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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着要不要问下去时,甘棠忽然捏住她的手腕,甘棠的指微冷,微微施加了力道,捏得甚至有点疼了,“朱志铭不是一个好的对象,菀菀,你及时止损吧。” 杭莞菀有点不想听她说这些,下意识反驳道,“你又不关注他,凭什么断定他好不好?” 她这么说,就是想要甘棠别再继续说下去。 若是平时的甘棠,肯定会识时务,可这会儿的甘棠眼里亮得惊心动魄,“就凭我有个小三岁的弟弟,凭我比你更了解男人,他们是怎么从顽劣小孩长到人模狗样,他们如何幼稚,迟钝,懦弱,习惯性从女人身上寻找母亲的替代,再顺理成章把感情上的责任借助年龄推卸到年长的一方……菀菀,你这样下去会很辛苦的。” 杭莞菀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家甘瑅就不是这样。” “……你对甘瑅又了解多少。” 说出这句话后,甘棠以手撑着额头,微微闭了眼,“抱歉,菀菀,我醉了,刚才说的你别放心上。” 杭莞菀尬笑了一下,“咱俩多少年的交情啊,我哪会为这点小事生你的气,棠棠,你跟我说的这些,我其实都知道,可人的心是没法靠理智控制的,能用理智控制的,还叫什么感情啊。” 她其实也看出来了,甘棠很不开心。有些人能借着醉酒为放浪形骸找个借口,也有些人哪怕喝醉了也不得不维持冷静,哪怕泄漏出一点伤心,也小心地收着藏着。 甘棠的这个样子,比痛哭一场还让人难过。不过这难过也仅限于杭菀菀一个人,璀璨的灯光将少年男女们切割成各自隔绝的区域,欢笑声,划拳声,起哄声,吵闹不休。 甚至就连杭菀菀,对这种难过也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酒精在身体里作怪,甘棠撑着头,只一会儿功夫,意识便陷入恍惚。 她不喜欢喝醉,那种意识飘忽不定忽上忽下的感觉,仿佛甘美的诱惑,将她拉向一片溷漫暧昧的区域。 脑中不知怎的跳出个小小的身影,戴着一顶小黄帽,声音柔糯,却显得凶巴巴。 “……你才不是我姐。” 那是六岁的她,和三岁的甘瑅的人生初遇。 回忆1 甘棠在三岁之前,都只是个普通的小孩。 她开智比别人玩晚,上幼儿园时还很懵懂。别的小孩拉帮结派,忙于社交,她眨着眼在一旁看着。别的孩子午睡睡得香甜时,她偷偷爬起来,扒着窗看外面的太阳,数窗台上的蚂蚁。 她天生就是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孩子,但在家庭和睦时,一切不寻常尚且维持在合理的框架之中。 婚后四年,甘棠她爸甘华德在矿上混得不错,俨然一个一呼百应的小领导。钱权是腐蚀人心的利器,何况这男人年轻时还长着一张俊朗柔情的脸,纵使年龄奔三,在优渥生活的保养下也存有最能迷惑女人的柔质多情。 她妈孙亦栀正是被这张脸打动,不远千里从北国的小城嫁过来,却不想这张脸不止打动她,也同样轻易打动其他女人。 婚姻维持到第四年,甘华德对孙亦栀越来越倒胃口,这远嫁而来的女人说不好这里的方言,也没法像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工们一样嬉笑怒骂,他曾经多爱这女人的质纯专一,此刻就有多厌恶她的木讷无趣。白月光照进纱帐,日复一日,终成了墙角一抹惨白余灰。 不甘寂寞的男人成为翩跹的花蝴蝶,在女人群里收割着他的花蜜。 年幼的甘棠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切都变了,爸爸越来越频繁的在家里摔盆摔碗,妈妈把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当成言语发泄的途径,向她数落着听不懂的这些那些。 甘华德对甘棠其实还算不错,一个生性乖巧的异性幼崽,在这个颇为自恋的男人眼里也是自己的人生功绩。他会拥抱她,把她高举着转圈圈,逗弄着叫她小公主,最后笑哈哈地塞给她一大把糖。 但男人不知道甘棠的衣服口袋破了个洞,那些糖被她小心翼翼塞进口袋,最后全漏在了地上,被拉帮结派的小孩子们冲过来捡走,又一哄而散。 甘棠愤怒了,攥着小拳头,“那些糖是我的!” “瞎说,明明是我们在地上捡的,我知道了,你是没捡到糖,所以羡慕了对不对,来呀,我给你,嘻嘻。” 一块沾了口水还带了牙印的糖被丢过来,落在甘棠的头发丝上,又骨碌碌滚到地上。 甘棠惨白着一张小脸,摸着自己破了个大洞的口袋,那里还挂着一块糖,被她死死捏在手心里,舍不得吃。 她就这样攥了一路回了家。那块糖已经化得不成样子了。 “妈,口袋破了。” “找你爸去,让他给你买新衣服,跟我说有什么用……哎?等下,你手上攥的这是什么东西?”孙亦栀一把夺过那糖纸都皱巴巴的糖,“你爸给你的是不是?不见他补贴家用,大头都给那些个骚货花了,几颗糖就把你打发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甘华德给你糖的时候,你怎么不管他要钱买衣服?” 甘棠听着孙亦栀的数落,却眼巴巴瞧着那颗糖,孙亦栀看她这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手一扬,就把那颗糖丢进一旁的洗碗池。 “哎,你这丫头蠢的呀,就跟你妈我一样,呜,妈命苦,就剩下你能依靠了,你要知道那些骚女人都是盯上你爸的钱,就等着把咱娘俩打包赶出门……” 甘棠听着孙亦栀念叨着这些日经,懵懂的她听的似懂非懂,更没法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孙亦栀念叨累了,终于转身回了屋趴床上抹眼泪去了。 甘棠搬了把椅子来,又踮着脚,终于还是把那块糖抓在手心,糖已经被水浸泡得软了,化了。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太甜了,远没有想象的好吃。 可甘棠直到最后也没舍得吐出来。 孤立无援的孙亦栀立志要把把甘棠这张底牌圈揽在自己的一方阵营。 “爸妈要是离婚了,你跟哪个走?”孙亦栀把这问题问了不下二十遍,甘棠眨巴着眼,说着最标准的答案,“妈,我跟你走。” 然而孙亦栀只是这样问,她没有勇气离婚。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