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其他小说 - 言边荒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包括谢译。

    谢译对如愿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不是简简单单的男朋友角色,不是手拉手看电影的陪伴者,更不是下一秒说分手快乐的潇洒爱情。

    他是她垂死挣扎的支点,是她赖以生存的原动力,是她掏空自己后仅剩的所有一切。

    谢博良的话,俨然的一道死刑处决令,又像一个无情的审判者,决断着他们的爱情并不合格。

    偏偏他说得恳切动情,让她连反驳都无从开口。

    不想成为他人生的绊脚石,拖油瓶,阻碍者……

    所以如愿点头答应了,尽管她难过得快死掉。

    胆小,脆弱,如履薄冰。

    十六岁的如愿渐渐活成了这个样子,连开口请求都不敢有。

    那之后的几天里,她关掉了手机,断绝一切联络方式,把自己锁在空旷无人的别墅里。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穿着最爱的裙子,义无反顾地挣脱禁锢,奔赴了解脱。

    坠入水底的瞬间,女孩的泪融于水里,她闭眼浅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终于啊,逃出来了。

    谢译曾竭尽全力地试图挽救这场悲剧。

    如愿毫无预兆地人间蒸发了,他用尽一切方法去找。

    去学校,同学说她请了长假,为了比赛突击练舞。

    这借口天衣无缝,用过许多次老师都不会怀疑。

    再去她家,邻居说好几天没见有人出入了。

    蹲在楼下喊了半天,什么回应都没有。

    然后他气馁了,所有的办法都用遍了却徒劳无功,世界只剩下寂静无声。

    如愿出事的当天,新闻铺天盖地袭来。

    谢博良看到后,当机立断把谢译从大学宿舍挖起来,半捆半绑地送上了私人飞机,直奔美国。

    这是引爆他们父子关系的导火索。

    而这背后的无数次争执,反抗,怒骂,咆哮……

    随着时间的沉淀被牢牢压在心底,越积越厚。

    时至如今,谢博良也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哪怕被他记恨多年。

    在谢译被强制送走后的几个月里,新闻上仍然满篇关于他的报道。

    他是如愿生前唯一最亲密的恋人,甚至有一部分声音推测这场意外的源头是因情所困。

    如果谢译留在国内,那会是怎么一番景象。

    永无止境的访问报道,长着獠牙的舆论哗然,清白不分的脏水污蔑。

    他才十九岁,他能经得起什么呢。

    送他远走,是身为父亲的他唯一且本能保护孩子的方式。

    尽管近乎无情到引人诟病。

    完成学业后,在谢博良的首肯下,谢译回国了。

    好景不长,相敬如宾地处了几天,紧接着又升级了第二次父子矛盾的恶化。

    原因是,谢译得知了在如愿自杀前,父亲曾去见过她。

    一切都变得异常合理化。

    他把如愿的死全数怪在谢博良的头上。

    当痛苦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借由恨意肆意蔓延。

    退一万步讲,或许如愿早有了轻生的念头,但父亲的冒然相见确实推进了她迈向死亡的脚步。

    谢博良的一席话,是压垮她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板上钉钉。

    没有办法原谅任何人,甚至他自己。

    谢译有过这样的假设。

    如果他再敏锐点,如果他给予比足够更多的爱和耐心,如果他能准确无误地牵住她伸向他求救的手。

    如果重来一次。

    会不会有一丝希望打败那该死的抑郁症。

    他想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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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呢。

    “我办不到。”因隐忍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说着残酷又沉痛的话。

    “她走了,母亲病了,继父入狱,这一出的家破人亡是谁造成的。

    悲剧仍在,伤痛难褪。我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忘记这一切,然后继续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凭什么。”

    他克制着颤抖:“我不配。”

    心底最不想发生的预料终于兑现了。

    谢母惊愕万状,她一直不愿去深思,可事实赤裸裸摆在眼前。

    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我惩罚,这些年他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呢,为了永远回不来的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谢母心痛如绞,却无计可施。

    此刻的她无比后悔,若当年那一面是由自己去见,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至少,儿子对她的恨意会少一些。

    被母亲质问的当下,他没说话,周身都透着近乎于冷漠的疏离。

    男人的眼里筑起了高墙,他走不出来,也没想走出来。

    “谢译!你……”谢母颤着嗓子,话都碎到了空气里。

    儿子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心慌,恍神间,不远处的人影无预兆地闯入眼帘。

    是她?!怎么可能,她不是……

    察觉到母亲的惊恐外泄,谢译朝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女孩穿着好看的骑马装,飒爽英姿。

    就这么安静站着,不费一兵一卒,叫人甘愿偃革倒戈,只为换她一个顺遂太平。

    谢译走过去,拿出贴身的手帕递给她,“骑马开心吗。”

    大约是玩累了才知道回来,前额冒着细汗,几缕碎发无章法地贴在皮肤上。

    祝福敷衍点头,并不着急接手帕。

    她往前方看去,那位贵夫人的慌乱无措分毫不差被她捕捉收藏。

    想起招待人员的话,想必眼前这位就是谢夫人了。

    是他的母亲啊。

    脑袋里的零碎信息拼凑,她若有所思。

    忽觉额头微微发痒,祝福回神,才发现他在为自己擦汗,用那块贴身的手帕。

    “我…自己来吧。”支支吾吾的口吻。

    运动后的双颊更红了些,她带着几分硬气,夺过男人的手帕。

    粗旷不拘地胡乱抹着,和他的细致耐心形成鲜明的反差。

    整理完仪容,谢译将她带到母亲面前。

    “妈,这是祝福。”他解释道。

    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悚画面里抽身而退,谢母只觉脑子仍在嗡嗡作响。

    祝福伸出手,“您好。”简洁明了一句问候。

    她没有加任何外称,是刻意的,因为不知道该加什么。

    伯母?太亲昵,阿姨?太熟稔,谢夫人?她确实叫不出口。

    总之都不妥当。

    谢母全神贯注端倪着眼前的人,许久才将目光放到她伸在半空中的手。

    心慌意乱地碰了碰再不敢看她了,尤其那双眼睛,塞满了千言万语的质问。

    “你先去换衣服,待会儿一起用餐。”

    祝福轻轻“嗯”了一声,见谢母仍不看她,到嘴边的告辞也省下了。

    人拐至转角看不见了,谢母后怕地拍着心口,缓和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