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45 “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刚刚想做水果捞，结果发现火龙果长毛了。” “买新的吧。夏天的水果要快点吃，放时间久了是容易坏。” “我好想你啊。” 乔思淼不知道林念是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的。但其实林念扯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只有这句是他最想说的。 对方迟迟没有回消息，林念感觉嘴里的香草冰淇淋都变得苦涩了。 过了一会儿，乔思淼说，“我上午点了外卖，不如你做的好吃。” “那下次你再来我家！” ……“嗯。” 方君尧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乔思淼心情不错的样子，可在见到自己时又收回去了，“乔乔，这几年，你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过。” “住在齐连瑞那儿挺轻松的，他对我的限制比你少一些。” “他就是这么不限制你的，才搬过去多久，就让你受了伤。” “方君尧，我不是小孩子。” 睡前方君尧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他语气平静地对乔思淼说，“乔展颜自杀了。” 乔思淼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悲伤，方君尧将人按在肩头，“乔乔，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乔思淼没有哭，只是让方君尧尽快送他去齐连瑞那里。 见到齐连瑞的时刻，乔思淼没有犹豫地给了对方一巴掌，“你又害死了我的一个亲人。” “乔乔……乔展颜他，他是自杀的。” “如果不是你囚禁他折磨他，他怎么会自杀！带我去看他。” “乔乔，你别去看了……” 齐连瑞像条丧家犬一样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而方君尧牵着乔思淼向里走，没有人理他。 方君尧是第一次来废弃仓库，一闻到乔展颜身上的味道，眉头皱的死紧，下意识就想离开，乔思淼盯着乔展颜脑袋上的伤口，沉默了良久，然后将脏污的他抱了起来。 方君尧落后两步跟在乔展颜的后面，他看着对方的后脑勺，乔思淼好像一直这样坚强又冷淡，唯有面对亲人的时候会真情流露，会脆弱，会流泪。 不过没关系，拿捏了乔思淼的家人也一样，了解一个人，清楚对方的弱点，他方君尧还愁掌控不了对方吗？ 方君尧和齐连瑞都拦着乔思淼参加乔展颜的葬礼，因为孟挽琴见到乔思淼的态度太癫狂了，他们怕她会伤到乔思淼，而为了乔思淼，他们还不能让人对孟挽琴动手，还是不见面为好。 乔思淼又是两天没吃东西，也不跟人说话，第一次张口，就是提出要搬出去住，他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 听到乔思淼要求的方君尧难得有了委屈的情绪，这事儿明明都是齐连瑞闹出来的，乔思淼怎么连他也一块儿迁怒。 可怜方少在外如此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竟不懂得蝴蝶效应的道理？ 但方君尧还是做出了让步。 乔思淼回到了高中时期租住的房子，后来方君尧把那里买了下来，只是很少让乔思淼单独去那儿住。 “乔乔，记得每天和我视频。” 方君尧又转过身对齐连瑞说，“至于你，就别打扰乔乔了。” 两个人终于离开，乔思淼歪倒在床上，摸出手机在界面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突然弹出来林念的消息。 “我才听说你家的事，节哀。” 乔思淼思考了片刻回道，“嗯。” 林念那边半天没再发消息过来，乔思淼盯着聊天框莫名有些烦躁，直到对方小心翼翼发来一句，“你现在方便吗？我们可不可以偷偷视频？” 乔思淼这次几乎是秒回，“方便，我现在一个人住。” 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林念扎了个丸子头，只有几缕碎发垂落额前，他本意是想让自己显得干练可靠点，乔思淼却意外地欣赏起了对方的美貌。 “你看起来憔悴了些……晚饭吃了什么？” “没吃。” “怎么能不吃呢！” “没胃口也不饿，我其实中午也没吃。” 视频那头的林念几乎是一下窜起来了，“你不会这些天都没怎么吃饭吧？这不行的，我知道一条街的东西很好吃，你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可以吗？” 乔思淼偏出对话框喝了口水，嘴角抿出一个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弧度，“这么晚，不麻烦你了吧。” “不晚不麻烦，这个时间夜市正热闹呢！还是你没心情出来？那我给你点些外卖好吗，我知道几家店做的很好吃，你尝尝说不定就有胃口了呢？” 今晚的林念和平时一样又不一样，最大的不同是，他没那么“黏”乔思淼了，他好像收起了无时不刻对乔思淼释放的爱意和暧昧因子，放弃了积极主动来找乔思淼的机会。 换言之，林念比起自己对乔思淼的感情，更在乎对方的情绪如何。 