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摸鱼摸到半夜，周同语才开始画金主要的稿子。当太阳初升，堪堪完成初稿后，他打着哈欠，边扭动僵硬的脖颈边锤自己酸痛的腰，站起身，心跳比往常要快些，眼前一片湿意。

    他疲倦地倒在床上，随手拉过一只印着美少女头像的抱枕，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凌晨十二点，老爸发来消息：于曦已经去车站咯，到点记得接他。

    就在一小时后，于曦也发消息：不用接我，我去找你，姐姐。后面跟着个欠揍的可爱小黄脸。

    看到那个称呼，周同语呼吸一滞，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于曦是他的继弟，两年前周爸再婚，对象于阿姨身边带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子。周同语大他几个月，却高他一年级，如今在读大一。

    今年六月份，于曦高考完，考上他所读的综合大学，老爸和于阿姨实在不放心，就托周同语这个便宜哥哥照顾他。

    至于开学后，臭小子是住宿舍还是和哥哥同住，要看具体情况。

    因为经常接画稿，作息日夜颠倒，再加上有轻微社恐，周同语便在校外租房，没住学校宿舍。这刚巧方便于曦过来，前几天商讨完这事，老爸还特地打了一笔巨款过来让他交房租。

    外面的天蒙蒙亮，周同语半阖着眼，用混乱的大脑估算时间，这个点于曦估计已经在来他公寓的路上了。他没有锁门，这小子应该记得他的门牌号吧……啊，不想了，好困。

    周同语连手机都没放下，就陷入沉沉的梦乡。

    半睡半醒间，他感觉有人摸他脸。周同语皱皱眉，翻过身背对那人。

    再睁眼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周同语眨着眼，与天花板对视。不远处的厨房飘来一阵浓郁的酱香，他爬起来，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于曦围着围裙手持锅铲的身影。

    “姐姐，”于曦听见动静，回过头冲他笑，“饭快好了，你先去洗漱。”

    周同语黑着脸：“不要这么叫我。”他带了一肚子闷气，走进浴室。

    说起这个称呼的渊源，那简直是周同语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回忆。

    于曦来到周家第一天，周爸让他去喊宅在房间里的周同语出来，顺便认识认识。他走上二楼，见门虚掩着，轻轻敲过，没人回应，便随手往里一推——恰好撞见身穿jk女装头戴黑长直假发的周同语。

    他和网上的朋友们打赌输了，不得已穿女装给大家看。照片还没拍成，就被新来的弟弟抓包，还能有比这更社死的事情吗？

    更可怕的是，于曦见状，竟然毫不惊讶，还补刀一句：“姐姐好。”

    周同语又羞耻又憋气，解释道：“我是男的。”

    他一眼就认出这位不速之客是于阿姨的儿子，周爸曾给他看过这小子的相片。和相片上一模一样，于曦笑嘻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孩子。

    “诶？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哥哥你是女生。”于曦一脸纯真地说，“哥你女装挺好看啊。”

    周同语：……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于曦搬到周家住的这两年，可没少骚扰周同语，嘴里总是不着调地喊他姐姐。说过很多次，也不改，可把他气得牙痒痒。

    直到高三时，周同语跟暗恋的女生告白失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于曦找过来，安慰周同语，还说喜欢他。

    “……你是变态吗，我们是兄弟。”周同语眼角带泪，瞳孔地震。

    “又不是亲的，”于曦反应很快，道，“姐姐，你考虑和我在一起如何？我可以陪你看动漫参加漫展，还能和你一起cos美少女……甚至，你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做本子上那些事。”

    “你……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周同语不知怎么的红了脸。

    “怎么样？除了性别不一样，其他地方我都和可爱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啊，”于曦自动忽略他的抗议，凑过来，在他耳边轻笑，“姐姐，我可以做下面那个。”

    “……滚啊死变态，”周同语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进去，怒道，“你就是馋女装白丝jk！”

    过年的某次酒后，他们莫名其妙地发生关系。于曦就此缠上周同语，以他的男朋友自居。

    在周爸和于阿姨面前，臭小子乖乖地喊他哥，私底下要么叫姐姐，要么叫老婆，烦得周同语抬起拳头就揍。

    于曦嘴里说痛，表情却是嬉皮笑脸的。这小子个子高，脸皮厚，空有一副好皮相，芯子里就是个流氓。

    想到这，周同语觉得嘴里的牙膏泡沫都苦涩起来。

    于曦的到来，可以说是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