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下雨/撞见/男人

    白宙锁好教室门，从包里拿着伞下了楼。

    暴雨倾盆，白宙把布鞋放进袋子里装好，又换上早上穿过来的拖鞋。

    天色暗得快，白宙的视线也受了影响，本就昏暗的景色此刻在他眼里更是蒙上了一层灰。除了白淳，没人知道他有夜盲症。

    路上有不少被雨水冲刮的碎石片，刚开始他还没注意，慢慢才感受到脚底的刺痛，一阵一阵的，带着点小抽搐。

    白宙凑着旁边店铺的灯光细看，才发现自己脚侧被划了一道口子，翻着冷白的皮肉，连脚腕处也带了细小的擦伤。

    他不敢继续在泡满水的街道上走，只尽量往一侧的店铺靠。但这边都是低洼处，难免碰到水，白宙脚底疼得很，连嘴唇也抿着白。

    他走着楼梯，看到有很多人在一家精品店前面避雨，不由也起了等雨小点再走的想法。

    周围闹哄哄的，白宙盯着路上砸落的雨点发呆，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你看那个娃娃！好可爱啊！”女孩子开心地喊着，似乎是看见了极为喜欢的东西。

    她旁边的男生倒是冷淡，只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陪我去看看嘛！”

    寥寥几句，白宙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苏霈扯着顾郢往店里走，白宙情急之下往人堆里挤，不想让两人看见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或者说，在躲什么。

    明明顾郢也不会注意到他，像他这样的人，就像一粒灰尘，谁会在意脚边的尘埃呢？

    顾郢跟在苏霈后面进去，店里开着暖光，商品精美琳琅，更显两人郎才女貌，白宙盯得久，顾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视线落到外面。

    除了闹哄哄的躲雨群众，便只看见了雨幕里一道急匆匆的人影，顾郢看了许久，直到苏霈喊他，才垂着眼睫收回了目光。

    白宙在回家的巷子里走得小心翼翼，平时这里面就不大见光，更何况是现在，加之害怕脚下会有玻璃碎片，白宙压根没注意拐角处迎面而来的人影。

    “嘭——”

    白宙被撞得后仰，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后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宙摆手，他刚刚抓这人衣服的时候，伞面上的水珠全滚在对方衣服上了。小巷里不通风，就连大雨也没能冲刷掉这里面的沉闷，加上天色的昏暗，更显周遭逼仄沉闷。

    周围黑，白宙根本看不清人，视线里只模糊地勾出了一道虚影，身上还背了个包。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这人没有开口，他也不好先离开。

    一时间巷子里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再无其他，白宙有些紧张，又道了一遍歉。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白宙的不安，后退着留出了安全距离，白宙以为对方是给自己让路，刚想过去，就听到他问。

    “请问，你知道三杭99号在哪吗？”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白宙住的这一片的门牌号不是按顺序来的，十分杂乱。也许112号旁边住的是58号，而58旁边又住的12号，根本没有常理可循，就连白宙也无法细说出这些地方的所在地。

    但偏偏，这个男人问的是99号。

    白宙就住在99号楼。

    一种莫名的紧张箍住了白宙，如果现在是白天，他还不会那么紧张，但偏偏现在下着大雨，周遭昏暗，加上看不清东西所带来的惴惴，白宙的不安感达到了高峰。

    脑海里不可控地浮现出一些血腥场面，比如雨夜杀人，还有那些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碎尸。想到这里，白宙更加不敢久待，给人随便指了个方向，就抱着书包跑了。

    等跑到楼下，白宙还不敢多停留，生怕那人尾随自己，于是一口气跑到了六楼。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