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楚暮与方景玉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刀剑相向，先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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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都是白茫茫一片，乍一看好像脚踏实地，但再细细感受又好似是飘在空中没有实感。 这感觉楚暮很熟悉，因为他上一次与幻阳司命相见时也是如此的场景。 因为，这是在梦里…… 可为什么幻阳司命还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呢……楚暮闭了会儿眼，突然左肩被拍了拍，他往后转身，终于见到了熟面孔。 可来者却并不是幻阳，而是虚阴……这是如今恢复记忆后的楚暮第一次见他。 略微的怀念之感涌上心头，他行了礼：“虚阴司命，好久不见。” 虚阴也跟着微笑行礼，只不过姿势却大大咧咧的不似幻阳，他笑道：“司卿仙君，在你眼里是好久不见，在我眼里也不过弹指间罢了。” 楚暮微愣，转而浮现笑意：“确实如此，不过虚阴司命还与以往的脾性一样，倒让我有些感慨是我自己变了才对。” 虚阴打量了一会儿楚暮的脸，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抚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的说：“我看司卿仙君的变化并没有很大，模样还是那副模样，只不过嘛……嘿嘿，似乎感情之事有所发展啊。” 楚暮无奈：“看来您都知道我在人间时候的事了。” “可不是嘛，大体都是清楚的，谁让我是编纂命谱的司命嘛！”虚阴一脸得意的笑，却全然没有自己才是将楚暮在人间的命运弄得乱七八啊的罪魁祸首的意识。 楚暮问：“幻阳司命呢？” “他在忙，我就过来了……你别跟他说啊，其实我是偷偷来的，他不知道你叫了他。” 说到后半句话时，虚阴这才有些心虚的模样，看来平时也是没被少骂，但饶是如此的性格竟然能当上司命，也是堪称奇迹了。 “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只是，有一件事想来问一问，不知司命可否替我解惑。” 虚阴松了口气，捋着胡子，一脸自信：“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说的完完整整，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楚暮含笑点头，虚阴代替幻阳前来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幻阳会瞒着他的事，虚阴却绝对会告诉他。 也许他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我想问的是，我察觉到我在人间的记忆缺损了一部分，总有种违和感，但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随着楚暮的话说出口，他敏锐的察觉到虚阴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他也不摸胡子了，挤眉弄眼起来：“啊……是这件事儿啊，我知道是知道，可是……幻阳不让我说。” 楚暮会意：“可他又不知道您与我见了面，又怎么会清楚我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呢。” 虚阴等的就是这么个幌子，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两下：“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仙君您吧，只是您可一定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啊，这件事传出去可是个大丑闻。” “我明白。” 随着二人的一唱一和，虚阴挥了挥袖子，在空中召出一面庞大的镜子，镜面里倒映出的不是二人的身影，而是一个场景。 楚暮感觉自己对那画面好像有点熟悉……那不是，万剑山么？ 虚阴对他说：“这便是您缺失的那片记忆了，当年其实是幻阳和月老联合起来将其封印的。至于缘由嘛……您还是自己看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楚暮心中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才连月老都惊动的一起出手了呢。 ………… “暮儿，你可还记得自己来万剑山多久了。” 银枫坐于团蒲之上，面容被一层白纱所遮挡——盘膝坐在对面的少年早已习惯了自家师尊遮挡面容的模样，丝毫没有感到不对的意识。 他姿态端正的行礼：“再过几日，便到了三年之期。” 银枫的面容冷漠，可落在对面少年身上的眼眸却柔和了一瞬，只是不甚明显，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点变化。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张口：“在万剑山，有一个默认的规矩，你可知道？” 少年不假思索的点头，只是眼神有些犹豫：“是，弟子知道。” “嗯，知道就好，此次是你第一次下山，一切小心谨慎，切不可贪玩误事。”虽然知道楚暮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银枫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心中的担忧表露出来，所以说的格外冰冷僵硬，不像是在关心弟子，反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弟子明白。” 银枫将一块蓝色的水晶石头送入楚暮手中：“若是遇上危险，便捏碎这个，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他挥挥手：“下去做准备吧，为师相信你是个不用我操心的性子。” “每个修真之人，皆需面对这一关，记住，不可太过贪恋世间。”