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女攻】温香软玉不如你在线阅读 - 第十三章 出逃

第十三章 出逃

    "你说杜管事曾经去过城南赌坊?"许倾如皱眉问道。

    “是,”陈伯答道,“杨掌柜命人去查过了,他之前欠了赌坊七百两银子,昨日忽然有人给他还上了。”

    “哼,这就是他靖王府家生的奴才。”许倾如一声嗤笑,“那字符是怎么回事?”

    “字是波勒国的文字,这几个写的是人丁、马匹和铁,这是计入,这是损耗,”陈伯一一指着为许倾如解答,“这些符号瞧着眼熟,杨掌柜说他派去群芳阁的人曾经在杏花娘子的屋里看到过画着这些符号的纸张,猜想应当是指代某种地名,具体还在着人查探。”

    许倾如对陈伯道了声”辛苦“,待陈伯走后低头沉思起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追查玉佛的事情,事情的脉络也渐渐清晰起来,但越查她越是心惊,靖王似乎有些别的打算,而这靖王府上也并非铁板一块。

    波勒国是个西南小国,本身人口不多,但国民均是性情凶猛,骁勇善战之辈,先皇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安定在西南边境。波勒国尚武,文运不昌,因此文字记载十分罕见,许倾如也是年少时四处游历,偶尔救过一个波勒国的商人才在他的文牒上见过这种文字。靖王居然会用波勒国的文字记账,还记的是这样的内容……

    至于香儿,根据这几天的探查,他本是酒楼卖唱的歌童,比徐阮昱早进王府半年。因为年纪小且歌舞俱佳,曾经得宠过一段日子,来了之后也没见什么异样。但许倾如意外得知,他卖唱时身边曾有个弹琴的老头,说是他爹,再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老头仿佛人间蒸发了。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只道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因为没钱,和儿子在酒楼卖唱过一段日子,再后来就没人见过他父子二人了。

    种种关窍还没想清楚,宫里却传出了老皇帝忽然病重的消息,靖王府的气氛异常紧张,下人们行色匆匆,靖王本人更是整日不见踪影。

    “小姐,”这日,许倾如还在书房研究那些符号,采菱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杨掌柜派人来了,说有要事必须马上告知您,我让他去正厅了,您快去看看吧。”

    许倾如扫了一眼采菱手上杨掌柜的信物,起身匆匆到了前厅。

    “许小姐,”来人行礼道,看了看四周的人。

    “都是我的人,但说无妨。”许倾如道。

    “太医院在靖王的寿礼上查出了金线草的汁液,与皇上寝殿里的安神香相冲,可使人意识昏沉。如今高贵妃已经被封在宁安殿了,羽林军正往靖王府来,请您尽快离开。”来人飞快说明情况,急切地看向许倾如,“掌柜令我先来告知您,事发仓促您还是先去避避风头,我们正在调集人手,会尽快护送您往西北军大营。”

    许倾如心中一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问道:“靖王呢?”

    “小人不知,”那人摇头道,“但靖王殿下应当早有准备,许小姐不必担心。”

    我担心他做什么,许倾如心道,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侍卫在正殿收拾东西,她好奇问了两句,侍卫还道是打扫,如今想来打扫哪有把东西全都收起来的,想来是靖王早就准备要跑了。

    坏了,许倾如想到什么,脑中“嗡”一下,顾不得身后采菱焦急的呼喊,飞快跑向关着徐阮昱的房间。

    还未进门,便听见屋里传出兵刃撞击的脆响,许倾如脚下又快了几步,拔剑冲了进去。屋内桌椅陈设翻了一地,一片狼藉,她的人正护着缩在角落里的徐阮昱,和一群穿着家丁服的陌生人缠斗,这些人手段狠辣,手中的刀直冲着徐阮昱身上去。徐阮昱小臂上已经有了一道伤口,而她留下的六个人因为寡不敌众都已经负伤。

    “王妃!”徐阮昱看到许倾如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接着便目露惊慌,大喊一声“小心!”

    许倾如头也不回,直接一个俯身躲过了身后横扫过来的刀锋,回身一剑便解决了身后偷袭的人。

    采菱带着侍从急匆匆赶来,形势瞬间变化,那些人一见无法杀了徐阮昱,纷纷跳窗逃跑。采菱正要带人去追,被许倾如拦下道:“莫追了,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徐阮昱见那些人走了,急忙跑到许倾如身边,紧紧地抱住了许倾如还沾着血的手臂。

    “阮阮别怕,”许倾如看了看徐阮昱伤处,见伤口虽然仍在流血却并不严重,悄悄松了口气道,“王府现在不安全,我们要出去避一阵子,归期不定。你有什么要拿的我让人去拿,我们立刻就走。”

    徐阮昱无法自保,许倾如带着他必须先行撤离。吩咐过后,许倾如留下陈伯安排后续,带着徐阮昱和采菱一并从清云苑出了王府,杨掌柜安排的车马早就等在王府外,载着三人向南城门一路狂奔。与此同时,还有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同时朝着西城门和北城门前行。

    许倾如换好车里准备的男装,又为徐阮昱换了一件朴素灰暗的衣着,采菱将二人的脸色画得憔悴焦黄,还算顺利地躲过了城门守卫的检查,径直出了京城。

    徐阮昱一直没有说话,似乎知道事态紧急而他成了累赘,只顺从地听着许倾如的安排。

    这一路上许倾如的精神高度戒备,待出了城门才小小地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徐阮昱一直垂着头,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别怕,”许倾如伸手覆上徐阮昱冰凉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王妃,”徐阮昱抬起头来,反手抓住许倾如,声音轻颤,“到底怎么了?是……是王爷要来杀我了吗?”

