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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五,因着大节下无事,便召见了孟家派回京城送礼的家下人。 大家族树大冠盛,亲戚之间盘根错节,每到过节,送礼的姻亲人家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家。孟长雄这次遣管事进顺天府送了十几车的东西,封了‘冰敬’走动。 派的是孟府的大管家,虽想更多了解西北孟府近况,也不好一直在这忙乱的日子里占用人家的时间,也就见了一两面。 孟妈妈本还想劝她再多想一想,后来孟玉拆细细的又分析了几次,孟妈妈反而觉得去西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怕那边地方偏僻,穷山恶水,孟玉拆不习惯。 心里一直忐忑着,这一日忽听外院里小厮说闲话,捡了一耳朵,不听不觉的,明白了反而吓一跳。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连忙赶回了院子。 将孟玉拆拉到一旁,“哎哟,不好了,那些作死的害死姑娘了!方才我去外院,听闻六皇子将冯少爷按在大街上打了一顿,断了一条腿呢!” 初初听闻这么一句话,孟玉拆心头也突突跳了一跳,对上孟妈妈惊慌的眼神,“莫不是六皇子知道冯少爷唐突姑娘,逮着他出气呢?” 不巧,孟玉拆恰恰也是这样想的,赵楚铮还真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若是叫人知晓,她引的一位皇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那就真有名了。 勉强平复下心惊肉跳,孟玉拆镇定道:“谁说他就是为了我打人呢,指不定自作多情呢,妈妈你再去打听打听,三夫人老夫人院子里都怎么说?” 孟妈妈带着忐忑去了,半日方回来,瞧她平静甚至带些喜色的脸,孟玉拆暗暗松口气。孟妈妈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支使出去,这才道:“姑娘放心,跟咱们院子无关。” 她也是听过六皇子说过保护姑娘‘放狠话’的,刚听闻这消息,也是吓的不行,后来才知是冤枉了六皇子。 原是皇上瞧六皇子一日日无所事事,便叫他跟着大皇子一道去巡视京郊北大营。那管着京畿安危的北大营自然有皇帝心腹亲自掌印,大皇子尚还有能力插手一二,六皇子纯粹是个添头罢了。 大皇子犒劳军士,彰显皇恩,便在城西定了二百斤酱牛肉准备着人送进军营。六皇子爱玩爱闹,主动招揽了这么一项办好了无功办差了吃挂落的活儿。 管他谁在背后笑呢,巧是冯家里要买些顺天府特产往外送,也定了这家的牛肉。凑不齐便要先挪了六皇子的货来用,这可惹恼了这活阎王。 六皇子得知消息,当即带人堵着冯正儒一顿好打,还有人同情六皇子一个皇子混的叫个世家子弟欺负。当即这乌龙便传遍了圈子,有说冯正儒有眼不识泰山的,也有说六皇子跋扈的。 孟玉拆却听出了其中的疑点重重,冯正儒就是再大胆,怎么就敢去抢六皇子的东西,难不成店家没跟他说年货来不及办,那是天家要的? 孟妈妈讲的唾沫横飞,神采奕奕,“这才该呢,人都说冯少爷不将六皇子放在眼里,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上。” 几个听闻了传言的丫头也是一脸扬眉吐气,晚上去老夫人院子,三夫人正在抹泪,“……哪里就知道那是六皇子先定下的?分明说是一家商贾要的,不是家里要的急,也不敢跟他抢。如今六皇子抓着说冯家对他不敬,打了人还不算,说是往后还有的儒哥儿果子吃。老夫人,您要为媳妇做主……” 孟玉拆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首,敛眉听着,只要没有她的事就好。只还是有些怪异,这事情太巧,怎么看怎么有人为的影子。 老夫人面沉如水,“你也不必哄我,六皇子说的没人敬着他,想必是事实,只是如今冯家当了杀鸡儆猴的鸡了!” ☆、少年情浓 冯家也是被六皇子吓到了, 指望沈佣在六皇子跟前说一句话。不但三夫人到老夫人跟前来讨示下,今儿一早沈仁连府衙都没去, 带着沈家清客相公在大书房商量了许久。 冯家做事欠妥当, 惹恼了皇子,既然求了上来, 也不能说不理会。老夫人叹口气,“这个事情需的妥善处理, 叫老三找国公爷商量去, 六皇子那里好好去赔礼道歉。” 原本以为老夫人能想出什么良方,却原来还是要去六皇子跟前低声下气。三夫人出身国子监祭酒府, 那些个文人最是臭脾气。 六皇子来路不正, 永嘉帝一切从简的将人认回来, 在朝臣眼里便是个野路子的皇子, 从心里不承认的不在少数。尤其祭酒大人性子耿直,一身正气凛然。 当初永嘉帝宠信道教,要推了历久弥新的神武门建设玉皇观。要知晓神武门乃是高.祖迁都以来便一直留着的皇城南大门, 护着一方安危。 皇帝胡闹起来要推门建庙,众大臣上书万望圣上三思,永嘉帝一意孤行,那模样就是云生子要他的寝宫起庙也不在话下。眼瞅着皇城南面门户不保, 便是三公太傅也是敢怒不敢言。 便是祭酒大人一封陈情书, 洋洋洒洒大几万字,如悬湫倾注,慷慨陈词痛骂了皇帝一顿, 又要以身殉门。永嘉帝想着不过一个门,既然祭酒大人这般想留着,那就留着罢。 国子监掌在他手里,若是扇动众学子闹起来,未免难看。邓大人一战成名,宁折不弯的脾性京中皆知。这次三夫人便是不想牵扯进娘家,方来求老夫人。 若是叫邓大人知晓,冯家得罪了六皇子,最后还灰溜溜的去赔礼道歉,还不得气吐血。先前六皇子刚认回来,皇帝眼不见心不烦,便将人扔去国子监。 由于赵楚铮太过顽劣,那时邓大人气的胡子倒竖也要将人送回来。在邓大人看来,六皇子出生不正,来历不明,又如此桀骜不堪,堪如烂泥扶不上墙,对待他是及其厌恶的。 平常见到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哪里肯低这个头。三夫人表情扭扭捏捏,也不行礼下去,孟玉拆便知她不乐意。 怕还想借着国公府对六皇子的“恩情”,施压来大事化小。她起身给老夫人倒了一杯姜红茶,以免一会儿叫三夫人气出个好歹。 老夫人歪在引枕上,余光见三夫人还没走,“还有什么事?” 三夫人抢过小丫头手上的懒人捶,亲自给老夫人捶腿,笑眯眯道:“儿媳妇愚笨,就指望着老夫人出主意。那六皇子着实跋扈,这次断了儒哥儿一条腿,就是冯家去道歉,怕是也只有叫他撵出来的份儿。” 人家哪里跋扈了,你抢人家的东西,不打你打谁。况且三夫人见过六皇子几面,道听途说便坏他名声,难怪外头那样传他。 孟玉拆心头一闷,抿唇道:“人都讲理,先前六皇子在咱家的时候,四哥那样欺负人,可见他报复回去了?好好去说,六皇子想必也不会得理不饶人,三舅母放心。” 老夫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