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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嘲讽地这么说了一句,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万里他们。 男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阴影落在眼睑处,看不真切他眸子里的神情。 半晌,他缓缓眨了眨眼。 如蝴蝶扇动着翅膀一般,静谧美好。 而除了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少年注意到了之外,酒楼里没有一个人看见—— 那原本白花花的银两,顷刻间变化成了等量的石子。 ———— 离开酒楼之后,天色更暗了。 之前还热闹喧哗的街道渐渐的冷清了起来,好些铺子都关了门,除了极个别的饭馆酒楼。 街道两边灯光昏暗,河边树影婆娑,柔软的柳枝垂在河面上,一派静谧祥和。 漂浮的花灯被风一吹,那光亮便摇曳着,一闪一闪的星河一般美好。 万里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从刚开始离开酒楼到现在,他忍了一路。 见余烬云并没有打算主动给他解释之后,他抬眸看向对方。 “老祖宗,刚才您为什么不接受那人的银两啊?借了我们之后再还就是了,这灵玉抵一顿饭钱实在是有点儿亏。” 少年说的委婉,他小小的脑袋里充满着大大的疑问。 缙云一向节俭,讲究的是克欲,其中不仅是内在的欲 ,还包括外在的物质**。 简而言之,一句话—— 他们一般都很穷。 “那银两是假的,是用法术变换而成的。” 他这个时候在听到了万里的话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余烬云其实从离开酒楼的时候便也一直在等对方询问自己。 虽然万里尚且没有通过剑冢的试炼,可到那之前,他都暂时算是对方的师父。 仙术是基础,更重要的是坚固的道心。 “世间万物,肉眼所见并非真实。” 余烬云负手而立,站在少年的面前,声音和着夜风,清冷绵长。 他的眸子似墨石,映照着灯光细碎,好像在这么一瞬间有了点儿暖意。 “万里,永远不要用眼睛去判断一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魔怔了一般,万里迎着灯光,逆着光直直地注视着对方。 那光影绰约,雾里看花一般。 “……那我呢?” 这是第一次,他的脸上没有带上笑意。 也是第一次,他没再用敬称称呼余烬云。 “老祖宗,在你眼里,我是真实的吗?” 少年仰起头看向余烬云,灯火的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睫毛因为这光染上了层金粉般,眼眸剔透清澈,清晰地映照着男人的模样。 万里就这样,没有丝毫情绪地注视着对方。 可真是因为这样的平静让人觉得有些发怵,如深海之下。 由海面上细碎的光亮,渐渐地通往了无声黑暗的海底。 良久 ,久到少年觉得自己可能不会等到答案。 久到他想要开玩笑的,和往日一样将刚才看似抽风似的问题当做无事发生一样揭过的时候。 沉默了半晌,虽然余烬云并不知晓对方刚才骤然的不安。 即使他掩藏的很好,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可他还是觉察到了,认真的思索着,斟酌着如何回答少年。 最后,男人的喉结微滚了滚。 他薄唇微启,垂眸和刚才万里那样专注注视着自己一样看着他。 余烬云的声音喑哑,顺着风一起,如细沙般拂过耳畔。 “你是我心之所见。” 再真实不过。 ☆、第十八章(修) 别看一式剑招少,可要真正练成却也还是要花上好些功夫的。 第一式叶落,第二式破风,第三式入微。 而万里不仅只用了短短三日便将这第一式给吃了个透,甚至还在[叶落]的基础上隐约碰触到了第二式的门槛。 少年对剑的领悟之敏锐,是余烬云都没有料想到的。 就连正式选拔进来的内门弟子也需要足足一月的时间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他却在短短三日内就做到了这样的水平。 余烬云心中思绪涌动,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尚可。” 他这样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两个字。 余烬云淡淡道:“你现在灵体未淬,虽靠着领悟力练就了第一式,可长期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是没办法跟上后期的剑术的。” 缙云剑法入门难,后续更难。 这也是每一次来缙云拜师的人多如牛毛,最后能够入选的人却只有凤毛麟角的重要原因。 没有好的资质,便没办法习剑。 没有持之以恒的努力,更没办法前进。 “……老祖宗你的意思是?” 万里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子便听出了对方言语之中的潜台词。 “若不想停滞不前,你得尽快淬练灵体。” 余烬云说的时候,万里对淬炼灵体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他抬头看见男人面色严肃,愣了一下,在对方询问自己是否愿意的时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刚在外头练完了剑准备去沐浴换衣的少年看见余烬云正在一旁的灵草圃里仔细挑选着什么。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拂过上面饱满的草叶,感知着其灵力的程度。 男人薄唇习惯性地往下抿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 如振翅的金蝶,在阳光下显得很是柔和。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沐浴。” 余烬云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少年落在自己身上那略带疑惑的视线。 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么沉声催促着万里。 “一会儿沐浴完别回房间,去隔壁屋子侯着,准备药浴。” “……好。” 少年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忍耐着心头的疑惑等了两秒,最后见余烬云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打算后又才乖巧应答了一声。 沐浴完了之后的万里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衫,浑身看上去清爽极了。 怕余烬云等得久了,他只把头发简单地擦了下,这会发梢往下还滴着水珠。 有几颗调皮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下,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滑过一道暧昧的水痕,最后又滑进了衣衫里面,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因为刚沐浴完 ,少年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好似凝了一层水汽。 像林间小鹿般懵懂。 他看见余烬云在一个木桶边站着,里面装着是热气腾腾的水。 那是为药浴准备的。 男人指尖微动,那手中采集的各种他叫不出名字来的灵草灵花便自叶脉往上 ,从叶子尖凝成了少许墨绿色的液体。 那颜色挺深,近乎墨色,滴入冒着热气的水中的瞬间便晕散开来,如昙花绽放一般。 这样反复几次,当余烬云手中所有的草叶都被提取完毕之后,他这才抬手招呼万里过来。 “进去吧。” 男人下颌微抬,示意少年直接泡在木桶里就成。 “……” 万里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半信半疑地盯着咕噜噜冒着气泡的热水看。 那木桶下面像是有火在一直持续不断地加温,光是看这热气腾腾便知道木桶里面的药水该有多么炽热了。 他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