    许倾如沉默片刻,将徐阮昱抱进怀里轻声解释道:“寿礼出了问题,皇帝昏迷了,太子已经将高贵妃关起来了,靖王跑了。”

    “那刚才那些人?”徐阮昱忽然抬头问道。

    “应当是靖王的人。”许倾如回答。

    “那我娘呢?”徐阮昱一下子坐直了,急切地问道,“我娘会不会有危险?”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许倾如安慰道,“阮阮,你先别急,事发突然,你娘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靖王应当不会特意命人过去。待事情安定下来……”

    许倾如话还没说完,马一声长嘶,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采菱掀开车窗一看,后面一群羽林军已经追上来了。

    采菱当机立断,挥刀断开了缰绳,对许倾如道:“小姐你带着徐公子先走,我稍后就来。”

    许倾如深深看了一眼采菱,之后将徐阮昱抱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耳边寒风呼啸而过,伴着流矢飞过的尖锐声响,徐阮昱被许倾如牢牢护在身前,心跳得几乎破出胸膛。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有箭射中了马腿,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大,许倾如抱住徐阮昱一侧身翻了下去,向着路旁的树林跑去。

    林间灌木丛生,徐阮昱跌跌撞撞地跟着,几次险些摔倒,都被许倾如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牵着他,锋利的剑芒挥开挡路的枝干,矫健得宛如一条猎豹。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徐阮昱脸色煞白,腿也被长刺的枝条划破了,许倾如身上也挂了彩。眼见跑不掉了,许倾如将徐阮昱安置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给他一把匕首,便转身迎了上去。

    徐阮昱拿着匕首缩在树后,呼吸急促地听着身后的打斗声。

    他知道许倾如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还受了伤,打不过各个身强力壮的羽林军,他也知道他是许倾如的累赘,若是没有他许倾如自己肯定能脱身,他还知道他冲出去也是个死,根本无济于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凭他脑子里的东西向太子投诚换命。

    他什么都明白,可是当他看见一个士兵举着刀砍向许倾如的后背时,他什么都没想,身体的反应直接快过了意识,从树后飞奔出来举着匕首狠狠地撞到那个士兵身上,匕首撞到士兵的盔甲,瞬间脱手而出。

    士兵晃了晃,反手砍向徐阮昱,徐阮昱眼睁睁地看着沾血的刀锋从头上挥下来,正闭目等死,就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抱住他,往旁边飞快地滚了几圈。

    他听到了采菱的喊声,听到了有很多人向这边跑来,徐阮昱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许倾如正紧紧地抱着他,神色紧张地检查着他的状况,但明明她自己才是受伤更重的那个。

    “王妃……”徐阮昱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我死了吗?”

    许倾如笑了一声,气息有些急促,轻声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徐阮昱回过神来,见许倾如已经闭眼皱起眉来,知道她必然伤得不轻。旁边采菱带着杨掌柜的人已经将形势稳定住了,他起身连扶带抱,将许倾如放到树边倚好,又扯开里衣干净的布料,为她包扎伤口。

    “小姐!”采菱解决完那些羽林军,连忙跑到许倾如身边,见她虽然受了伤但没有什么大碍,忍不住松了口气,“杨掌柜的人来了,马车停在外头,咱们走吧。”

    许倾如的腿受了伤,采菱和徐阮昱一左一右搀起她来,跟着杨掌柜的人一道上了马车,向西北方向疾驰。

    “胡闹!”竹林瓦舍中宁亲王谢享怒道,似是气急,忍不住咳了起来。

    身后的蓝岑沉默地送上适口的汤药。

    谢享挥了挥手,颇有些烦躁的样子。蓝岑沉默地端着药碗,动也不动。

    谢享叹了口气,端过来一饮而尽。蓝岑捧了一盘山楂糖球,待谢享吃了一颗后,将药碗和盘子一并拿走。

    “太子简直混账,王皇后也是个没脑子的,皇帝不过是说了两句,还没动他的位置,这就沉不住气要下毒了?”谢享愤愤道,“居然还想杀了许家那姑娘,且不说他能不能真的嫁祸到靖王身上,他到底想没想过,许倾如一死远在西北的许凛会怎么样?他真以为许凛只会找靖王的麻烦?本来靖王那些私兵我马上就要摸到了,硬是让他搅了事,这下倒逼的靖王非同他鱼死网破不可了。愚蠢至极!”

    说着说着谢享又开始咳,蓝岑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罢了罢了,谢栎这两个儿子算是废了,在那几个年纪小的里找找吧。”谢享平息着急喘,对蓝岑道,“让人把许家那姑娘送回西北军营去,我现在顾不上她。对了,群芳阁的账怎么样了?”

    “事发突然,账本救出来一部分,还有很多都烧了,”蓝岑答道。

    “我本以为靖王只是个单纯的蠢货,没想到还是个狗胆包天的蠢货。”谢享叹了口气,“让人往西南去探探吧。”