡补了。”方云季咬了下嘴,他不能再久留了,公司还有事。 等方云季出门,宋明宣才抬头,他眼下乌青一片,大步跑向窗户,差点被行李箱绊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方云季上了车,一路开出小区。 他在外面打工甚至可以睡花坛,唯独避而不回这个房子,小猫早就托付给了小胖,屋里这会儿连个动静都没有,更显得冷清清的。屋子里的陈设和往常一样,少了一个下班会回来的人。他又走进了那天云哥被带走的房间,那滩血还干涸在床单上,旁边的手铐有一半扣在床头,他坐在地板上,头靠着枕头,有眼泪掉下来。 后来方云季再回家,对门已经锁上了,没再见人进出过。他后知后觉,宋明宣不会再回来了,宋明宣不要他了。 尽管他在曾经无数次想过分手会是什么样的,宋明宣会怎样求他,他又如何心狠的拒绝。但是宋明宣真的开始躲他了,他却不像他那些设想中那般冷静淡然。他不知道自己住在这个小区里图什么,图再看见宋明宣一眼,然后呢? “小季?小弟?嘿!”方玉成手在他面前挥挥:“这么没精神啊…你嫂子给你炖了猪骨汤,多少喝点。” 方云季点点头,听话地拿着勺子喝汤,嫂子顾及他胃口太差,在汤里加了很多醋,还把油花儿都撇干净了。饶是如此,他喝了没两口就蹲在厕所吐了。 方玉成看他这模样就心疼,好好的人,整个消瘦了一大圈,工作上虽然不出错吧,但是闲暇时间都魂不守舍的,眼睛也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啊,成哥,我实在喝不下去。”方云季漱了漱口,疲惫地被搀着倒在老板椅上。他肚子没怎么显怀,但是反应很大,加上伤心,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有啥对不起的,你嫂子给你煮就是想让你舒服点,不舒服咱就不喝了,没事儿。”他拍拍方云季:“这周去产检了吗?” 他的胎情况不太好,怀孕又每天忧思伤神的,胃口也很差,每周都要去检查一次:“看了,还行。” 方玉成看他那丢了魂儿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了,把保温壶收拾了一下,等他弟好一些了能再喝一点。 别墅很大,空空荡荡的。当他意识到再等不到宋明宣时,就又搬了回来。方云季想重新装修,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和宋郅当年共同参与设计的,他躺在这儿就觉得不舒服,难受。手机上又收到怨毒的诅咒短信,有齐欢的,也有公婆的,里面有的说,活该他生不出孩子。他摸摸肚子,生不出来吗? 他没请阿姨,怀孕的荷尔蒙让他变得多疑,他惧怕陌生的人接近他,晚上又会缩成一团假装旁边还有一个热源。 他最近总做梦,一会儿梦见宋郅说老婆我们结婚了,一会儿梦见医生说孩子留不住了,一会儿梦到身下大出血然后哭着醒过来。他睡的太差了,眼睛总挂着青黑。凌晨,被惊醒的他赤着脚去翻了翻衣柜,把宋明宣的一件衣服抱在怀里,是他当初收拾错了进行李箱的。 他蜷缩着把衣服的袖子搭在自己身上,挂着眼泪睡过去了。这次梦里,不再有那些恐怖的景象,穿着校服的宋明宣带着年轻活力的笑容和他说,哥,我们去吃火锅吧! 嫂子沈蓉总担心他出事,和他要了别墅钥匙,三天两头跑过来看看他,给他做做饭。这次方云季没去办公室,她赶紧拉着方玉成去看。方云季窝在被窝里,脸通红,怀里抱着一件衣服,脸上挂着一点点笑意。沈蓉摸了摸他的脸,滚烫:“发烧了,得去医院。” 方玉成探了探他的头,热的吓人,只能摇醒他:“小季,小季,醒醒,咱得去医院,听话。” “小宣…?”方云季刚从美梦中醒来,高烧把他变得糊涂:“小宣,小宣…”他扑进方玉成怀里哭出声来。 沈蓉摸了摸他的头:“不哭了,我们先去医院,听话,啊。” 入院手续安排的快,他用了孕妇能用的退烧药之后就睡过去了。医生表情严肃:“他怀孕情况本身不是很好,休息也不好,老毛病,吃的少吐的多。再这么伤心下去也不是事儿,毕竟是个孕妇,家里能满足的要求尽量给满足一下吧。” 沈蓉捏了捏丈夫的手:“让那小子过来吧。” 方玉成一提这个就吹胡子瞪眼的:“他害得我弟成这样我还得——” 沈蓉扇了他脑瓜子一下:“你要你弟的命还是要争这口气啊?”方玉成气呼呼地被沈蓉劝了会儿,悻悻地给宋明宣打了个电话:“喂——你好什么你好,我方玉成。