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牛奶/奶油/紫菜包饭

    小卖部没什么好东西，白宙买了盒纯牛奶及一个肉松面包，刷卡的时候，饭卡余额只剩下两位数。

    教室在三楼，白宙很少在下课的时候出教室，他孤僻而阴郁，独自在教室的角落抽穗，生长，没人在意草籽的存活。

    顾郢撑着下颔看向窗外，那里对着楼梯口，吵嚷的人群里，他一眼摘出白宙。少年挨着墙走，避免和他人有肢体接触，落脚很轻，像幽微的魂灵。

    格外不合群。

    “我不喝纯牛奶。”面对白宙递过来的牛奶，顾郢压着眉没接，他看着裹满肉松的蓬腻面包，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怕他连这个也不接，白宙赶紧拆开包装袋，让他闻面包的甜香味，安慰道：“里面有奶油，好吃的。”

    他不太会说话，顾郢从第一天就知道这个事实。

    但顾郢曾经在公告栏上看过他的模版作文，即便他中文造诣不高，也能看出来写得很好。

    白宙的表面像一本朴素而简单的白皮书，不把这本书翻开，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吃奶油。”

    顾郢把身子靠着椅背，头抬着，窗外的光影照在他背后，把人照得虚幻，脸部轮廓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白宙被他说得一哽。

    明明是他请求的事情，转过头就变成白宙求他。

    一眼就看透的事，偏白宙看不懂，还傻瓜似的继续辩解：“它里面只有一点点奶油。”

    他认真而执拗的举着面包，日光太盛，顾郢能看见他澄澈的瞳孔，很淡，琥珀色，睫毛很长。他手指顿了顿，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片子。

    男主是个变态，喜欢舔眼窝，有次不小心舔到女主眼球了，然后上瘾似的像狗一样扒着女主舔舐。他当时只觉得恶心，但现在看着白宙的眼睛，他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他突然失去捉弄白宙的心思。在少年愣怔的眼神里接过面包，嚼了嚼，不难吃。

    “还行。”

    白宙把牛奶放在桌上，说不定待会儿顾郢就想喝了呢。他不敢一直盯着顾郢瞧，怕人待会生气。

    卷子上的题目他看了很多遍，最后选择放弃，他抠着卷面，想起班主任告诉他一月后文理分班的事，本来应该高一下学期分班，但学校不知道什么原因捱到了高二上学期。

    他文科不错，理科稍显短板，但他也知道选理科比较好。正胡思乱想，一只手突然抽走了他面前的卷子。

    顾郢看着卷子上的题目，用手指弹了弹干脆的纸张明知故问：“不会写？”

    他坏起来的样子有点可爱，像小孔雀，白宙咬了下腮肉，警告自己别乱想。

    “要不要我教你？”

    顾郢凑过来，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衣物和头发上都有，白宙分不出是洗发水一类还是香水。他知道顾郢不是会发善心的人，但看见顾郢得意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主动上钩。

    “谢谢。”

    顾郢眼神闪了闪，他当然不是大慈善家，但白宙答应的这么爽快，又让他觉得没意思，条件被咽了下去，化成眼底的燥意。

    他脾气不好，教人做题目时语气很冲，没人喜欢这样的老师，但白宙习惯了这样的语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苏霈从五楼下来的时候就看见顾郢靠在白宙旁边说话，顾郢脾气古怪她早知道，看两人的样子也没多想，只以为顾郢在压榨人。

    “顾郢！”

    女孩趴在窗户旁边喊他，她今天穿了条红色的及膝裙，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外套，扎着丸子头，上面别着漂亮的珍珠发卡，像故事书里的小公主。

    她举着一个天蓝色的饭盒递给顾郢，眼神亮晶晶的，“你不是说想吃紫菜包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