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梦醒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直到小季体力不支，最终搂着程允就昏睡了过去。 如果小季知道在帮他清理时程允是怎样的神色，也许会很后悔自己正昏睡着。 也许是一夜欢情的缘故，他的程哥在这个缠绵的夜里神色松动了一点，稍微褪去了往日挂在脸上的冷漠和不耐。 程允连抱小季去浴室清理的动作都轻轻的，还仔细替他换上睡衣，让他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把每个被角都掖住。小季已经睡过去了，而他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就坐在床边看着小季的睡颜。 小季睡着的时候倒是乖觉得很，半张开的眼睛水雾弥弥，微微张开的唇还有些肿，却更加红艳诱人，当然是程允的杰作。 “小东西，”他揪了揪小季脸上的软肉，“你还知道累的啊？” 小季在性事上表现出超出常人的热情，尽管程允总觉得他似乎并不完全满足一样。 甚至那呻吟里真假多少他都并不知道。 “真的好了吗？”他问，而小季却必然不可能回应他。 真的是你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呢？程允在心底这样问着熟睡的人。 你这样黏着我，是真的对我还有感情吗？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还要出卖我们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小季依旧沉沉昏睡着。睡着的他似乎不是很安稳，两眼紧闭着，不知道是疼还是做了噩梦，不安地颤抖，却醒不过来。 程允摸着他微微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沉默地拿过床头的热水，是他刚刚新烧的。 他搂着小季，好言好语地把他劝醒过来，然后十分有耐心地劝他张开口，一点点喂给他喝。小季刚才流了那么多水儿，他真怕他脱水。 等小季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喝完那杯水，他才放任他再次昏睡过去。 洗了杯子出来。床上的人睡得很安详。不知道是不是在程允床上的原因，他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团成一团。动作都没变，还是程允把他摆成的模样。 程允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凝视了床上的人很久，才重新站起身自己去睡了。 小季的发情期不正常的样子，似乎只存在于那一夜。等他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之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他好像忘记了自己那晚上是怎么大胆的往程允床上爬的，看到程允还是那副小心又卑微的样子，程允自然也不愿提，也就跟以前一样过了。 实在要说有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自从那天以来，小季好像变了一点。 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了，实在要说，那大概是，如果说他过去就像被吊在悬崖边，只留一根名为麻木的绳子吊住喉咙。如今也算被拉了上来，虽然还在危险的崖边，却稍微有了一点活着的姿态。 程允甚至觉得他连信息素都有所不同了。似乎那复杂粘腻的味道被发情期洗干净了一点，不再那样恶心可憎。 古怪的是，他从那里面闻到了雪松香。是的，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程允可以确定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这感觉十分奇怪。就好像程允作为一个Omega，竟然把小季给标记了一样。 沈蘅倒是叫程允放心。她猜小季的古怪信息素大概来源于那里面充斥的，来自Alpha的标记，或者是用于改造Omega信息素的试剂。 让人庆幸的是，这些异物终究是这副身体的过客。最终也会被代谢掉，露出本来的样子。 小季原来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程允漫无目地想着。乖巧的小孩。也许应该是很纤细甜美的味道，比如某种香花，或者甜牛奶。 想这些的时候，他正带着小季在食堂吃饭，一同来的还有今天提前结束训练的艾伦。 艾伦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季塞下一碗米饭，然后扫光了半桌的菜，一脸无辜地捧着干干净净的碗，并且表露出还能吃的意向。 他突增的饭量把艾伦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季面前干干净净的碗，很快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他……他是不是要长身体了？” 程允：“……” 在小季打算添第二碗饭的时候，程允制止了他。他只不过并不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小季就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视线，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但还是乖乖放下了碗筷。 艾伦在一旁劝，“唉，这么抠门的吗，还不给饭吃？” “别让他吃多了，一会儿又要吐。”程允伸手把小季的饭碗扒拉走。 他之前已经震惊过了，现在还能见怪不怪。小季刚醒来的时候几乎不像是他自己，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第一次发现他饿的程允还放开来让他吃，结果晚上又吐了个昏天黑地，可是不吃的话，程允总觉得小季看着吃食的眼光都是绿的。这些天里他多少摸索出了点规律。小季总是饿，但一次不能让他吃太多。所以程允的屋内多出了好多小零食，饼干，蛋糕，糖果。被放在书桌上。时不时就会少上一点——至于去了哪里，当然程允是不怎么动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的。 艾伦听程允讲了前因后果，砸舌道：“真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程允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难道说，活人不能吃饭才算正常？” “呃……”艾伦尴尬地挠头，“也不是这样说……” “……罢了，”程允沉默地揉了一把小季的头。 小季的头发被编成了一个辫子。是在医疗室的小姑娘们早上的杰作。没有了头发的遮挡，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那段脖颈正随着他的坐姿微微弯曲着，后颈还有些没编完的碎发，毛毛剌剌地支出来。程允不知怎的就想起他在床上时，这段雪白绷紧着向后弯曲，泛出粉红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状似正常地收回手。不再看他。 “程哥——”这时有人叫他，正好把他解救出来，“组长叫你去一趟。” 他朝对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艾伦，把小季送回沈蘅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