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陷入魔鬼的逻辑,光凭身心无法完成的交易
暴雨倾盆,夜深如墨,暴戾的雨滴在屋内透出的一点点光亮中发白,像是剑雨。戴着狼头套的白流站在剑雨中,白色的身影纤细,似人似鬼,让王轩差点以为撞了白无常。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约的卯时(5点)吗?” 白流没回他。王轩察觉他有些不对劲,虽然有大雨冲刷、夜深也看不见,可还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王轩走过去抬起他的手,忽然手上一痛,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王轩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一道伤口变成紫色,而后又马上变回红色,往外流着血。 匕首上有毒?! 狼头套下的白流看不到表情——他本来也没表情——只能通过两个眼睛窟窿看到他正盯着王轩的手臂,看到伤口变回了正常的红色,他继续沉默。 “……你已经知道我百毒不侵,宗主的蛊毒我也会解。说吧,你想我帮你做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代价。”王轩撑着伞往一边走。 白流鬼魅般跟上,“白流不是人,没有想法。” “哦?” “白流不是人,没有想法。” “哦?” “白流不是人……”王轩转头看他,一把扯掉了他的狼头套,他竟然也没反抗。露出脸的他依然没有表情,没有语调起伏地把话说完:“没有想法。” “……如果白流是人的话,想干什么?” 白流眼中一片黑暗:“白流不是人。” 王轩从怀中拿出透甘草,有一点麻痹神经的毒素能让人放松的药草,“还想说什么的话就把这嚼了,如果不是的话就不用跟来了。” 白流低头看着透甘草,跟在宗主身边那么久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漆黑的眼睛眨了下,拿过来嚼了,草木味,然后有一点甜味。 “白流是你最初的名字吗?在叫白流之前你叫什么?” “……白流是孤儿,不知道,不记得。” 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这是不嚼透甘草他也能回答的问题。不能通过称呼把他从现在‘非人’的状态中分离啊,王轩又想了个办法:“这里有一个驭兽者在跟着我,你知道吗?” 白流嚼了两下透甘草,没有回话。 “这里有一个驭兽者在跟着我,白流知道吗?” 白流眼中忽然亮了一下,但是像萤火一样稍纵即逝,他双目漆黑、像个机器似的答:“知道。” “他是白流你的敌人,宗主让你保护我,他却三番四次地让我陷入危险。之前明明知道是我来了还让狼群袭击我,我把狼群吓跑了他才跟我说话,刚刚也用带毒的匕首刺我,确认我能帮他对抗宗主才和我说话。这样的功利主义者现在跟着我身边,你觉得他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白流不知道他的想法,白流不是他,”白流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睛眨了眨:“白流知道你想要的他没有。” “哦,我想要什么?”王轩觉得跟他讲话就像哄小孩似的。 “身,和心。” 白流忽然撕碎了自己的衣服,不是两大片地撕开,而是配合内力全部撕碎了。 王轩从怀里拿出一根香烟般的提神草,摩挲着顶端两片叶子,叶片点燃,借着豆大的火光,他观察着白流的身体。估计用最好的祛疤的药草都抹不去,白流的身体是从内部缝合起来的,就像一块拼贴布,不同的部分互相缝起来。白流整个人就是一台大型的实验性手术的缩影,而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是‘实验品’,单看身体而言,与其说他‘活着’,不如说他‘在动’。 “白流不是人,是一堆尸块,白流没有身体。白流不是人,也不是兽,兽有心,白流没有。” 如此可悲的话,他面无表情、没有起伏地说着。因为他不是人,所以把属于人的情绪都抹掉了。 王轩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本来判断他是被宗主调教成了这样,没想到他是因为自卑和自我厌恶而主动否认了人的身份。 “那白流觉得自己是什么?如果白流不是人也没有心,他这个功利主义者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火光熄灭了,提神草燃烧着飘着一缕白烟,王轩深深吸了一口,喷在白流脸上。 提神草是透甘草矫枉过正的解药,会让人的中枢神经异常地亢奋,本就精神不稳定的人可能还会失常发疯。顺带一提,提神草和透甘草混合是另一种药剂,叫做‘透神散’,顾名思义是穿透人的神经,让他失去理性控制,做出平常根本不可能的举动,类似现代的吐真剂。从定义上来讲,就是一种毒。 单刀直入、气势逼人的责问,如果白流不是真的无所求,就无法回避。 “我知道你想保护蓝容止。可是我无法保护他。我的势力也是主人的势力。我保护他宗主会知道。” 白流忽然切换到人的模式,去掉了白流的自称。 王轩笑了,“或许你的宗主正想你这样做呢?” 白流抬头看他,眼中流动着些神采。 王轩继续往前走:“我能通过他所有的试炼,解开他所有施下的毒,他舍不得杀我要控制我,但是我也跟他一样精通药性还会解毒,在不损伤我的情况下,他控制我的手段变得非常有限。一般而言,就是抓我的性奴当【人质】,现在他能抓到的人就是蓝容止。之前太子抓蓝氏兄弟想威胁我和周尚月,很快他也会让你抓蓝容止吧。