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来第五医院住院部502看看。”沈蓉看他这肉烂嘴不烂的样儿就来气,明明是为了弟弟找宋明宣,打电话还是凶横横的:“行了,这儿有我呢,你去接儿子吧。晚上我看看你还用不用替班,指不准宋明宣要在这儿守夜的。” 方玉成听那个名字就生气,隔着住院病房的小窗户看了看睡着的白玉似的弟弟,稍稍安心了,嘱咐了沈蓉几句才走。 宋明宣气喘吁吁地到了,他接到电话以后,急忙打车赶了过来,一路小跑到的病房。沈蓉指指里头:“睡着了。他情况不太好,你去陪陪吧。” 宋明宣点点头,跟着沈蓉一起进了病房。单人单间的病房里,窗户很大一扇,阳光照在熟睡的人脸上,怀孕的人脸色很苍白,瘦了一大圈,眼下有青紫的黑眼圈。他喉咙痛了一下,很奇怪,不是心脏的位置先痛的,是喉咙口:“云哥…他不吃饭吗?”瘦了好多啊。 “唉…也吃,吃的还没吐的多。医生说这胎都不怎么稳,要好好养着。可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怎么好好养啊?” 沈蓉拍拍他肩膀:“你陪陪他吧,啊,我出去了。” 宋明宣静静地注视着日思夜想的人,他看见熟睡的双性人皱起了眉头,急促不安的呼吸,他脱了鞋,坐在床头,把双性人虚虚地揽在怀里,还不够,噩梦让恐惧的方云季在梦里哭了出来,睁开了眼。 又是梦,好长的梦,宋郅嘲笑他掰开腿把第一次给他不值钱,宋郅父母指责他生不出孩子断后,父母突然出事,一幕幕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围着他转。过会儿是宋郅高高在上的嘴脸,说云来是我的了,你给我滚。过会儿是齐欢抬起手要打他一耳光,他在梦境中四处奔逃,看见一处光亮,是宋明宣的背影,可是他转过头,说的是,云哥,我不要你了。 他眨眨眼,梦醒了吗?宋明宣揽着他,担忧心疼的眼神:“哥,不怕。”高烧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抱住宋明宣的腰,丝毫未察觉宋明宣僵硬了一会儿:“别走,对不起,对不起……” 宋明宣拍着他,抹他的眼泪:“不走,别哭了。” 方云季以为是他梦里光亮中的宋明宣回心转意,他听话地把自己的嘴唇往上送,胡乱蹭宋明宣的嘴,眼泪湿湿的,浸在唇齿厮磨间:“别走,别…” 宋明宣顺从地让他凑上来,一边拿被子裹住他俩,哄他睡一会儿:“不走,就在这儿。睡吧,云哥听话…”睡着的双性人手缠在他身上,腿被他的腿夹着,腹部也贴着,热度让被窝里的没发烧的正常人发汗,双性人才稳定下来,没再做噩梦。 他再次睡醒的时候依然感觉在梦里,抬头是宋明宣倚着床头环抱着他,少年的怀抱温暖宽大,让他孕期多梦缓解很多。察觉他醒了,宋明宣把他放在床上,低低地道了声对不起:“你做噩梦,我…抱着你能好一些。” 他们方才离得那样近,醒来了却好似中间隔了一堵墙。 “你怎么来了?”方云季先开口,他醒了口渴,摸了摸水杯,被宋明宣拿过去填了点热的:“过来看看。” “啊。”方云季喝了点热水,润了润喉咙,又不知道讲什么。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二十。” 沉默是一张大网,把他们裹在里面。曾经可以聊到深夜的恋人,现在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宋明宣给他调了下床位,让他可以依靠着,又把电视打开了,遥控器塞给他:“今晚我陪床,我去给你买点饭。粥和馅饼可以吗?” “可以。” 宋明宣像落荒而逃,大步走出单人病房,又没直接去餐厅,在厕所偷偷地点了一支烟,笨拙地抽,像方云季曾经教他的那样。他的眼圈红红的,烟雾熏的他快落泪,他好像病了,那样想接近云哥,脑子里又放映着那天云哥在他怀里白着脸,说肚子痛。 他变得沉默,再一次把自己封进壳里,却又矛盾地难以抑制走向方云季的冲动。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到十一点后,吃过晚饭的方云季洗了漱就开始发困,孕期多眠,他头一点一点地看电视,被偷偷看他的宋明宣发现了。宋明宣把他的床摇下来,在行军床上躺好,像是也要睡了。 然后在怀孕的双性人沉眠的时候,又凑过去,偷偷地、小心地把嘴唇贴在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