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后悔了
学校很大，大到如果不是刻意约好的话，余晖其实很少能遇到熟人；学校又很小，余晖又见到了周叁。 余晖被老大他们拉着去参加个什么联谊活动，据说是学生会里的一个部长组织的，叫了些各专业的人去聚会。余晖不大愿意去，老大、老二拉他们，老二嘴里念着：“万一去了能有小学妹，我的爱情可就来了，还有小晖，万一有帅哥，你就迎来第二春了。”余晖他们没办法，被拉着去了。 行程是先去公园烧烤，然后晚上再去KTV。余晖到的时候，就见周叁站在一旁，黑色卫衣和牛仔裤，多了几分青春活力。余晖多见他穿衬衣的样子，乍一看，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余晖想向他靠近，周叁也看见他了，他忽然被一个女孩子拉住：“学长，一会儿你能帮我烤吗？”是张雪姗。余晖垂眸，宋叶凑到余晖身旁，忍不住低骂了两句：“卧槽，渣男！是gay还骗女孩子感情。”余晖忍不住替他辩解：“他不是……”宋叶没理会，一只手搭在余晖肩膀上：“小晖啊，输人不输阵。一会儿，我就装作在追求你，你和我亲密点，咱俩暧昧暧昧，让他知道，你可是个宝贝。”宋叶想了想，又说：“一会儿咱得演得像点，你别直接叫我名字，你叫我三哥吧。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哈，咱要把这气场做足了。” 余晖吃惊：“三哥？”他声音有点大，周叁抬起头来，“嗯”了一声。宋叶做作地应道：“小晖，怎么了？是渴了还是饿了？”说完，还伸手揉了揉余晖的脑袋。 周叁见状，眼眸暗了暗，余晖不自在地僵着身子，磕磕绊绊答道：“饿，饿了。”宋叶点头：“行，三哥这就去给你烤鸡腿吃。”一旁不知情的老四面色难看：“老三，你吃多了？”宋叶无语，瞪了眼老四：“别管那么多。” 一下午，宋叶尽职尽职扮演着追求者的角色，对余晖嘘寒问暖，余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拗不过，只好随宋叶去了。他偷偷打探周叁，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自己，只低着头专心给烤架上的菜刷着油。他脸上出了汗，张雪姗坐在一旁，拿出纸巾想替他擦脸。余晖生气，唤了声：“三哥。”周叁应声抬头，目光和余晖对上，余晖偏头看向宋叶，宋叶问他怎么了，他说：“我热。”宋叶停下正在翻烤的工作，走到余晖身旁，他裤兜里刚好有张早上接的传单，就着传单给余晖扇风。宋叶凑到余晖耳旁说话，周叁的角度看去他俩举止亲密，他刷油的动作顿了顿，偏过头接过张雪姗的纸巾：“我自己来，谢谢。” 宋叶凑在余晖耳边：“小晖啊，这有点过了，你三哥我手都酸了，咱演归演，不能饿着肚子不是，我还惦记着我烤的肉呢。” 余晖脸红，接过他手里的传单：“对不起啊，你快去吧。” 宋叶笑着应道：“好嘞，你等着吃肉吧。” 周叁翻着烤架上的肉，忍不住想，他们说了些什么呢，余晖脸为什么红了……直到张雪姗在旁边提醒：“学长，肉……糊了。”周叁这才回过神，盯着肉发呆，对面的宋叶正好端着盘子给余晖：“快，尝尝哥的手艺。”周叁看过去，余晖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眉眼弯弯，洋溢着笑意：“好吃！” 一顿饭，宋叶把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已经知情的另外四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和别人凑了一桌。张雪姗察觉到周叁的冷淡，坐到了好姐妹那边去，他没怎么吃，只盯着烤架，自顾自烤着，最后烤的那些东西到了谁的肚子里，他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去KTV。男同学们点了酒，将整个包厢的气氛炒得热烈，有人给余晖面前倒酒，宋叶替他推掉，包厢里音乐声太吵，宋叶大声吼道：“他不能喝太多，一会儿喝醉了他会打人！”周叁在一旁听得清楚，忍不住将面前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女孩子坐在一旁唱歌，男生互相拉着划拳、摇骰子，有人叫周叁一起来，周叁拒绝了，坐在角落的点歌台旁。宋叶他们自己宿舍的在一旁玩骰子。 宋叶忽然冲周叁喊道：“同学，麻烦替我点首歌，，我和余晖一起唱。”周叁抬头，宋叶对他开口：“谢谢。”