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三更）

    陆时秋最后在勤政殿里连一盏茶时间都没待够就出来了，身后的大门一关上，就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在他意料之中，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那深邃难明的眼神，那周身的威压气势，一言一行，根本看不出一点“傻子王爷”的影子。

    如果不是他一路上紧跟着真正的皇上容霄，没有让人离开他一步远，都要怀疑这兄弟俩又换回去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回到紫宸宫后，陆时秋找了个时机问崔嬷嬷，当年宸王那场大病到底是什么回事。

    崔嬷嬷没想到陆时秋居然会提起这件事，一时没有控制住，眼中流露出恨意来，似乎沉浸在往事的悲痛里，直到陆时秋唤她，这才回神，“奴婢失态，王妃请恕罪。”

    “无妨，”陆时秋想了想，又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回答。”

    毕竟这是宫廷密事，他也不好为难人。

    崔嬷嬷摇摇头道：“难得王妃想要多了解王爷一些，奴婢自是知无不言。而且，这事在宫里也不算秘密。”

    “当年，太后还是皇后，身下还没有一个皇子，先帝对大皇子的生母云贵妃可以说是专宠，宫中甚至流出了先帝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传言。”

    “那云贵妃仗着有先帝的偏爱，处处对太后娘娘不敬。”

    “好在没多久，太后娘娘就有孕了，并且生下一对皇子，先帝龙颜大悦，对皇上和宸王喜爱有加。”

    “那时候的皇上像太后娘娘，性子温和，宸王则像先帝，路还走不稳就喜欢玩先帝的佩剑。当时先帝最疼宸王，还亲自教他箭术骑射，只是后来……”

    崔嬷嬷眼神黯淡下来，声线都有些颤抖，“当时在御膳房当差的一位宫女在两碗牛乳羹里下了药，宸王喝了之后当晚就高烧不止，三天后才完全把高热压下去，但宸王已经……”

    “后来，无论如何严刑拷打，她都只说是因一次两皇子的饭食出了些许差错就被皇后娘娘责罚而怀恨在心，所以才犯下大错。”

    “她还狡辩那一碗里下的药量只会让人四肢无力，头晕脑胀，睡上几天就没事了。”

    “谁知那天皇上因为晚膳后积食，并没有喝牛乳羹，而是全让宸王喝了。皇上因为这件事一直在自责，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冷硬。”

    陆时秋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内情，想了想道：“那些药她是从哪得来的？”

    崔嬷嬷没想到王妃一下点出了重点，不免又叹了口气，“据她所说，是让一个相熟的采买太监帮她从宫外买来的。但是一个宫女，因为主子的一次训斥就犯下这种死罪，太荒谬了。而且当初太后娘娘也只是小惩大诫，仅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先帝明知事有蹊跷却没有查下去，仅仅处死经手的几位宫女太监就算了结，还是太后娘娘母家一直在暗中追查，几年后才发现，那名宫女并不是她所言的孤女，而是父母尚在，家中还在她死后不久渐渐发迹，对外说是做买卖赚的钱，其实却是女儿的买命钱。”

    听完这一整出故事，陆时秋沉默下来。

    他没办法理解云贵妃的狠辣、宫女用自己的命给家人换钱的愚蠢、还有先帝的薄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果说当初宸王是真的发高热烧傻了，那他今日又是代兄上早朝，又是在勤政殿批奏折，肯定是已经暗中治好了。

    为什么还要继续有一个人扮傻子呢？

    两个人互换身份又是为什么？

    陆时秋想不明白，也不打算耗费脑细胞了，该他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如果兄弟俩都不打算解释，那他就当不知道。

    想想还有些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