在太子势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保护蓝容止和抓蓝容止,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吗?” 白流看着他:“没有。我都会软禁蓝容止。” 他继续问:“如果你突然失去武功,不能再当他的鹰爪,他会怎么对你?” “我会被他抛弃。我会被他杀掉。” 他点头:“也就是说如果你没用了,怎么处置都可以,杀掉也无所谓,对吧?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变得没用的呢,他还会杀你吗?” 白流说:“不,他会把我作为‘人质’使用。我的作用变成控制你。” 王轩点头,“所以你要当我的性奴。” 王轩从嘴中拿出提神草递给他,看着他那张清丽苍白看不出年龄和性别的脸,忽然有种给小孩子递烟的错觉。白流接了过去,吸了一口,眼睛一下瞪大了,而后整个人松下来。 【透神散】的功效在他身上更强了。 “我已经预料到结果,无论是用人质威胁还是暴力,在他兴趣消退之前我是一定会被留在他身边的,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让程度停留在人质这一步,别上升到暴力,但是我会在不利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可以留在他身边,但是【服从度】就不一定高了,我会用所有性奴的安全和自由交换【高服从度】,他本来就对性奴们没兴趣,况且放走他们后我反而会更忌惮——我完全不知道他会不会悄无声息地对他们做什么,而且没办法给予一点保护——极可能会同意这个提案。如果你成为我的性奴,到时候就自由了。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是这个逻辑是讲得通的。你知道凭自己的身和心是不够和我做交易的,我的性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王轩揉揉他的头,就像揉一个小孩的头。另一个王轩愿意揉他头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在淋雨,所以身上的血被冲得比较干净。 这个逻辑是讲得通的……王轩要他保护蓝容止,宗主会让他抓蓝容止,两者是一样的。王轩要他当自己的性奴,宗主需要人质来控制王轩,这关系是成立的。王轩的逻辑是完美的。 他是棋子,但是不用服用花蜜不用被药物控制,不用被任何人控制,他能得到自由! 白流的眼中彻底亮了起来,他瞪大眼看着王轩,像看到一个不存在的神人,一下给了他最重要问题的答案。“……我会保护蓝容止。我还要做什么。” “还用说吗,”王轩笑,小孩一样的白流肯定想不到他是在跟魔鬼做交易,“让我上!” 安明宫内,安何染搂着小皇子睡着。夜深人静,屋外的树叶被雨打得簌簌作响,安何染毫无征兆地睁开眼,一只手抱住小皇子不动,一只手探入股沟拿出了一个瓶子。周尚月没跟他说这是什么,还说如果他知道了也会遇到危险。危险?他从不怕,可是现在有了小皇子这个拖累,他也不想沾染了。 太子囚禁周尚月应该就想得到这个,秦晖让自己去套出这个,又派暗卫埋伏等待,但是自己没把这个给他,其实已经陷入危险了吧……但是他带出来的只有1瓶而已,还有3瓶藏在地牢的某处。地牢本来是寿公公的地盘,他死之后就当囚室使用,因为构造特殊不用安排门卫,现在地牢只有周尚月一个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没有人会想到他把瓶子藏在那儿。 “桂花……” 小皇子睡梦中呢喃着。 是冷吗?安何染把瓶子藏到枕头底下,帮他拉好被子。 东宫内。 秦晖意识昏沉地被太子搂在怀中,他是第一次,太子就不依不饶的,好像性爱这种事耗费的不仅是体力还有心神.他的体质不错,可还是被太子草得意识涣散,现在迷迷糊糊的,只能靠在太子怀里。 太子已经帮他洗好了澡,抱着他出来,放到一块毛毯上,笑着又压了上去。秦晖一惊,意识猛地清醒了,有些害怕,又无奈地迎上了太子压下来的嘴唇。 “元兰……我真的累了。” “今天累了,还有明天,明天累了,还有后天。反正是每天,日日夜夜。”太子眯着眼,温柔地笑着看着他。 秦晖听得寒毛直竖,他堂堂密探副首领,就要每天在床上度过了?还是被压着的那方?! 太子仔细用毛毯给他擦拭,秦晖更觉得他像对待女人一样,别扭地扭过头去。 “……晖。” “嗯?” “有些人以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东西,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在哪里。” 安何染是被他用精液标记的性奴,只要查监控,他完全清楚周尚月有没有把花蜜给安何染、安何染又藏到了哪里。 “你说我要不要去惩罚这些人?”他笑着问秦晖。 秦晖想了下,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早知道还让密探去找,还让他们假装被我命令去搜查安何染……你根本不在乎花蜜,你是想让我不可能归属周尚月一派,只能属于你。” “正是,所以呢?” “……你要我用什么和你交换安何染和周尚月的性命?我已经属于你了。”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的性命,”太子亲了口他的肉棒,笑容狡黠:“六皇子。知道他装疯骗我后,我又开始想杀他了。现在的我要他死比以前更容易,甚至不用找理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