银枫抿唇，手指摩挲一下，心中有些懊悔是不是说话有些重了，对方究竟只是个孩子，便又补了一句：“若是……实在不舍，多留一会儿我也允了，只是切不可忘记日常之功课。” 楚暮抬起头，眼中略染笑意，清亮的眸子不闪不避地直直去看银枫的脸，似乎是明白了银枫在关心他：“多谢师尊体恤。” 虽有面纱遮挡，可银枫还是有一瞬感觉自己是与少年对视了……可对方明明看不见他的脸才对。 他眼睫不自然的眨了一下：“嗯，你去吧。” 楚暮又行了个礼，这才慢慢从团蒲上站起来，恭敬的退了下去。 ………… “师兄师兄，你要下山了吗？” 楚暮才踏刚出房门没多久，几个小团子就急忙忙围了上来，圆润的小脸此刻都皱巴巴的拧成一团盯着楚暮看，往日的调皮捣蛋此时也尽收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都是王师弟太会捣乱了，所以楚师兄才要走的！” 一个个子高点儿的率先出口，然后拽着楚暮的袖子：“楚师兄，你不要走好不好？” 被指责的小团子脸蛋通红：“你也老是调皮，还说我！哼……”然后也拽着楚暮：“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师兄你不要走。” “师兄不要走！” “留下来留下来！” 好几个孩童的声音吵成一团，楚暮没忍住笑出来，揉了揉已经哭出来的一位师弟的头：“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走了？” 一个团子率先举手：“是杨师伯告诉我们的！” 楚暮了然，抱起一个哭得厉害的在怀里安慰：“我只是下山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不是真的要走了。” “真的？” “不行……就走一会儿也不好，我会做噩梦的。” 楚暮无奈：“你们啊……”他挨个将团子们的头摸过去：“以后你们也是要下山的，不知道么？” “嗯？不知道。” “为什么我们也要下山？” “一定要去吗？” “下山……是不是可以不练功了？那我也想下山去玩。” 几个人的问题杂七杂八，楚暮只好慢慢解释过去…… “凡是万剑山弟子，无论年岁大小，只要上山满三年之期，便需下山回到家乡一趟，面见父母亲人，感谢生养之恩。然后……便要彻底与亲人断绝牵挂，一心只问仙道。”楚暮微笑：“所以，你们所有人都需要回去一趟的。” “爹娘……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下山是不是就可以玩了？那我好想赶紧去啊……” “我想跟楚师兄一起去！” 万剑山的弟子大多是很小就被送上山的，像楚暮这般十岁才上山的算是少见，可也正是因为他年岁不小，这次下山才并不需要师长陪同。 ……但若是这帮小团子们到了期限要回家去，那恐怕还是需要师尊或是师兄亲自带回去的。 哄了好一阵子，楚暮还许诺自己会带人间的美食回来，才终于是把所有团子都哄了回去。 他看着长长的山路，微叹口气后终于是踏上了路途。 ………… “卧槽……”徐林钟勉强闪过瞄准他身体的暗器，退后两步，心中大感不妙。 你妈的，怎么就遇上暗杀他的了呢……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做什么损害他人利益的事是……好吧，也许有。 可不管怎么说，找个这么厉害来的真的就过分了吧。 他脑海中警钟大作，面上却一点都不显，还是冷静地闪过了下一样暗器。 对面的人一点遮掩都不做，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就是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失手……可看那身手，明显不会是前者。 而且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他甚至感受不到来者的气息。 就连杀气都少得可怜，要不是刚刚那两下是真的冲着他命门而去，他都要怀疑那只是个凑巧或是偶然了。 “你是谁？”他皱着眉，手上掏出了两柄短匕。 一对紫眸没有丝毫情绪，他看着徐林钟掏出武器的模样，默默抽出了身后背负的大剑：“杀你的人。” 操，拿这么大的剑和他的匕首比？这耍赖啊！徐林钟藏在面罩下的嘴角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后……那是屋檐的尽头，没有退路了，想继续往后退就得跳到大约两米远的另一处屋檐上，可转身的瞬间大概就会被对面这人找到破绽杀过来吧…… 屋檐下方是繁华的夜市，此刻正有不少人在闲逛，却丝毫无人发现这檐瓦上的对峙。 完了完了，看来这次真的要死了……他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想办法逃吧。 徐林钟心思飞快的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走为上计。 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始终找不到甩开来者的办法。正在他心中开始焦急的时候，却发现这处旁边的屋檐居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难不成是同行？不然谁黑灯瞎火的会上屋檐来。 他赶紧喊出声：“那位仁兄，救命。” 该死，太紧张了，没喊出去，反倒像是在和人说悄悄话，这哪能被听到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死定了。 方景玉也发现了这屋檐上出现了第三个人，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他所要完成的任务就只有杀了眼前这人。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点脚下的砖瓦，动作灵活地往徐林钟奔去。 操……完了…… 在匕首出现破碎的一瞬间，徐林钟暗想，如果有下次，一定要买一把质量好点的武器。 但也许没有下次了，他闭上眼睛。 耳边却传来了金玉碰撞之声。 睁开眼，他的眼中浮现淡淡的疑惑——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在替他挡剑？ 等等，不会是刚刚上屋顶的那个人吧，原来对方才这么点大？糟了，害人命了！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呢！