余晖拉宋叶：“我不会唱。”宋叶说：“怕什么，你不是经常听我唱吗？”老大在一旁忍不住吐槽：“你那个调都跑到天边去了，小晖就算听了，也不会原唱。”周叁面无表情地替他点了歌，宋叶提醒：“麻烦置个顶，谢谢。”周叁面无表情地置了顶。 宋叶心满意足，对余晖偷偷说：“一会儿咱俩唱得动情点、暧昧点。”余晖说：“这也不是情歌对唱啊……”宋叶“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陷入爱情里的人，就是有本事把一切都变得有酸臭味。”余晖偷偷瞄了眼周叁，他盯着歌曲MV，神色平静。余晖说：“算了吧，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何必呢？”宋叶正色道：“不管他在不在乎，你都要告诉他你很好，离了他你更好。让他明白，你不是非他不可的。” 宋叶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对几人说道：“我妈，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他刚走没一会儿，点的歌就到了。周叁从别人手里拿过话筒，起身走到余晖身旁，将话筒递给他，余晖尴尬地接过。 伴奏响起，他只好跟着唱起来： 喜欢你 给我你的外衣 让我像躲在你身体里 喜欢你 借我你的梳子 让我用柔软头发吻你 …… 我喜欢这样跟着你 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 余晖唱着，字字入心，他用干净的少年音，唱着这首仿佛是他心声的歌曲。他唱着，看向周叁，周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叶回来，“呀，怎么不等我一起唱啊。”他拿起话筒，和余晖一起唱，老大拉他：“你可拉倒吧，别把小晖的调带跑了。” 余晖起身出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周叁站在离门口不远处抽烟。余晖默默从他旁边走过，却不想，被周叁拉住。他问：“那个叫宋叶的，是在追你还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余晖甩掉他的手：“和你又没关系。” 周叁拉得紧：“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如果他骚扰你，我帮你换寝室。” “和你无关。”余晖甩不掉，索性垂着手站着。 周叁还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啜泣声，余晖默默低着头流泪，又觉得丢人，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眼泪。周叁慌了，松开他的手：“你哭什么啊？” 余晖红着眼睛瞪他，还没说话呢，宋叶冲出来，吼了一句：“你TM想干嘛？”然后挥拳朝周叁揍过去，周叁被揍倒在地，嘴角擦破出了血。他站起身，想揍回去：“你有病啊？”余晖挡在宋叶面前，对着周叁：“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周叁垂下挥拳的手，宋叶把余晖翻了一圈：“他对你做什么了？”余晖摇头：“没做什么啊。”宋叶皱眉：“那你哭啥？”周叁也想问这个问题，余晖没有回答，只说：“我们回去吧。” “行。”宋叶带着周叁先行离开了。周叁站在原地，将掉落在地的烟头踩灭，然后捡起它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靠在墙上，思绪混乱。 在B市的一个月里，他以为他会习惯没有余晖的日子，白天里忙于工作，但每到深夜，就会想起余晖。他常常想起的，是高中时的余晖，腼腆又青涩，他画过一幅画给他，画的时候认真又细致，一点一点描绘他的五官，那副画里的情感过于鲜明，所以后来再见到时，才会想将那幅画毁去。他想起，原本是想高考完就向他表白的，可惜，天不如人愿。想到后来的余晖，总是在哭，床上细细的呻吟，床下委屈地流泪，周叁便不敢在想。 无论是过去的报复，还是后来的放手，他似乎总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周叁想，他后悔了。如果他早一点放手，余晖就能早一点过得幸福，他也不至于陷得如此深，而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