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把我自己送给你

    凌佑和凤华都是容貌一等一的人物，挤在人群中自带光芒，引得周遭的人们时不时将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凤华早已习惯万众瞩目，凌佑压根分不出心神管别人，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从街头一路逛到了街尾。

    凤华两只手和胳膊挂满凌佑买的小东西，跟在神气活现的凌佑身后，活像一根行走的货物展示架，与他清雅出尘的气质格外违和，惹得路人从惊艳到暗笑，悄悄讨论这位公子真是够宠他那弟弟的。

    凌佑捧着几盏漂亮花灯，走了一路有些气喘，凤华便带他去了事先预订的酒楼，在临街的二楼雅间休息。

    “华叔，凡界真好玩！”凌佑坐下后透过窗子看街上的彩灯和人流，小脸红通通的，好似一颗漂亮的红苹果。

    “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出来逛。”凤华弯下腰拿手帕给他擦干额头的细汗，又将身上的玩具一件一件塞进他的锦鲤口袋。

    “嗯嗯！那我们可说好了！”凌佑忙不迭点头，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不想说什么丧气的话。

    凤华叫酒楼伙计端上早就备好的几样点心，凌佑看它们样子做得挺新奇，但拿起来一尝，依旧是索然无味，不过他兴致正好，一点都不挑剔地吃起来。

    正啃着糕点，凌佑忽然感觉锦鲤荷包震了几下，忙伸手摸出一张传音符，里面传出尧沛君的声音。

    “阿佑，你现在哪里？一切安好吧？”

    凤华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一杯茶抿了抿。

    凌佑忙回答：“我在华叔身边，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对不起沛君哥哥，我没告诉你就偷跑出来，你不要生气！”

    “不会生气，只是担心，你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是怎么跨越大海跑到东洲的？”

    “嗯……这个嘛……”凌佑偷偷看了看凤华，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自己遭遇过的倒霉事，随口敷衍道，“坐飞舟呗，还能怎么去。”

    凤华挑挑眉，凌佑那鬼鬼祟祟的表情就差在脑门上刻一句“我在撒谎”了。

    尧沛君显然也不信，沉默了会儿，接着说：“只要平安就好，哥哥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你回来送给你。”

    “谢谢哥哥！”凌佑正想问什么礼物，忽地听到楼下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赶紧说，“那先这样啦，哥哥回见！”

    街上的人群被敲锣打鼓的声音点燃了，嚷嚷着“舞狮队来了”，纷纷往酒楼这边涌。不一会儿，一队红黄相间的大狮子摇头摆尾走过来，在酒楼外摆起了阵势。

    凌佑这没见过世面的立刻被吸引力注意力，跟楼下的观众一起鼓掌叫好。

    狮子舞完，又来一班踩高跷的秧歌队，再后来是舞枪弄棍的杂耍班子，胸口碎大石，脖子顶花枪，翻跟头，喷火球……把凌佑看得目不暇接、连声赞叹。

    凤华算着时间，从出门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他家佑儿这么兴奋，怕是早已经累了，当下狠狠心，对凌佑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再看会儿嘛！就一会儿！”跟所有贪玩的娃儿一样，凌佑抓住桌角开始拖延时间。

    催了几次后，凤华终于摸清了他的套路，直接在桌上搁了一块银锭，站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施了个障眼法出门下楼，直奔城外。

    出了城，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凌佑在抗议无果后，叽叽歪歪地说：“要是能每天都过十八岁生辰就好了！”

    “华叔也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晚一样乐呵，前提是你不挑食，认真吃药，有力气时好好打坐修炼。”

    “……”凌佑沉默了一瞬，毫无诚意地说，“哦。”

    凤华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用缩地成寸术往回赶，眨眼便回到了听竹山庄大门外。

    从山脚绵延至山顶的灯笼已经被人取下了，只剩山庄大门外一对浑圆硕大的红灯笼，在繁星万里的山林夜色中散发着静谧而旖旎的柔光。

    凌佑一下地就发现大门上贴了两个走的时候还没有的“囍”字，快走过去摸着这鲜红的字扭头问：“华叔，这是什么？”

    夜风拂过竹林，发出温柔低沉的沙沙声，凤华望着被大红灯笼映照得如梦似幻的凌佑，怔怔地说：“佑儿，我还未送你生日礼物。”

    “还有生日礼物？”凌佑一脸不可置信，蹦下台阶笑着问，“我以为山下那些就是了……哈，我家华叔最好了，竟然还有礼物给我！是什么呀？”

    凤华屏了屏呼吸，缓缓道：“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你要吗？”

    “嗯？”凌佑眨巴眨巴眼，不太明白华叔的意思。

    凤华上前一步，紧紧瞧着凌佑，一字一句地说：“佑儿，两人结为夫妻那些事，你已经知道不少，现在你仔细想想，是否愿意让华叔做你的夫君，照顾你一生一世？华叔活两千岁，佑儿也要活两千岁，等佑儿去了，华叔也不愿飞升，与佑儿生同衾，死同椁，便是来生，也要和佑儿不离不弃。”

    “华叔……”凌佑怔住了，心头倏忽涌起一阵酸涨，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只想着和华叔亲亲热热过一辈子，却从未想过华叔会为自己放弃什么。

    自己真是个祸根！飞升天外是任何一个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事，而且这件事对华叔来说唾手可得，如今他却想为了自己放弃修行的终极目标，自甘堕落！

    凌佑难过得用力捏紧拳头，看着华叔那双漆黑深邃、专注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眼睛，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潜意识里知道，如果拒绝了华叔，华叔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伤心，而他可能也会从此失去人生中最宝贵的那份感情。

    两个人无声地伫立在大门外，夜风挽过他们的发丝和衣角，掀起凄美动人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