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最终的郁结所在。

    他的未婚夫大概捧着一颗真心来见她,却被她无意间狠狠地伤害了。他为她笨拙地弹钢琴,带着她去散步平复心情在问她是否还能说出结婚的话,就是希望她给出的答案永远不是冲动的、不是一瞬间的感动。

    他为她第二次的回应而欣喜万分,但她轻易就用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心。

    真是太糟糕了,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说一句“喜欢你”呢!

    少女回懊悔地抓过青年的蘸水笔,点上墨水,随手便在纸张上用放大的字体写了句话。但还觉得不够,又在下方用截然不同的连笔,小小地做了个补充。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不管多晚,弗朗索瓦,我都要等到你。

    ……

    窗外传来马车停靠的声音,欧罗拉竖起耳朵,确定的确有人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后,欢欣地冲到门前打开门。

    “弗——”

    “抱歉让你失望了哟,欧罗拉。是‘弗朗茨’,不是‘弗朗索瓦’呢。”

    正准备敲门的李斯特收回手,向女主人行礼并风趣地向她回话。一见她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的判断从没有错。

    欧罗拉的意外只持续了片刻,她打开门,迎客人进去相谈。

    “晚上好,弗朗茨。你来找弗朗索瓦吗?他……今天有点事,还没有回来。”

    “夜安,欧罗拉。不用给我沏茶,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

    “是的,我最可爱的小姐。你有……能赴宴的衣服吗?”

    少女冲他眨眨眼,李斯特便笑得一脸神秘。

    “想和我一起去沙龙吗?去找你的‘弗朗索瓦’,我想你一定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说?”

    “请、请你等我一下!”

    哈,弗朗索瓦……

    弗朗茨·李斯特,简直就是天使,对吧?

    *

    李斯特拿了杯酒,径直走向他那位在角落里的、把自己藏得很好的朋友。

    波兰人身上有淡淡的伏特加的味道,匈牙利人扫了他一眼,值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回应,便知道他还没有喝太多。

    柔柔弱弱性子的肖邦,几乎不怎么喝酒。他只会在他感兴趣的宴席上,依照就餐礼仪饮上一些佐餐酒;除此之外,他只在最不开心的时候喝烈酒,只会选择波兰产的伏特加——如果没有,他会把他的疯狂,发泄到钢琴上。

    或许,这种酒和肖邦一点都不搭,却在又因完全相反的表达,莫名有种和谐感。

    “几杯?”

    李斯特打趣地用酒杯点碰肖邦搁在身边小手台上的酒水,只得到对方一个言简意赅的冷哼。

    “我把她带来了。”

    匈牙利人满意地听到波兰人呼吸一滞,开心地啄了口葡萄酒液的芬芳。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她,欧罗拉——啊,我好像一不小心,把她在沙龙里弄丢了呢?”

    “弗朗茨!”

    “那个孩子被我丢在哪了,怎么办,想不起来?”

    “弗朗茨·李斯特!”

    波兰人夺走他的酒杯扔在一边,怒视着他。

    要不是对方骨子里的天性,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领口甚至领结,都被人提在手中的画面。

    “你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因为那孩子眼里只有你啊,我的弗里德,她鼓足勇气踏足她从未接触过的陌生领地,只为来这里寻你,当面给你道歉呢。”

    李斯特冷笑着和肖邦对视,他可不是欧罗拉,绝不会退败在他这样的眼神下。

    “承认你在意她、爱着她,后悔那样对她很难吗,弗朗索瓦·彼颂先生?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现在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去了。啊,沙龙里有多少猎艳的捕食者呢?她那样少见的东方韵味的脸孔,的确——”

    “给我闭嘴,弗朗茨。你把她丢哪了!”

    李斯特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好的纸张,嫌弃地丢到肖邦怀里。

    “你最先期待的答案在这里。弗里德,错过她,你绝找不到更值得你爱的人了。去吧,她在阳台那边——不想暴露的话,就小心点。”

    *

    “有人爱你。”

    “我爱着你。”

    这是李斯特从他的书桌上偷走的,欧罗拉留在上面的纸张。

    肖邦踉跄着避开人群,只希望快些到她走丢的地方。沙龙有太多灰色的地带,即使他向来不在意那些东西,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山雀孤身一人,他就恨不得把李斯特丢进塞纳河十遍。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那边。

    肖邦突然庆幸自己听力依旧敏锐。

    他的欣喜凝固在嘴角,脑中嗡的一下哄响成一片杂音。

    欧罗拉言笑晏晏,在阳台上正和人自然地谈着话。顺着那半边帘帷,肖邦看到的是男士的夜礼服的下摆——那是年轻人惯用的款式。

    青年突然慌了。他的小鸟是只绝对讨喜的生灵,如果给她一片天空,她或许便不会再偏爱他这棵树了。

    他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他只注意到她愉悦的心情。

    不许对别人笑,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快看过来,我就在这里!

    嫉妒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他不想再要他的理智了,他只想把她带走——他愿意如她所愿,结婚也好,马上去教堂也好,脱下马甲也好,只要她跟他走,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不可以。

    她正在和别人愉悦地交谈——在他白天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堂堂正正地再次站在她身边,去把那些该死的、觊觎他的宝藏的眼神,通通给遮蔽住呢?

    李斯特说的没错,如果错过欧罗拉,他一定再也找不到更值得他去爱的人了。

    多么高傲啊——肖邦这才看清自己,原来他是如此任性,如此肆意的挥霍着她的感情。他所有行为的底气,不过是仗着“欧罗拉喜欢肖邦”而已。

    他好像掌握着免死金牌,只要他是肖邦一天,他便能仗着这个身份,可耻地用另一个身份去恋慕她,并矫情地自己生自己的气。

    肖邦喜欢欧罗拉。

    喜欢到丢掉理智,无限地在两个身份里吃着自己的醋。

    流浪的诗人倚在墙上,面色凄楚而痛苦。

    “波兰先生,您还在为情所伤吗……哦,您值得更好的爱护。”

    白色的手套谦卑地捧起肖邦的手,来人以他独特的口味,用法文唱着一曲咏叹调。

    居斯亭侯爵。

    肖邦瞳孔微震,生理性的不适从脚趾窜向他全身,他头皮发麻,差点惊叫出声。他奋力挥手,挣开那双手套的轻抚后,将手背在身后。

    肖邦喜欢白色的手套,身为钢琴家,他总是过分小心保护手指。加上白手套符合他优雅的审美趣味,他出行的装备里,从来不会少这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