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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个什么东西。我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沈瑕乃是二房庶子,读书不求上进,在府学就是混日子来的。二老爷对他不怎么上心,教导松弛,沈瑕成日里正事不干,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招猫逗狗行行得意。 下学后总也喜欢在外逗留,前些日子家里繁忙,他偷着出去跟同窗几个不学无术的斗鸡,还悄悄抵押了二老爷一台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端砚。 贪玩就罢了,还是个蠢贼,给二老爷逮个正着。当下把人按在书房门前赏了二十板子,楚铮路过,瞧见他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怂样儿。 于是怀恨在心,屋里养了几日,等不及了找人出气。楚铮虽说府里给的名分是远方亲戚,只几个老爷不上心,太太们视而不见。在这诺大的国公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下人最有眼色,看人下菜碟儿,当家的老爷太太们当他是空气,带他回来的国公爷也把人忘了一般,一年到头不曾过问一句。此刻明着被沈瑕找了由头欺负出气,谁有那份闲心替他分辨一二。 趴在地上的少年被打的很惨,寒冬腊月,冷风呼呼的刮在他单薄的身上。瞧着个子挺拔,孱瘦的一副身子骨,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声不吭,习以为常的模样。 大户人家,谁府里没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阴私,孟妈妈跟着姑娘进府,力求无过。视线一转,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前头小丫头见孟妈妈跟孟玉拆都没有问,率先抬脚,带着人往东去了。走出老远还听见沈瑕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些话一字一句钻进耳里,寒气从脚底下腾起。 孟玉拆不由回忆起以前,将将进宫的时候她也忐忑,不敢多说话多走动,伺候她的宫人私底下叫她木头美人。 那份不安随着那晚帝王的到来,仿佛初见太阳的雾山云汽,慢慢的氤氲开。她还记得他一身帝王黑,冷寂的坐在她房里,小宫人推她亲自去奉茶。 她低着眉目,青花白玉的茶盏托在葱管一般的手上,轻磕红木八方桌。沉寂坐在那里的人一身阴郁,似乎在打量她,目光的存在感很强烈。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裾袍上,精致的麒麟吐珠针脚细密,勾勒着袍边,一双骨骼分明的手半握,搭在腿上,黑的愈加深沉,白的森森反目。细微处恰似画师精雕细琢的心血。 他一双好看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第一次见九五之尊的不安消弭。那只冷白如玉的手却突的一把拉住她,孟玉拆惊悸抬头。 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碧幽幽的潭,眼尾狭长精致,尾勾上翘。半点情绪不露,认真专注的看她,直直的望进眼底。 “姑娘想什么呢?老夫人等着呢,咱们快些。” 孟妈妈急着带她往老夫人院子里去,扶着她胳膊加快脚步。孟玉拆回头看去,隔着几重山石,那少年微抬起眸子正看着这边。 周遭的一切虚化,那双漆黑沉寂的眼,一如梦里专注瞧她的帝王。最喜欢将她圈在怀里,捧着她酡红汗湿的脸,双目清冷,予她沉沦。 “姑娘怎么脸色不好,等会儿瞧见老夫人,这模样可不行。” 候在正方门外的丫头瞧见她来,笑着捞起帘子,朝里头喊了一声。孟妈妈趁机在她耳边轻语,忧心初来便显得病恹恹的,不讨喜。孟玉拆脸色微白,摇摇头,率先进屋。 老夫人的院子位于国公府东面,孟玉拆却随姑娘们同住在西园,这一来路上得两刻钟功夫。 厚厚的帘子将冰寒的空气阻隔在门外,室内温暖如春,屋中央金云铜丈高的火炉子烧的正旺。檀香的味道袅袅,混着脂粉味,暖香融融。 老夫人身上着洒金花青褐洋缎宽裉袄,外头披着云纹刻丝石青鼠褂,眉上两指宽富贵牡丹花抹额。靠着石青金线蟒引枕,腿上铺一条秋香色软绵条褥。 朝下首坐在楠木交椅上的夫人说话,正是国公府大夫人刘氏,孟玉拆上前去磕头。大夫人忙将人搀起来,送到老夫人跟前坐着。 菩萨一般的人品面貌,观之可亲,跟老夫人说,“我瞧玉丫头带的丫头们都还得用有礼,咱们是不是再添些小丫头、老妈子,放在院子里跑腿传话,做些洒扫的粗活。” 老夫人牵住外孙女的手,打量她的装扮穿着,笑吟吟道:“算着玉儿自己带来的丫鬟妈妈,依着兰丫头姐妹的例,添备齐全。这事你去办,捡那些踏实爱干事的,刁钻躲懒的不要。” 沈清兰是安国公府嫡长女,份例吃用姑娘里头一份,孟玉拆的比照她来,足可见老夫人的态度。大夫人心下透亮,脸上不见一点异色,笑道:“正是呢,下去我就安排,母亲放心。” 孟妈妈站在孟玉拆身后,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喜色。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份例吃用就是宠爱。孟玉拆起身朝大夫人福了一福,“劳舅母费心。” 大夫人点点头,道应该的,又宽慰她千万不要委屈自己,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去找她。这里话刚说完,外头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吵闹声,是府里小姐们结伴来了。 一路涌进来一群姑娘,站了满地,齐齐朝老夫人大夫人行礼。丫头们潮水般退出去,留下姐妹六人,三房嫡出庶出姑娘尽数在此。 昨儿做了介绍,孟玉拆起身一一行了礼。老夫人跟三位夫人说些府里繁冗的杂事,孟玉拆随姑娘们转到耳房去坐。 六个姑娘,环肥燕瘦,高高低低,年纪都不大。大姑娘沈清兰十四,最小的六姑娘沈清芸十二,其他的都在这个范围内。 依照齿序排下来,孟玉拆与五姑娘六姑娘同年,比她俩大在月份上。 老夫人生养的两个儿子里,大老爷沈佣三老爷沈仁,第三辈大房的沈清兰、三房的沈清芸两个嫡出小姐。 沈清兰身为嫡长女,走出去乃是国公府的门面,自来骄矜尊贵,在姐妹们面前姐姐的架子摆的极大。 此刻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她却一人端坐在一边,华服钗环,满身金玉。肌肤丰莹,高鼻梁樱桃嘴,生的貌美可人,任是无情也动人。 同为嫡女的六姑娘沈清芸就易亲近多了,又跟孟玉拆同岁,拉着她的手问豫章的风土人情。 孟玉拆微微笑,慢声细语,温柔可亲,“那边冬天阴冷,不比北方干燥,潮润润的,不舒坦的很。冬日里屋里也燃火盆,却不兴火炕,晚上睡觉倒用手炉暖被窝,我瞧着倒是顺天府好些。” 六姑娘沈清芸身为嫡幼子的嫡幼女,生活无忧,养成一幅天真烂漫的性子。她人不比沈清兰貌美,肤色白皙,银盘脸,浓眉大眼,生就大气的长相。 “玉姐姐一路上走了一个月呢,坐船来的吗?顺天府城内有淮江,之前端午我们还去看龙舟赛。船我倒没坐过。也不知跟马车比起来如何。” 孟玉拆端了一杯茉莉花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