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只有你，只有你在帮我
少年的手按压着女人抓起他衣服的手，他不想让宋芷妤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四目相对，魏泠眼里有倔强，但宋芷妤眼里何尝又没有呢? 尽管他是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但男女的力量悬殊让他想要拉开宋芷妤的手却很容易，不过，他看见了宋芷妤与他对视的眼睛。 那双原本充满风情万种、勾魂夺魄的双眼中有恨、有怨、有怒，还有一种，有脆弱！ 女人的眼眶泛出晶莹，就这样鼓着双眼盯着他，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要倾泻而出了。 所以，魏泠败给了她，败给了她的脆弱，也放弃了自己的倔强 宋芷妤掀开魏泠小腹处的衣服，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到白花花一片上突兀的颜色还是很不忍心。 裂开的几处伤口正在流血，宋芷妤对味道的感知很敏感，那股血腥味儿进入了他的鼻腔，让人恶心得想吐。 “他们在学校也打你?”宋芷妤说这话的时候抬头，那滴没憋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正好滴落。 魏泠抬起手，想替她抚去正一颗接着一颗正往下落的眼泪，但又发现那个动作是多么的唐突和不合适，手举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钟还是放下了。 他没有勇气，他不敢，他是个胆小鬼！ 明明他是受伤的人，他都还没掉一滴眼泪，面前的女人就哭得抽抽搭搭的了。 “没关系，在学校他们不敢太放肆，而且除了吃饭，课间也只有十分钟。” 说出这话的时候魏泠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安慰人，他居然也会安慰别人，说真的，他从来没想过会安慰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宋芷妤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衣服放下来，怕动作太大摩擦痛了他的伤口。 心情沉闷，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又开始了前进的步伐，只是都走得很慢。 “宋芷妤！”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魏泠嘴里念出来，宋芷妤还诧异了一番，总觉得有点别扭。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找老师和报警吗?”少年抛出这个问题，给回到了宋芷妤。 宋芷妤眼睛盯着走路的地面，木纳的摇头。 在宋芷妤看不见的时候，少年嘴角冷笑：“其实我不是没这样做过。” 他尝试过，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逆来顺受的！ “跟杨锐第一次发生冲突是在高二下，那时候我站在走廊里，他跟人嬉戏打闹走过来的时候跟我撞上了，他是学体育的，脾气大一点，他让我道歉我没理他，从此就开始了！”开始了他漫长的被尾随殴打的日常生活。 “他有个哥哥，叫杨斌，之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因为在校外打人被学校开除了，那些人都是他的小弟。” 听着魏泠讲述着事情，宋芷妤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悲凉。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会在学校动我，因为有所忌惮，所以在你看到的小巷子里，经常会有我倒在地上被一群人打的身影。” “那时候我每次都会反抗，即使我打不过一群人但我还是会的，后来有一次我报了警，事情闹大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学校认为这是一场私人恩怨引发的互殴事件，分别给我和杨锐记了个处分，开除留校察看。” 听着这话，宋芷妤眼睛有些酸楚：“原来是这样！” “不。”魏泠解释道：“并不全是这样！” “因为我会反抗，在老师眼里，我是一个社会蛀虫；在我父母眼中，我是一个不学好的坏儿子；在学校眼中，我是一个会令学校蒙羞的问题青年。” “你觉得警察能24小时守着我一个人吗?就算是你也只是在我上下学的路上，在学校我依旧是一个活该被打没人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魏泠嘲讽：“很多人看见了，又有谁敢阻止呢?他们生怕下一个会落到自己，所以只能选择充耳不闻。” “只有你，只有你在帮我！”魏泠的这句话说得坚定又恳切。 “我不想像杨斌一样被学校开除，从此过上他那样的日子，我不想没有未来，我想要走得远一些。”少年眼中闪出希翼的光。 “所以我不能反抗，不能让学校找到机会开除我，只要挨到毕业，他们会一直烂在这儿，我不会！” 她听懂了，听懂了少年的故事，也听懂了他的苦衷。 这一路好像比以往更漫长了，她的脚步也越发的沉重，好在到魏泠小区楼下了。 这一次魏泠并没有着急忙慌的走，而是跟宋芷妤停在一起。 宋芷妤笑得温柔，在这严寒的冬日中像是一个太阳，一个只照射魏泠的太阳，驱散他的疼痛和阴霾：“伤口的地方回去擦点药。” 魏泠刚硬的脸上忽然变了情绪，眼角弯曲，那一直紧闭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宋芷妤，谢谢你，还有……晚安，明天见！” 希望每一天都能见到你！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宋芷妤第一次见魏泠笑，除开那些冷笑、讽刺，这一次，少年是由心的欢喜。 少年本该明媚似阳光，而不是低沉阴霾一片！ “好。” 踏着还算欢快的步调，宋芷妤回了家，她家和魏泠家不远，十分钟就到，但他们家是城中村，魏泠家是高楼大厦。 一片片低矮的房屋排在路边，宋芷妤忽然一眼看到了远处最显眼的四层建筑物，最高建筑物的房顶上有一个背影，看模样像是个人，好像还是坐在哪儿的。 不会是要跳楼吧? 宋芷妤心中大惊，一时间有些慌了，立马拔腿往那边跑，才跑一小段路她就停住了，瞳孔即刻开始颤抖。 那个人，消失了? 她刚才的视线一直看着房顶上，根本没人跳下去，而且她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眼花了还是瞬移? 宋芷妤面色惊恐，想着莫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会是鬼吧? 