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楚暮盯着面前的紫眸青年：“你为什么要杀他？” 方景玉面色不变：“任务罢了。”他加重力气，却被少年以柔力将剑轻轻一挑，化开了力道。 两人各自分开一步…… 而徐林钟面色麻木：现在的小孩都已经这么不得了了么，突然觉得脸没地方放了。 所以在楚暮回头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他也是表面很淡定的摇头：“谢谢，我并无大碍，倒是你小心些。” 楚暮这才放心的回过头。 他这还是第一次下山，没想到就能遇到修真者之间的争斗——虽然银枫让他下山的时候不要多管周围人的闲事，可既然这人都与他求救了，好像也不能不出手。 方景玉看着眼前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大剑，他很久没被人挡住剑了。 楚暮盯着方景玉：“一定要杀这个人么？” 方景玉默默点头：“嗯。” 操，还真是为他来的啊……徐林钟砸了下嘴。 楚暮又回头看了一眼徐林钟，后者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少年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背后汗毛乍起。 但楚暮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他看向方景玉：“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因为他没从身后这人身上感受到不好的气息，至少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多管闲事。”方景玉甩了甩手里的剑：“既然如此，看来只能先将你给解决了。” 楚暮点头：看起来是这样的。” “那个……要不你还是走吧，这毕竟与你无关。”要是出来帮他的是个成年修士的话，徐林钟只会立刻跑路，可对方只是个小孩，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年纪，他还做不出让小孩子替他战斗的事来。 可少年却给他一个微笑，眼中蕴含自信：“放心。” 楚暮看向方景玉：“你胜不过我的。” “任务没有失败二字。”方景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提着剑主动迎了上去，丝毫没有因对手是个比他小的少年而心慈手软。 于是……徐林钟见识到了一场精彩的打斗。 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如少年所说，最后是他会赢。 方景玉看着指在他脖颈前的剑，眼眸镇静：“是你赢了。” 楚暮的脸蛋微润，发丝与衣衫皆是有些微的凌乱，他对上方景玉也只是险胜，接着便收回了剑。 那剑尖再往前一点就能刺穿他的脖颈……方景玉皱眉：“你该杀了我。” 楚暮却说：“师尊教导过我，不可轻易沾上业障，更何况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这话说的像是个正统的修仙山门子弟。 徐林钟与方景玉都看出来了这一点，前者叹息一声，后者则是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方景玉：“妇人之仁，这种事毫无意义，世上只有胜者。” 楚暮摇头：“我能感觉到你的修为被压制了，若是你全胜的状态，输的人定然是我。更何况，就算我真的要杀你，也绝不会是在这样不公正的状况下动手。” 方景玉站起身，他将大剑放回背后的剑鞘之中，虽然他尚有一战之力，可已经不打算再动手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别的道理。” “就算你今日护了他，我日后也会再来的。”他眼眸沉沉：“告诉我你的名字。” “师尊也曾教导过我，不可轻易给自己增添因果。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楚暮微笑着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徐林钟则是差点没笑出来，这少年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甚至断绝了那人日后去找他报复的路子。 方景玉没有再说什么，他点点头，背对二人走了，身影在夜色间很快就彻底消失：“我会再来的。” “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徐林钟抱拳。 楚暮受下了这礼，问：“他杀你应该不是没缘由的吧？” “呃，那大概是因为……我上了通缉榜吧。”对着少年清亮的眼，徐林钟咳嗽一声，没好意思说谎。 ………… 时间回到几天前的魔教之中。 “景玉。” 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唤，一道身影瞬间出现。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按照教中规矩，你该去完成一项任务作为成人的证明，不然莫说是教中的长老，就连随便一个魔修，都是不会认同你。” 方景玉的紫眸在漆黑的房中散发出微光，他面无表情：“是。” “作为我的养子，给你的任务只会比给其他魔修的更难。”上座的中年人抛出一张卷轴，方景玉稳稳的接在了手中。 他一边展开看，中年人一边说：“这是最近上了通缉令的一个小毛贼。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不过腿脚略快了些。” “但你要是认为我给你的任务轻松，那就错了。”话音刚落，中年人甩出两枚魔气化成的钉子，贯穿了方景玉的胸膛。 后者不闪不避，任由那利器没入自己的身躯。 “我已将你的修为压制得比那毛贼还略低一些，这是为了给你加大难度。”中年人神情冷漠：“去，将那人的项上人头给我提回来。” “记住，魔教之中，不留废物。” 听着如此冷漠的话语，方景玉的心绪却没有丝毫变动。 虽然对方是他名义上的养父，但其实也不过是将他当成了暗卫中的一员来培养罢了。 他的身影渐渐消散，存在感变得薄如空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