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芙蓉红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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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中,晚饭应当由贝缪尔准备。 但他屁股一抬跨到厨房桌上,叼着水烟袋削马铃薯,一阵阵的”咕噜噜"的声响里,土豆皮纷纷掉在地上的时候,季天蓼再也不能忍了。贝缪尔也没跟他拉扯,乖巧退场。 季天蓼一个人忙不过来,叫封聿过来:“把这些改改刀。” 对方的中文词汇库没有这么丰富,然后就被大胡萝卜打了两下,季天蓼发火说:“切菜!切菜会不会?” 锅油热了,物料还没准备好,季天蓼叉手说:“笨死了笨死了,把你搁家里一个月你会不会饿死我给你脖子上系块饼好不好啊…” 切丁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季天蓼最终让步说那滚刀,弄成均匀的块状就行了。 封聿压一下刀,就抬头看他一眼。 季天蓼感觉他像课堂上局促发言的小学生,等待自己这位老师的嘉许,或者……体罚?不觉心情好了一点,耐着性子上手教学:“先斜切一刀,这样…翻朝上面,切面的二分之一的地方再斜切一下,重复,一翻一切,一翻一切…懂了没?” 封聿笑着点了点头,季天蓼抱手臂在旁监工,但没一块达到他的及格线,便抓起封聿的手:“这样…这样!” “嗯。”封聿顺从地任他握着手,处理完了去拿桌台上腌料的时候,手绕过他的腰,若有若无那么环了一下。 季天蓼腰臀交际的一小块肌肤格外柔嫩,被这样猝不及防地触了一下,心跳猛地加快,阵阵深红色暖意冲上脸颊,撇过头要去瞪他,可是对方若无其事继续干活。 零点的钟声敲响,烟火透过窗玻璃上闪进来,许愿瓶里的彩色硫酸纸千纸鹤好看极了。 而贝缪尔从没这般面无表情过,最起码季天蓼没见过。 那就像涂了厚厚睫毛膏的漂亮大眼睛不含一丝生机,皮肤状态差劲之至,尤其颈下黄得干草般的浅色。 是什么样子的人间悲痛充满了他的生活,贝缪尔呆呆看着烛台的脂油点点融化,忽然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挂上一点有气无力的笑容:“季先生,如果是你的话……会有什么新年愿望?” 季天蓼还没回答,贝缪尔就抢说:“和我哥结婚怎么样?” “咳…咳咳!”季天蓼被糕点呛到了。幸好封聿不在,幸好幸好…… 这句话像一颗大核弹,巨大蘑菇云在他心里升起,历经了好几秒人性停电时刻,季天蓼艰难地说:“……不要开玩笑了。” 贝缪尔又尖又白的胳膊肘捅了捅他,双唇认真地撅起,抱着他的手臂一下下慢慢地摇。 季天蓼被他磨得实在没了办法,总要想个办法敷衍过去,可一开口还有几分认真:“一点不了解,怎么在一起?” “你会了解的,trust him.”紫晶岩石的壁炉火在眼中照出美丽菱形光纹,贝缪尔望着他微笑,“开始好人受难,到头来恶有恶报。季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们一直都知道的。” 贝缪尔在纸上画了一个孔雀眼睛的图案,闭着眼睛祈祷:“上帝保佑万福玛利亚。” 季天蓼记得,基督教认为,孔雀死后的肉体不会腐烂,因此它成为永生的符号,常常在复活节仪式中见到。 他以为封聿是去阳台透气,其实他刚结束一则通话。 贝缪尔也出来了。 封聿正在把胸前的“十字架”摘下来,上端装有弹簧驱动的击针,下端为前装式枪管,一头带有安放火帽的火嘴,另一头用来装入火药和球形铅弹。 它可以轻松地隐藏在小孩子的手掌中,但是如果配合两节方形壳体,三秒内就能恢复成一支处于待发状态的冲锋枪。 把异形武器架好,一旦发生情况可以马上射击。 封聿把望远镜给他,贝缪尔边看边道:“我看到了,一到晚上他们就又出来了。毕竟昆汀那种劣等‘狗’……想要多少只都可以再造,而真正的‘狼’就只有一匹…那条恶心的毒龙只会越来越眼红,我想是时候启动Pn B了。” “嗯。”封聿淡淡地应,“我在等季璟消息。” “好吧,随你。”贝缪尔耸肩,“总之你的原则就是一点都不能伤害小季,对吗?能忍到现在,一定不是因为你有多温和…噗,这个词形容你太好笑了。” 贝缪尔哈哈大笑,英语和意大利语混在一起说。松树的雪顶摇摆时嘎吱作响,像也在随他一起笑弯了腰。 “Fennir,你知道吗,你现在越来越学我了。”贝缪尔继而向天空望了一会,对着夜幕伸出张开的五指。 星星们在他的指缝里碎成了闪闪的霜尘,将食指和拇指一捻,说:“都有那么一点…不,是很多…飞蛾扑火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