当下拿出手机点开书瑾晔的电话，想着要真出事儿立马拨过去让他出来救她。 宋芷妤两三下就跑回了家，路上心一直凸凸的跳，等到把院儿门大力推开之后一颗心才缓了下来。 看着刚才女人落荒而逃的方向，黑袍男子才展现出他面如冠玉的半张侧脸，仔细一看他不仅穿着诡异的黑衣，连眼神中都透露着阴邪之气。 宋芷妤立马冲进房间平稳自己的心跳，吓死人了，真的是。 书析伝在房间内听到急冲冲一阵儿就知道是宋芷妤回来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房间内听响儿，宋芷妤没回来他就会紧张不安，想给她打电话又怕她烦，这些天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强势的占有欲好似要把他自己也逼疯了。 宋芷妤脱下衣服，抚摸着心口处：“吓死人，吓死人。” 她决定还是不要跟书寻他们说了吧，免得他们担心，毕竟书寻他们现在已经很担心了。 “扣扣－－”突兀的敲门声倒是把宋芷妤又吓了一跳:“进。” 书析伝端着一个小碗进来，宋芷妤朝他露出笑：“还没去睡吗？” 书析伝：“马上了。”将装满葡萄的碗递给宋芷妤：“今天逛超市的时候正好看到有葡萄卖就买了点。” 才洗的葡萄，宋芷妤接过碗的时候上面还有冰冷的水滴：“这个季节葡萄挺贵的。”尽管宋芷妤在吐槽，但还是口不对心的垂涎着那碗美味。 “早点睡吧，你每天不是还要早起吗？”书析伝给出一个稍加勉强的笑容，脸都有些僵硬，跟他平时的心境简直是天差地别。 偏偏宋芷妤还回答了一个字：“好。” 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已经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他知道宋芷妤不是不懂他的心情是如何，只是宋芷妤现在有了更想要注意的人。 书析伝慢慢的走出房间，顺道儿把门轻轻拉上，眼中的他从未有过的落寞，原来有一天，宋芷妤明明在他面前，他们之间也会相隔甚远。 －－ 今天下雨了，但宋芷妤还是去了，站在校门口努力让那把绿色的伞完全包裹住自己，因为她不是很想看见唐知，唐知每次都要调戏自己，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就当是她怕了他了，宋芷妤对唐知完全就是招架不住的状态。 但宋芷妤不想见到他，唐知却想，做梦都想，现在正撑着一把伞朝着她走过来了。 令人恐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不待见我？”唐知用他的伞一下子就把宋芷妤的伞掀开了一点，一股水滴一下子滴落到了宋芷妤衣服上。 宋芷妤把伞前头抬起，凶狠的看着唐知：“你……” 唐知嘴角上翘：“我？” 宋芷妤不想理他，越理他越来劲儿。 “你说你每天都来接他图什么？男色？” 宋芷妤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迷惑，看着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背过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诽谤人也是要判刑的？” 唐知眯起眼睛看人，因为下雨雨伞之间有水流，他也不敢站得离宋芷妤太近。 “宋芷妤！” 被叫了名字的人赫然回头：“干嘛？” 叫出名字之后唐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这样一直看着人木着，宋芷妤觉得他是个智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冲着唐知摇摇头。 “呵！” 他承认，宋芷妤挺可爱的，也很漂亮，他之前没喜欢过其他的女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只知道跟人呛声，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引起她的注意，就好比学生时代那些男同学欺负女同学一样，虽然知道自己手段拙劣，但除了这个办法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不跟我在一起吧？” 嗯？ 宋芷妤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仔细回味发现唐知说的就是这一句。 什么？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卧槽，现在的小年轻这么直球吗？完全没有一点弯弯绕绕，是她没跟上年轻人的逻辑吗？一上来就表白？ 宋芷妤不敢置信的看着唐知，试图从他眼中看出玩味儿和破绽，但这一刻的唐知，收起了之前几日的嬉笑和没正形，神情庄重满脸正式。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宋芷妤虽然震惊但也收起了之前自己的恶劣态度，眼睛转了又转，脑子里在想着该怎么拒绝。 其实有时候沉默代表了一切，见人为难唐知也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痞笑：“等你答应我的时候再回应吧！” 她注意到了，刚才唐知笑着说那话的时候眼里的落寞。 怎么说呢？如果宋芷妤在学生时代遇上唐知，她或许会马不停蹄的答应他，因为那时候的她确实会为他心动，少年肆意飞扬、桀骜不驯，唯独对你温声细语、展露眉角，没有哪个女生不会心动。 但她今年25了，早过了那个一意孤行、不顾一切的年纪，即使她现在也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行。 雨大了一些，轰隆隆的雷声也随之而来，那些打在地板上的雨又飞溅到宋芷妤脚边，鞋好像有些湿了。 两个人站在一处，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刻，他们俩享受着平静。 她之前说过，她很喜欢雨天！ 放学了，学生陆陆续续的从校门口涌出，因为今天下了雨，而且很多伞挡在宋芷妤面前，宋芷妤不太能看得清。 唐知的妹妹出来了，他的妹妹是个小圆脸，有两颗虎牙，笑起来很可爱。 “哥。”声音也甜。 小妹妹看到唐知身边的宋芷妤后，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唐知，唐知摸摸他的头，也只说了一句：“看花儿呢?” 宋芷妤觉得那妹妹单纯，也朝她笑了笑。 魏泠没带伞你，一群人中就他一个人淋着雨出来的，头发被雨淋得贴在了脑袋上，雨珠一颗一颗从他的脸上滑下，从下巴低落到湿漉漉的衣服上。 宋芷妤立马跑过去给他撑伞：“没带伞吗？你可以让我去里面接你呀！” 魏泠没说话，冷不防的盯了一眼唐知，唐知也沉着眼看了一眼他。 唐知气极了，不得不感叹一下魏泠还是个小绿茶，他气不过，装可怜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