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保护
闻棋生拿好东西回寝室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提着许多营养品的肖牧河。 两人一起上楼，不可避免又说到钱多的事。 “他在你寝室？”肖牧河侧头看向闻棋生，这才觉出一丝不对味来，他了解对方近乎变态的领地意识，也正因此连他都得和别人做室友。虽说男生间的友谊来得简单，但闻棋生的性格又不是能轻易交付信任的，肖牧河不得其解，“那我去看看？” “他睡了。” “……哦。”肖牧河伸手将手里东西递给闻棋生，“行吧，那也省得我拿过去了。” 闻棋生看到他手里的一堆礼盒，没伸手接。 肖牧河又说：“怎么，还因为我没看好人不高兴啊？我错了，这不特地问我妈该送点啥给他补补呢？” “没有。”闻棋生神色莫名地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礼盒，“这些，你自己吃，他不需要。” 肖牧河才不信他，看人转过身的背影和关上的房门，生生看出了几分绝情的意味，心里颇不是滋味——想他和闻棋生多少年交情，钱多又才认识他们多久，凭什么就能住一起了？晚上又怎么睡？ 况且他这些东西买的多好。 燕窝，红枣，花生，桂圆，枸杞子…… 都特营养、还补血，怎么就被嫌弃了？ …… 闻棋生进入房间的时候，钱多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看手机。 “俞久加我好友了。” “恩。” 保温桶里装的是山药排骨粥，排骨软烂鲜美，山药一抿即化，撒上葱花点缀，是非常有滋有味的食物，钱多却吃的心不在焉。 安静吃完这顿称得上是夜宵的晚饭，钱多偷偷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闻棋生平时话很少，可是不高兴时的状态，关系亲近的人是看得出来的，即便表面很平静。 比如只给侧脸和后脑勺。 比如看书比平时翻页速度慢。 比如明明察觉到钱多的忐忑也没有即时安慰。 “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经过十几分钟的自我拉扯后，钱多戳了戳闻棋生手背。 “……” “我在想，怎么哄你。” 闻棋生看向他。 “怎么哄你，才能不生气，才能理我。”小胖子抿着唇抬眸看人，有些可怜兮兮，“我太笨了，现在还不知道哪里错了。”也不知道闻棋生为什么气他自己。 闻棋生合上书放在边柜上，又起身拿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就这件事而言，你没有做错，换任何一个人来看，你善良、见义勇为，这很好。” 面对面的谈话，显得很正式。 钱多掐着手里的被子，点点头。 “善良没有错，但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无法预料自己会陷入什么样的危险下。”很多时候，这种‘事后复盘’对于闻棋生来说是很个人的，要将这些自己纠结拉扯的想法说给别人听是头一回，“去年望市有一起案件，一个男孩因见义勇为受伤，至今瘫痪在床。救人不是让你一换一，你这次没有伤到脊柱，差两公分，很幸运，下次呢？” 双手和后腰直到现在还很疼的小胖子抿着唇。 确实，幸运会让人有侥幸的想法，可人是不可能永远幸运的。 量力而为，说起来很简单，实行起来总是很难。 闻棋生看着他的表情：“钱多，你要明白，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为之涉险。” 趋利避害本该是人的天性，可钱多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人的恶意，依旧傻乎乎不知道保护自身，甚至觉得帮助他人是理所当然。 “勇敢善良是很好的品质，可前提是保护自身。看到你受伤，我会害怕，会忍不住有自私的想法。”闻棋生说到这里一顿，他不觉得承认害怕或自私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甚至不避讳将这样的想法告知对方，“你说你考虑了我作为肖牧河朋友的立场，为什么不考虑你自己本身对于我的重要性？你母亲要是知道你因此受伤，会不会担心害怕？” “……” “我很抱歉，没有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但你要知道，只要是伤害你的，不管是人或是事、是出于恶意还是善意、是陌生人还是亲近的人，你都应该先保护自己。”闻棋生说道这儿，补充一句，“哪怕是我，如果哪天伤害到你……” “你不会的。”钱多第一次打断他说话。 “这次不就是吗，我把你带过去又单独留下的，会伤到腰是因为给我‘暖手’，间接导致的，我也需要负责。” “那我也需要负责。” “是，我负主责，你负次责。既然分派了责任，就该有惩罚。除了讲题，开学前这几天是‘冷静期’，我们不能交流，作为处罚。” 小胖子眨眨眼睛。 除了讲题，不能交流。 这处罚说轻不轻，毕竟以两人往日的相处模式，一定会很难受。可说重又不重，毕竟从字面意思来看，冷静期，不是对一方，而是对双方都是处罚。 而且听起来，于负‘主责’的闻棋生而言，这种处罚更重、更无法忍受？ ——小胖子又是心酸又是甜滋滋地想。 经历了这么一茬，等到两人洗漱完睡到床上时，才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不交流，还能不能抱着睡觉？ 这么小的床，抱在一起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钱多侧着身体看身边躺着的人，在对方似乎要转身的时候扯扯被子，轻声说：“冷静期能不能等我说完几句话再开始？” 单人床睡两个人还是很显拥挤。 闻棋生转过身，面对面看他。 “不是任何人都不值得我涉险，如果是你，哪怕很危险，哪怕会受伤……” “不怕我伤害你？” “你不会的，我们不是做过交易吗？” “……”看着小胖子对自己信心满满的样子，闻棋生略感无奈。 “你说过，我是你的，你会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闻棋生看着，钱多这么直白地说这种话就有些害羞。 “我知道，我很弱小，可是，我也想保护你。” “……” “好了，我说完了。” 说这种话，太犯规了。 闻棋生伸手将人搂住，“冷静期开始了。” “哦……” =v=能抱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