乔思淼本以为林念一定会来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算了……你来吧。” 没过太长时间，门铃被按响，乔思淼没想到，林念居然来得这么快，他的位置其实很不好找，他本来准备出去接应林念的。 林念鼻尖跑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了，上次，他和乔思淼一门之隔，直到他放下东西离开，乔思淼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林念换鞋的时候有些尴尬，乔思淼这里没有新的拖鞋，鞋柜上摆着的多余拖鞋明显大了几码，是方君尧的。 “你穿我的吧。” 乔思淼把自己的拖鞋踢给林念，正准备自己去穿方君尧的拖鞋，就被林念捉住了手，“不用了，我不进门，你收拾好了吗？我直接带你出去了。” 夜风习习，林念乔思淼一前一后地走着，乔思淼有些不习惯，因为林念这次没主动牵他的手。 乔思淼“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被林念及时扶住了，林念这回没有和乔思淼若有似无地勾手，而是紧紧地牵着他。 小吃摊的香味扑鼻而来，乔思淼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先喝点粥吧，垫一垫，别上来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乔思淼刚想说，哪儿有卖粥的，就看到林念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桶，“我给你带了些我煮的，不过，是我今晚吃剩的……” “没事，不介意。” 已经习惯林念性格的乔思淼已经学会抢答了，他搅拌几下皮蛋瘦肉粥，入口发现温度刚刚好，“很好吃啊。” “是吗？你喜欢就好。” 林念高中时厨艺还一般，后来才慢慢练出来的，做不了什么复杂的料理，但家常菜都做得很好吃。 虽然林念带粥过来只是想让乔思淼稍微垫一垫，但没想到他居然全部吃完了。 粥其实本来也没剩多少，乔思淼几口下去开了胃，几乎是越喝越饿，他收拾好桌面，眼睛盯着林念，似在催促对方什么时候出发买好吃的。 林念对乔思淼的反应是开心的，他每次逛夜市必吃关东煮，想带乔思淼也尝尝，没想到他们路过臭豆腐摊子的时候，乔思淼居然停了下来。 “你喜欢吃这个啊？” “嗯。” 林念利索地付了钱，一转头，发现乔思淼的目光又在其他几样小吃上面瞟。 “老板，再来份烤冷面和芝士热狗。” “大娘，一份凉皮。” “一根鸭脖，一个薯塔。” “你好，要一份饭包。” 乔思淼林念身边响起了好几声“支付宝到账——元”，装凉皮的大娘突然对着乔思淼来了句，“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啊。” 乔思淼和林念都是一愣，乔思淼赶紧解释，“不是女朋友……” “啊？那是你老婆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呦！” 两个人都脸红了，乔思淼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林念见状低着头说了句，“走吧。” 两个人一下开启了静音模式，直到找到位置坐下来吃东西才好。 吃的买的多，乔思淼不可能全吃完，但也没少吃，林念肚子里准备好的劝人吃饭的话又默默咽了下去。 “林念，我们再去买份冰沙吧。” “啊？哦哦，那家冰沙不好吃的，你渴了吗，我知道一家手摇茶还挺好喝的。” “嗯，好，听你的。” 林念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又红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乔思淼今晚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一杯手摇茶。”林念说。 “你不喝吗？”乔思淼注意到，林念一直都没吃东西，光是陪着自己。 “我晚饭吃太饱了。”林念又抽了根吸管，“等下蹭你的喝几口就好。” 乔思淼跟着林念走到一片安静的草地，两个人枕着胳膊躺下数星星，零星的几点星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月亮投到湖面的倒影倒是很美。 乔思淼坐起身子抿了口奶茶说，“今天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林念的丸子头躺着不舒服，头发又被他散开。夜幕与月光下，乔思淼仿佛与几年前，林念一直追逐的那个身影重叠，让他不自觉说出心里话，“你真的……难过吗？” 话刚出口，林念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看到乔思淼又恢复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都悬了起来，“对，对不起，我，我……” 吸管被怼到嘴边，林念无措地看着乔思淼，然后小心吸了一口奶茶。 “原谅你了。”乔思淼笑得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说。 林念多拿的一根吸管到底也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